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篆打在了陈母的后背上,化为熊熊烈焰蔓延,灼伤着她的皮肤。
但陈母却没有半点的反应,黑气萦绕在他的周围,明灭之间,让陈母原本枯槁的脸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江眠眼睁睁的看着。
这是她梦里幻化成的那个女孩的模样。
陈母转头看着江眠,又看了一眼自己所造成的横尸遍野,看着那些仅幸存下来的村民,皆用惊惧的眼神看着自己。
邹月拂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好疼啊……好疼啊……”
小男孩听到了声音,她哆嗦着身子,刚才的摔倒让他的小腿被尖利的石头划破,伤口处还在流着血,他却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邹月拂。
“不疼,我帮了你,我把那些神像推倒了,你不会再疼了……”
小男孩的指尖探向了邹月拂的手臂,眼泪糊了他整张脸颊。
突然,幸存的村民口中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嚎,苍老的妇人怀抱着一个被洞穿了胸口的尸体,鲜血流了他满手。
她抬头指向了邹月拂,大声的叫喊着。
“女鬼!女鬼!你杀了村里的人!你杀了我儿子!”
邹月拂却恶狠狠地扫着那妇人,最后咧着嘴角,讽刺的笑了出来。
“那是你儿子罪有应得!他该死!”
她嘴角处绽放着悲凉的花,一片又一片的在凋零。
“那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对我做了什么?”
不仅如此,邹月拂还伸手指着她刚才杀过的每一个人。
对这他们的尸体,狠狠地淬着。
邹月拂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她垂下了头,那些痛苦的回忆再次钻入了她的心。
“我凭什么要遭受到这样的折磨!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嫁给任何人!可你们却强行把我留下来,不断地羞辱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该死,每一个都是人都是帮凶!”
江眠听到了这句话时,恍然间觉得像是有一根针狠狠地扎在她的心里。
她在幻境之中所经历的那一切,根本就比不上事实的万分之一。
这个女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折磨,江眠甚至都不敢去查探。
她害怕看出来的真相过于残忍。
“你们供奉这个邪神,将我的灵魂拘在下面,它的香火不断,就让我的灵魂永远都无法摆脱无尽的折磨!我与你们何怨何愁!”
邹月拂跪在地上,凄厉的哭喊着。
终于,村民们反应过来,但他们却没有反思自己,竟然将一切的罪责全都推卸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村长。
“都是村长,是他让我们这么做的!是他!他才是那个害死你的人,你要索就索他的命啊!”
村民们开始寻找着村长的身影。
此时的江眠微微转过头,侧开了自己的身体。
只见一旁已经轰然倒塌的五羊神像下,埋着一个苍老的身躯。
五羊神手持的长矛尖锐地刺穿了胸口,村长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可笑又愚蠢的望着五羊神。
他的嘴巴张着,好像执拗的在说着什么。
长生。
邹月拂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转头走向了江眠。
南宫景站在江眠的面前,有些警惕的看着邹月拂。
邹月拂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
江眠却轻轻地拍了拍南宫景的肩膀。
邹月拂走到了江眠的面前,身子盈盈地跪了下去。
“谢谢你。”
江眠掌心一抬,直接将邹月拂虚扶了起来。
“你不用感谢我,什么都没有做。”
江眠的声音有些沙哑,实在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她天生阴阳眼,能看得见鬼魂,如今邹月拂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江眠甚至都能看见她身上的那些伤痕。
“如果不是你推倒的神像,我恐怕一辈子都被困压在那里了。”
邹月拂缓缓的开口,“可是我现在都没有办法维持住自己的身形,只能寄居于别人身上。”
江眠张了张嘴。
最后她双手结印于胸前,一个咒文上下浮动着,最后打入了邹月拂的体内。
邹月拂的身子狠狠地哆嗦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灼烧着她,让她难受不已。
江眠的手腕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你……”江眠的脊背发寒。
她居然没有办法让眼前的邹月拂转世投胎。
邹月拂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她轻轻地咳嗽着,十分勉强地勾起了自己的嘴。
“您不必这般,我在这世间存在不了多久了,如今大仇得报,我的心愿已了,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了。”
一边说着,邹月拂的灵魂渐渐从陈母的身上抽离。
她飘扬而起,没有了肉体维持着的灵魂瞬间就不稳定,一个接着一个孔洞出现在了她的灵魂上。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缕烟,哪怕只吹出一口气,就可以让她烟消云散。
“不要……不要……”
小男孩奔跑的上前,似乎想要尽力去抓住邹月拂,可他的触碰换来的只有灵魂的消散。
他眼泪直流。
邹月拂温柔地看着小男孩,声音也变得愈发的飘渺。
“对不起,我让你体会到了我的痛苦,如今我解脱了,你也如此……”
邹月拂抬起了自己的脸,朝着陈家村村口那边望了过去。
她轻声地呢喃着,似乎在哼唱着一首歌。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江眠的眼眶有些发酸,看着邹月拂消散后,她耳边只留下了哭喊哀嚎抱怨,争先恐后的进入了她的耳中。
“咳咳咳……”
突然,陈母咳嗽了一声,她的身子佝偻着,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里面掺杂着不少的血肉。
鲜红的血滑下了她的嘴角,一滴又一滴地绽放在了土壤中。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望向确实邹月拂消散的地方,突然,她的身子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直直朝着地上倒。
“娘!你怎么了!”
陈发已经被南宫景解开了束缚,他连滚带爬的扑到了自家母亲的面前,及时的伸手扶住了母亲。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陈母的体温在不断下降。
“娘!你忍一忍,道长,求求你救救我娘,求求你救救她!”
陈发哽咽的抬头,满脸恳切的看着江眠。
江眠连忙上前,想要去探陈母的脉搏,但是却被陈母颤颤巍巍地制止住了。
“报应……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