第二章
李大喵喵2025-04-12 11:288,139

6

我每天在秦家做完活之后,再去街上采买一些给少帅结婚用的东西。

秦达海整日跟在我身后:【媳妇儿媳妇儿,你是要嫁给我了吗?】

我敲敲他的脑瓜:【叫我豆蔻姐姐,我不是你的媳妇儿。而且这些给少帅准备的。】

秦大海则嘟起了嘴,然后气恼的将我手中的东西接到他手里:【我来帮媳妇儿提。】

他像个小孩子,给我苦涩的生活平添了一丝乐趣。

段庭啸整日都很忙,隔上几天才会回到家里一趟,他对我说的话也很简陋:【豆蔻,快弄好了吗?】

我回一句:【快了。】

然后他就面带喜色,去找庄菲。

我和少爷相伴十二年,他对我这份冷淡,倒是头一次。

我内心已经接受,默默地做着自己手头的活儿,只是在深夜时,偷偷摸一摸眼泪,然后私下安慰自己一番:

【因为段庭啸救了我的命,我才能看到他找到人生真爱,我应该高兴的。】

庄菲则整天在院中不知道思索些什么,沉默和发呆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时间。

而她和我说话,永远都是在让我离开。

我只能选择无视。

新婚的日子来的很快,六月十九,是少帅定的结婚日子。

今天是六月十八,来来往往的士兵,帮着院中张灯结彩,大红一片,好不热闹。

大家都面带喜色,因为他们的少帅,要结婚了。

【豆蔻姑娘,你的眼光真好啊,怪不得少帅总跟我们说你心灵手巧,这些彩球挂起来可是漂亮的很,少帅肯定喜欢。】

这身段庭啸身边的传令兵,我经常见他。

我想要最后在心里寻一丝安慰:【少帅经常和你们提起我吗?】

他们纷纷附和:【对啊,少帅说你做的饭最好吃了,最符合他的口味。】

【少帅还说你性格温和,长的也好看。】

【少帅还说……】

这时被身后的一声轻咳打断:【我还说什么了?】

【少帅!】

士兵们赶紧冲他敬礼,不敢再和我多扯闲话。

我向他微微屈身行礼:【少帅。】

像之前在段府中做他的丫鬟时一样。

他环视一圈院中沁眼的红色,很是满意的点头赞扬我:【豆蔻,果然你最懂我,我很喜欢你布置的样子。

你喜欢吗?】

我故意岔开了他的提问:【少帅喜欢就好。】

【你喜欢吗?】

他还是固执的追问我。

我只能心口一酸的点头:【我也喜欢。】

庄菲窈窈身姿出现在门口:【庭啸,你进来一下。】

段庭啸转身,疾步匆匆地走向了庄菲,二人有说有笑的,就走进了屋内。

【豆蔻姑娘,还有喜字吗?大门上还缺一个。】传令兵拿着一碗浆糊询问我。

我思怵了一番,还是走进了屋里,那个喜字放在屋内的桌上。

我走进了屋内,拿起了喜字,脚步却停留在庄菲那屋虚掩着的门口。

我悄悄走进,将耳朵靠近了缝隙处。

我听到的,是庄菲冷静的阐述:【段庭啸,既然你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那你今天必须死。】

什么?

我本能的听到这句话直接闯入,将门口处的段庭啸撞的身子一歪。

【嘭】响了两声。

我的脸颊变得烫烫的,下意识摸了一把,是血。

我眼睁睁地看着庄菲心口处的旗袍被血色浸然,然后睁着眼,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胸口处不再起伏。

段庭啸一下就把我拉进了怀里,声音都在颤抖:【豆蔻,你要把我吓死了!】

7

外头的士兵动作很快,他们很利索的就将庄菲的身体抬了出去,血迹也很快就打扫干净。

房屋还是喜气十足,干净的像庄菲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是我第三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熟悉的恐惧感再次侵入骨髓。

段庭啸让军医给我清理缝合了侧脸子弹擦伤的伤口,让我将我拥入怀中,一直安抚。

他告诉我,庄菲是敌军的间谍。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为了利用假消息来迷惑敌军,所以就将庄菲留在了身边。

而对我表现的冷淡,只是因为怕庄菲利用我的性命来威胁他,这样可以护我周全,也不至于露馅。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向庄菲求婚呢?】

段庭啸轻抚着我的脸庞耐心解答:【因为,她肯定不会嫁给我,我逼她结婚,她会更快的露出马脚啊。】

【她为什么不会嫁给你?】

他犹豫地说出口:【因为她有爱人,是敌军的指挥官,但是在战场上被我打死了。】

所以,庄菲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她答应做间谍,是为了给自己的爱人报仇。

她和我一样,为了爱的人,愿意舍尽一切。

那她劝我离开,也是怕她杀了段庭啸而伤害到我。

想及此,我的内心五味杂陈,将头深深地埋进少帅的怀中。

此刻,终于可以独享我陪伴了十二年的男人。

他动情地捧着我的脸:【豆蔻,嫁给我好吗?】

我毫不犹豫:【好!】

我对他这句话的期盼,可是有十二年之久。

8

第二日,结婚的主角,便成了我和少帅段庭啸。

院中及院外都是来参加婚宴的士兵将领,还有往日我去军校看望段庭啸时调侃过我的那群同学。

他们纷纷致贺:【庭啸兄,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啊,抱得美人归!】

【就是,天天在学校里念叨豆蔻豆蔻,这下终于搂进自己怀里了。】

段庭啸耳根泛红,我喜不自胜。

原来他心里早就有我了。

这次婚宴也将秦老爷和秦太太请了过来,毕竟是段家旧时,而且还是我的雇主。

只不过秦太太一直四处张望:【达海去哪里了?】

我让她安心,这院子就这么大,肯定丢不了。

段庭啸被同僚们灌酒灌的晕晕乎乎的,宴席结束,宾客散尽之后,我将脚步不稳的他扶进了屋内。

他则吧唧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少帅夫人,你今天可真美。】

我含笑回亲了他的脸颊,然后腾出一只手将门打开。

出乎意料的,秦达海站在我们对面,举着枪,是段庭啸的配枪!

现在乌黑泛着寒光的枪头,正对着段庭啸。

段庭啸瞬间酒醒:【达海兄弟,你快放下枪,这很危险!】

但是对面的秦达海眼眶含泪,一直摇头地喊着:【媳妇儿,你抢走了我的媳妇儿!】

然后他就扣动了扳机,又是一声【嘭】!

他手劲儿不稳,打偏了。

幸好,打偏了。

我看向了我的丈夫,段庭啸撕心裂肺地大喊:【不!】

我应声倒地,感觉不到疼。

但是我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段庭啸泪流满面的脸庞。

再见了,我的少爷。

逃脱了三次的死亡,第四次,终于是逃不过了。

9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我与段庭啸的记忆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少帅段庭啸还未从军时,是西京有名的豪家公子。

段家是西京大名鼎鼎的富商,垄断盐,粮。

我被赌鬼父亲卖到段家去当丫鬟,美其名曰是让我去大户人家享福,彼时我才十岁,转手他就拿着卖我的钱进了赌坊。

段姥爷和太太温和善良,不苛责底下人,我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

但是我年龄尚小,干不了什么重活儿。

太太可怜我,就把我指派到少爷段庭啸身边做个贴身的使唤丫头。

那时的少帅还是少爷,十四岁。

谦谦有礼,温润如玉。

他每日放学回来,在家温习功课时,还会教我习文懂字。

日子一晃而过就过了八年,我十八了。还是少爷的使唤丫头,但现在很难见到他。

少爷段庭啸被段老爷送去了军校,说好男儿的出路,应是保家卫国,心怀天下。

我每隔三月都会被太太派去给少爷送些吃穿用度。

他来见我时,身边总会跟着几个穿着白衬衫绿军裤的同学。

虽说容貌都是拔尖,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但我还是一眼就能看见少爷,他是里面最英俊的。

我说:【少爷,这是太太让我送的,她让再我问问您,还缺别的东西吗?】

这时他的同学们都会哄堂大笑:【你们段少爷现在都是学校大名鼎鼎的指挥军官了,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个女朋友,你要不要陪陪他。】

我的脸微微泛起绯色。

少爷赶紧解围:【豆蔻,你可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就没个正行。】

我悄悄嗯一声。

然后在日落之前,带着能激动好几天的好心情,乘车回家了。

10

变故发生的很是突然。

少爷去上军校的第四个年头,敌军就开着轰炸机对着西京发起了攻击。

繁华富饶的西京,被炸出了一个个的深坑,满眼都是带血的尸体和坍塌着火的房屋,硝烟弥漫。

段老爷吩咐我们,赶紧将家当都收拾齐全,咱们逃出西京,去往没有战事的地方。

就在准备逃离的前一晚,段老爷和我说:【豆蔻,你赶紧将这封信和钱去邮局寄给庭啸。好让他知道咱们去了哪里。】

西京的电话线已经全部被炸断了,和外界失联。

刚走出段府不到一里地的距离。

我就被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弹飞了出去。

等到我缓过劲儿来赶紧站起来看向身后的爆炸点时,只见浓浓的火光冲天,火焰跳动间,露出了段府的残垣断壁。

段家上下八十口,除了我和远在外地的少爷,都被这火光吞没了。

这是我第一次逃脱了死亡,是段老爷救的我。

我的信到底是没有寄出去。

但我知道,少爷肯定会回来。

我在废墟堆里等了三日,少爷果然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

我望眼欲穿。

他逆着人群而来,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他跪倒在灰尘弥漫的废墟前,放声痛哭。

天色渐暗,少爷已经声音嘶哑,犹若一具行尸走肉。

肝肠寸断的他紧紧抱着幸存下来的我反复呢喃:

【豆蔻,豆蔻,我只有你了!】

【这辈子,我们都不可以分开!】

【往后的人生,只有你陪着我走下去了!】

我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少爷,你等我,我去找找有没有水。】

我需要保证少爷好好活下去。

少爷艰难的点了点头:【豆蔻,找不到就回来,注意安全。】

我使劲儿抹了把眼泪,然后向着远处的几个还比较完好的房屋跑去。

我跑远,好似听到少爷叫我,扭头,看见少爷惊恐的向我跑来。

【嘭】。

我陷入了黑暗。

我好像死了,没能逃过命,炸死了。

11

再次睁开眼时,少爷憔悴不已的脸色出现在我眼前。

他的双手缠着纱布拿着一碗热汤,一勺一勺地喂着我,满眼都是期盼。

【少爷,怎么能让你喂我。】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被少爷轻柔地按了回去。

【笨蛋,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少爷略微有些眼眶泛红,嘴唇发抖:【只要你活着,要我怎么样都行。】

原来我没死啊,这是我第二次和死亡撒肩而过。

炸弹在我眼前数米爆炸,我被埋在了炸起的泥堆里。

少爷就用手,挖了我一天,皮肉都磨了不少。

他将我从土里拉出来,正好遇到了要逃难的一个同乡,他把我放上了马车,自己跟着车走着,一路逃到了西京的荒郊。

这个同乡家里是开药铺子的,和段姥爷关系不错,所以车上备了些药,我也得以被救回了一命。

又从阎王爷手里逃脱了,我感叹。

还是少爷救的。

我伤的不重,只是这次离得爆炸点有些近了,震晕了过去,皮肤有些琐碎的伤口。

反而是少爷的手,同乡说皮肉都快磨没了,得重新长,估计要费一些功夫。

我几次三番的自责,都被少爷呵斥了回去:【我自愿的,你哭什么劲儿,留着劲儿好好养伤!】

我只能噤声,心底暗暗发誓要对少爷更好些。

敌军的轰炸此起彼伏,防不胜防。

我们和同乡同行了大概一个星期,同乡要同我们分向而行。

少爷将然后将段姥爷留给他的那笔钱,拿出了一半,交给了对方。

【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少爷恭敬不容拒绝:【现在战争频繁,药是最值钱的东西,救我和豆蔻都用了您不少好药,这笔钱您一定要收下,不然庭啸内心实在是过意不去。】

同乡终于不再拒绝,拿了钱之后便走了。

我问少爷:【少爷,你要回军校吗?】

能不能带上我?

但我没敢说出这句。

少爷摇摇头:【军校的同学们都南下了,咱们也往南边走吧。】

于是,少爷带着我,一路南下。

12

乱世之中,钱好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因为用厚厚一沓的钞票,换不来几顿饱饭。

很快,我们就将段姥爷留下的钱花干净了。

我和少爷只能卖掉布料还算上乘的衣物,换成了可以饱腹的口粮。

我们一路打听军队南下的动向,终于,日夜兼程,走到了他们军校那批军官最终要汇合的目的地——落春镇。

因为敌军轰炸大目标比较多,所以我们的脚程,竟然快过了大部队,比他们先到达了此地。

少爷说他先出去找些活儿,挣些钱,让我们可以撑到大部队到来。

我立马附和:【少爷,我也去!】

我不忍心让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做那些粗活。

他捏捏我的脸:【还叫什么少爷,家都没了。叫我的名字,庭啸。】

我扭捏了半天,叫了十二年的少爷,一时叫名字,还真是不好开口。

他调笑中又带了些威胁:【你要不叫,那我可就走了。】

【庭啸!】

他夸奖:【就是这样!】

一回生,二回熟,我继续表达自己的诉求:【庭啸,我也想出去干活儿。你不是一直和我说的男女平等吗?那咱们干活也得男女平等。】

【你还挺会举一反三,那咱们一起走吧。】

镇子上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生活比较安稳,大多以务农为生,老一辈的世家大族也多一些。

我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活计,给镇上姓秦的大户人家做厨娘。

虽然之前在段府的时候,我主要的职责就是伺候少爷的生活起居,但是活计清闲,一有空我就跟着厨房的杜妈妈学做菜。

我最初学做菜的目的,是想要给少爷做他爱吃的。

但是却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展示。

结果这门闲置的手艺,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庭啸也找了一户务农的大户,帮着收地,给的银钱不多,但是饱腹足够了。

我俩在落春镇算是暂时安顿了下来。

每天早出晚归,回到这处破屋子,点上一盏煤油灯,挑灯夜话。

竟然让我恍惚觉得,我俩这是在过夫妻一般的普通日子。

13

我务工的秦家,有秦老爷和秦太太,还有一个二十年岁的儿子叫秦达海,有些痴傻。

我主要给他们三人做一日三餐,活倒是不多。

因为之前在段府的时候段家家风甚严,教导的我礼数周全。

所以我干活的利索劲儿和识礼数,秦夫人和秦老爷都对我赞不绝口。

秦老爷说:【豆蔻姑娘这手艺,没得说,长得也是很标致,在这落春镇,也是数一数二好看的姑娘了。】

秦太太附和:【是啊,豆蔻还识字呢,这镇子上可没有识字的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我低眉顺眼:【老爷太太谬赞了,我是逃难出来的,之前也只是在大户人家做丫鬟。】

这时,我的余光看到秦太太给秦老爷使了个眼色:【哦,原来是做丫鬟的呀。】

口气不如之前的那么亲和了。

秦太太又问:【豆蔻你许过什么人家没有。】

我如实回答:【没有。】

秦老爷很是高兴地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太明白的精光。

晚上回了家,我将今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庭啸。

庭啸思索一番,告诉我:【这秦家在打你的主意,估计想要将你嫁给他那二十还没娶妻的傻儿子。】

我很坚定地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因为我想嫁的人是你。

庭啸也乐呵呵地说:【我的豆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嫁人。】

我的脸泛起了红。

但是,人生的起伏就是这么巧妙。

突然而至的厄运,就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14

庭啸的手伤没有恢复,伤口发生了严重的感染,而他一直隐瞒我。

在我发现时,他的皮肉已经开始溃烂生蛆,伤情很是严重。

镇子上是有医生的,也有消炎药,但是价格之昂贵,靠我和庭啸的酬劳,根本付不起。

他已经没办法跟着农户去地里劳作,只能在家养伤。

而庭啸倒是表现得毫无大碍。

他安慰我:【这点儿小伤没事的,能撑到大部队过来。他们有军医,来了就治好了。】

但是我私下里问过给他看诊的大夫了,大夫说他感染的十分严重,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就要截肢了。

我又去镇子上四处打探军队何时来到这里。

镇子上有些门路的商贩们说,大部队在中部的城镇和敌人们周旋,一时半会儿怕是脱不了身。

最起码两三月之内,是赶不来的。

而段庭啸的伤,根本拖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我不再劝解他,因为与他陪伴七年,我深知庭啸的脾性,血性十足,但也倔强无比。

于是,次日清晨,我就鼓足勇气踏进了秦家的主屋。

我跪在地上,对着坐在上位的秦老爷和太太说:【老爷,太太,求您可以借我一笔钱,您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

包括嫁给那个痴傻的秦达海。

果然,秦老爷两眼放光,激动异常。

秦太太则面色不太好看,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秦老爷说的话,让我震惊到无以复加。

秦老爷起身边念叨着:【钱好说,好说,你快起来。】

然后用那枯木一般的手将我扶起。

他那山羊胡子颤动,缓缓开口:【豆蔻,你真的什么都答应吗?】

我咬咬牙,点头。

【那你做我的姨太太吧!】

我瞪大了眼睛?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坐在一旁面色有些阴沉的秦太太。

谁知,秦太太也开了口劝解我:【豆蔻,我们看你虽然丫头出身,但是识字,有文化。

做老爷的姨太太,也算是将将够格吧,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给老爷生个儿子,让我们秦家留个后就行。达海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原来,他们想要让秦家有个正常的儿子。

但是秦太太接下来的话又抛给我一记重雷。

【可是,达海那个情况娶个老婆也不太容易。所以,我想着,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提,但是,达海那儿,你也得照顾到。】

我反复确认秦太太话中深意,她看我不太理解,只能很直白的说出了任谁都难以启齿的话。

【我的意思是,你得伺候老爷和达海两个人。我们只想让秦家留个后,是谁的,不重要。】

我愣怔在原地。

我的命,两次都是段家救的。

一次是段老爷,一次是段庭啸。

我知道自己应当还的。

当下心一横,点了点头。

秦老爷当场就给了我十个大洋当作订婚钱,他说,一月之后,就给我和秦达海举办结婚仪式。

秦达海自此就将我看作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

15

兜里的十个大洋,感觉像是个火块,隔着布料灼烧着我的皮肤。

我在家门口踌躇了很久,想好了说辞,使劲儿将脸色变得平静又带些喜悦,进了门。

庭啸点燃了煤油灯,在等我回来。

我看着他消瘦凌厉的面容,内心无尽凄凉。

但还是横着胆子神秘兮兮地将口袋里的十块大洋展示给了他:

【庭啸,那秦大老爷可真是个大善人。他给我预支了一年的工资呢,让我先应急。咱们明天就去让医生给你消炎上药!】

他没有任何喜色,而是审视地注视着我:【他提了什么条件。是让你嫁给秦达海吗?】

我的心跳动的很厉害,庭啸是个聪明人,我前些时日和他说过的话,他自然是记得的。

我使劲儿摇头,以掩盖自己的心虚。

【不是不是,他们是看我做的饭菜好,人也勤快,还帮着做些别的活计,想要长期雇我。】

【哦?真的?】

我很肯定的点点头。

他垂眸思索了一刻,便目露喜悦地说:【那我手治好了,咱俩一起登门感谢人家。】

【好。】

只要庭啸的手治好了就好,别的顾虑,日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收拾好,去隔壁屋叫庭啸起床去医院时,我发现,他不见了。

床铺早已凉透,再转身看向床头,那十个大洋也不见了。

坏了,段庭啸果然不相信我说的。

我疾步跑向秦家时,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发生的打斗或者更为激烈的场景。

紧张地迈进大门,绕过照壁。

只见段庭啸和秦家老爷太太还有痴儿秦达海,正坐在堂屋中喝茶聊天。

秦达海看见我的到来,激动的指着我:【媳妇儿!新媳妇儿!】

吓得秦太太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胡言乱语。

这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庭啸转身向我招手:【豆蔻,快过来。】

我疑惑走近他,只见桌上,摆着一个寒光凌厉地板斧。

庭啸起身抓住我的手,对着秦家二老鞠躬道:【豆蔻这段时间麻烦您二老照顾了。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您二老多担待。】

说罢也让我鞠了一躬。

接着庭啸给我介绍到:【豆蔻,之前父亲母亲售盐经过此处时,帮秦大娘接生过达海兄弟。】

秦太太赶紧接话:【是啊是啊,我那时生不出来达海,多亏了段夫人的帮助,不然孩子早就憋死在肚中了,估计我也活不成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段夫人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秦达海的痴傻,是因为长时间在肚中生不出来缺氧所致。

秦老爷说:【公子和段老爷长得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他进来第一眼,我就认出他了。】

然后对我讪讪一笑:【豆蔻姑娘,之前大爷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我说的那些狗屁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这落春镇你就放心的呆着,有我的照应,绝对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我长舒一口气。

那十个大洋,段庭啸还是还给了秦老爷。

他说:【他这个人,最怕负担别人的恩情。】

16

我和段庭啸回到院中后,我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仍旧缠着纱布的手,渗出了丝丝血迹。

我知道,他早上拿着的那个板斧,是去找秦老爷一家拼命的。

我不敢直视他。

因为我差点儿害了他。

杀人,是要被游街砍头的。

段庭啸转过身,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让我直视着他:

【豆蔻,我知道,即使这次你像预料中医治好我的手,你也会去再寻他法的。你会坚持将我治好,是吗?】

我很认真的点头:【是!】

段家对我两次的救命之恩,还有七年的相处之情,让我没有办法放弃。

【其实,我有个更好,更快的方法将我的手治好,也不用你再四处奔波去筹钱。】

我充满希冀地问他:【什么办法?】

他说:【既然我等不来部队,那我就主动去战场上找军医。以我的身份,他们肯定会收纳治疗我的。】

在我眼前爆炸了一次又一次的火光历历在目。

是从心底探出的害怕。

我眼里的光熄灭了:【但是,那可能会死。】

会永远的离开我。

他说:【我会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在等我。而且,我不上战场,不一样也可能会死吗?就和我的父母,我们段家的下场一样。】

我沉默了,他说的是事实。

这也是他的期望:【国家无战事,收拾旧山河。】

我只能无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将我拥入怀中:【豆蔻,我只有你了。所以我会好好活着,让你看到我荣光归来。】

我的心头一热,泪水洒入他的怀里。

第二天一早,段庭啸就收拾好了行头。

然后用这几段时日攒的积蓄,买了一匹马,可以加快速度。

段庭啸挺身直立站在马前,略显单薄的身躯却刚毅果决。

他目光柔和,捏了捏我的脸:【豆蔻,相信你的少爷,肯定会回来的。】

我眼泪夺眶而出,嗓子似乎吞了利剑,哽咽着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响。

段庭啸笑着拍了拍我的头,翻身上马,一声【驾!】

马蹄铮铮,扬长而去。

我着急的追着跑了老远,一直对着尘土飞扬的马屁股说着:【段庭啸,我会想你的!】

【我会想你的!】

······

回忆至此落幕。

少帅,豆蔻会想你的,永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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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少帅的丫鬟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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