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求您了，就送我们一趟吧，狗崽他……他刚才都没力气哼了……”
张老栓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又想起村里三岁孩子软乎乎的模样，心尖颤了颤。
刚要开口劝自家媳妇，就被张大妈狠狠瞪了回去。
“你敢应一句试试！今天你要是敢拉她，我就跟你闹到公社去！让所有人看看，你跟这不清不楚的女人勾搭！”
这话戳中了张老栓的软肋。
他这辈子最看重名声，哪敢跟“公社”二字沾边？
手瞬间松了劲，往后退了半步，垂着头不敢再看苏瑶晴。
苏瑶晴的手空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踉跄着晃了晃。
她看着张老栓躲闪的眼神，又看着张大妈满眼的嫌恶，突然明白过来。
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早就把她和狗崽的路堵死了。
可她不能放弃。
她猛地抬起头，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激动。
“张大妈，我知道你们嫌我，可孩子没错啊！我保证，到了卫生院我自己守着，绝不连累你们家！就算以后你们要我当牛做马还债，我都认！”
“谁要你还债？我们家不缺你这号人添晦气！”张大妈说着，抬手就往苏瑶晴脸上推，“赶紧滚！再赖在这，我就喊村里人来评理，让大家看看你大半夜怎么勾三搭四的！”
苏瑶晴被推得往后趔趄，后脑勺差点撞到门框。
她扶着墙站稳，看着紧闭的院门在自己面前关上，眼里的恨意恨不得一把火把这里点燃。
村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风声在耳边呜呜地响。
她跑过李家院，跑过王家巷，每一户的灯都黑着，每一扇门都关得死死的。
她甚至试着敲了敲几户平时还算和善的人家，要么没人应，要么传来几句不耐烦的呵斥：“深更半夜的，别嚎了！”
看来这些人都知道外面是她在，所以才不开门。
苏瑶晴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后，身上被汗水打湿，头发糊成一团黏在脸上，看起来很狼狈。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村尾找黄严这个村长了。
可他媳妇张兰兰是个不好弄的。
万一也对自己动手怎么办？
苏瑶晴有些犹豫，但转头一想，反正霍沉野家就在隔壁，大不了到时候自己装可怜。
没准还能跟霍沉野有些亲密接触呢。
姜晚星就算生气也不能说什么。
到了村长家院外，她没敢直接敲门，先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又揉红了眼眶，才轻轻敲了敲木。
“黄村长，张嫂子，在家吗？”
院里静了几秒，接着传来张兰兰的声音，带着警惕：“谁啊？大半夜的。”
“是我，苏瑶晴。”她放软声音，故意带着哭腔，“求您开开门，狗崽烧得快没气了，想求村长用拖拉机送我们去趟卫生院……”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张兰兰探出头。
看见苏瑶晴这副狼狈模样，眼神里满是嫌恶：“又是你？白天缠霍队长还不够，晚上又来烦我们家？”
“张嫂子，我真不是故意的。”苏瑶晴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狗崽才不到一岁，再耽误就真没救了，您就行行好……”
“不行！”张兰兰直接打断她，伸手就要关门，“我们家老黄是村长，可也不能跟你这不清不楚的人扯上关系！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收你好处了！”
苏瑶晴赶紧用手抵住门，故意往隔壁霍沉野家的方向瞥了眼，声音拔高了些。
“张嫂子，我知道您嫌我，可孩子没错啊！您要是不肯帮，我……我就只能跪在这里等霍队长出来评理了！”
这话果然戳中了张兰兰的顾忌。
她可不想让霍沉野觉得自家不通情理。
毕竟大家都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有芥蒂了不好。
她顿了顿，没好气地喊：“老黄！你出来看看！”
黄严披着衣服出来，皱着眉看苏瑶晴：“这么晚了，有话快说。”
“黄村长，求您用拖拉机送我们去卫生院吧！”苏瑶晴说着就要往下跪，“狗崽烧到快四十度，再不去就……”
“行了行了，别跪！”黄严赶紧扶住她，转头瞪了张兰兰一眼，“孩子要紧，我去把车开出来。”
张兰兰急了，拽住黄严的胳膊：“你疯了？传出去人家怎么说我们？再说霍沉野就在隔壁，万一他误会……”
“误会什么？救人的事，有什么好误会的！”黄严甩开她的手，刚要去推拖拉机，就听见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霍沉野披着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
手里还拿着手电筒，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了。
苏瑶晴见人出来，心里一喜，故意把脸抬起来，好让那边的霍沉野能看到。
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格外可怜。
“村长……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
黄严是个执拗的人。
尤其在当上村长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像前村长的父亲学，不管村里发生什么事，都要以和为贵。
被张兰兰称为搅屎棍，装好人。
“我知道你的难处，你放心，我这就去大队把拖拉机借出来。”
霍沉野闻言，目光扫了过来，又落在黄严身上，声音没什么情绪，但眼底闪过不妥。
拖拉机是大队的公用资产。
况且人家给不给钥匙要是一回事。
这件事要是被公社知道，黄严这个村长就坐到头了。
霍沉野皱眉道：“村里有牛车，现在黑灯瞎火的，万一拖拉机在路上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听到霍沉野话里面的潜意思。
张兰兰顺势点头出声：“就是啊，沉野说得对，万一拖拉机坏了，你赔得起吗？”
“咱们村又不是没有牛车驴车，苏瑶晴你自己去借呗。”
黄严被霍沉野点醒，也意识到动用大队拖拉机的风险，眉头拧得更紧：“可这深更半夜的，谁家肯把牛车借出来？”
苏瑶晴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刚看到的希望又要灭了。
她赶紧看向霍沉野，声音带着哭腔：“霍队长，牛车太慢了，狗崽他……他等不起啊！”
她故意往霍沉野身边挪了挪，肩膀似有若无地蹭到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