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随着声音一看,才发现原本昏迷的王大爷不知从什么时候醒了,还站了起来。和之前总是喊打喊杀,劈劈砍砍的样子不同,现在王大爷浑身上下的气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暴怒和痴呆,眼神也清澈了不少。
罗森把他扶到前面坐下,问道:“王大爷,您刚说的是真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大爷抹了一把脸,感叹道:
“我真没想到,我还能有恢复神智的这一天。事情还要从很多年前说起,这家养老院是我的。”
灿佑惊讶道:
“啥?你就是院长?张婶儿不是说院长走了吗?”
罗森拉了拉他,让他别打扰王大爷说话,王大爷这才又继续回忆起来:
“对,我是院长,她是说谎骗你们的。当年,我在山下采购物资的时候遇到她在街上乞讨,我看她可怜就把她接回来当个杂工,谁知道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王大爷看着张婶,但张婶并不和他对视,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墙。
“她很勤快,也很善良,和所有老人都相处得很好,对我也很尊重,和我一起把养老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她偶尔会下山待个一两天,回来之后就会心情不好,她没说,我也不好多问,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年。”
“那张亚军又是怎么回事?”罗森听王大爷这么说,记忆中那个善良又坚强的张婶又浮现在脑海里,在他对她的认知当中,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于是忍不住问道。
“张亚军……并不是她杀的第一个人。”王大爷很是不忍,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虽然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在场的众人还是被吓了一跳。
王大爷接着说道:
“我之前说过,她这个人很善良,特别是对待老人很上心。大家熟悉了之后,她也简单跟我讲了她家的事,只说她是因为不堪忍受老公的家暴,才丢下女儿一个人逃了出来,我也可怜她的遭遇,经常会放她假回去看看女儿。直到大概半个月前,有一天她说她女儿要过生日了,想回去看看,我就答应了,结果她回来之后就心神不灵……”
罗森一听,心想大概就是巧巧出事的时间了,难道张婶已经知道了巧巧去世的事?
“之前城里突然开始爆发流行病,都已经过了一年多了,我们养老院也一直没有问题,结果前段时间有好几个老人去世,我也忙得焦头烂额,没有太过问她的事。直到有一天,和她关系最好的孙婆婆也去世了,她的情绪就更加不对,让她打电话给孙家的人来接遗体的时候,还在电话里跟人家吵起来。”
“之前确实是流感高发期,但是现在城里已经控制的很好了。今年又有个什么新的病毒,好像说是对老人小孩危害挺大的。”灿佑消息很灵通,跟王大爷解释道。
王大爷点点头:
“我之前也接到过通知,让换季之前注意消杀,结果还是接二连三的出事。”
“那张婶儿是因为什么跟孙家人吵起来呢?”尹蛟龙问道。
“孙婆婆家里有好几个孩子,把孙婆婆送过来之后,就基本上不来看了,费用也要千催万求的才会补个把月的。平时孙婆婆也总是乐呵呵的,和她很聊得来,她有什么心事也跟孙婆婆说。孙婆婆去世不是因为生病,是自然死亡,我让她打电话给孙家人来接,但是他们那边却听说了最近养老院有疫病的事,不肯来接,还说什么反正我们离墓园近,直接找个地方给埋了就行。气得她在电话里就跟人吵,最后还是我说让他们来整理孙婆婆的遗物,看看有没有遗嘱之类的,估计那帮人是想看孙婆婆有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临近黄昏的时候,就全都赶来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挺气愤,张婶虽然还是表情呆滞,但眼角却滑过一行泪水。
“孙家人来了之后,不是推卸责任,就是打感情牌,说是养老院没把人照顾好才死的,让免去他们欠的护理费,在院里又哭又闹的,吵得我头都炸了。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说去看孙婆婆的遗体一眼,连遗物交接的时候,都是猛喷消毒水,才接过去看,结果看到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之后,就都想走,那些遗物也都散落一地。”
灿佑听到这里咒骂了一句,想到自己奶奶当初去世时姑父的那副嘴脸就觉得恶心。但宋奶奶和孙婆婆相比,无疑是幸福的,至少还有金大伯在照顾,而可怜的孙婆婆就被扔到这么个荒郊野岭的养老院里,到死也没等来她想见的人。
对灿佑这样的反应,王大爷也是预料到了,死者为大,毕竟只要稍微有点良心的人,也做不出对死者不敬的事,孙家人的,着实是让任何人都觉得心寒:
“我当时也很气愤,叫住了他们,也想大吵一架。但反倒是你们张婶儿拦住我,跟他们说,天色太晚了,让他们吃了饭再走。”
二叔喃喃道:“又是吃饭,但是那些人,肯定是不会为一顿饭留下的。。。。”其他人也都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王大爷点点头:
“确实,那些人听了说留他们吃饭都嗤之以鼻,还是要走,直到她跟他们说,孙婆婆留下一块古玉给她保管,说是她以前的陪嫁,价值连城,并且留话只要谁帮她换寿衣,守灵,谁的心最诚最孝顺,她就把这块玉留给谁。”
“真的有一块古玉吗?那怎么孙家人来的时候不找,别人一说他们就信?”尹蛟龙提出了他的疑惑。
妙妙嗤笑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被贪念蒙蔽,怎么还会去考证是真是假?而且人都自以为比别人聪明,不会被骗,但越是自诩聪明的人,越容易走进别人的圈套。”
王大爷看她一眼,不置可否,继续说道:“那些人一听,自然是争先恐后的留了下来,争着给孙婆婆擦身子,穿寿衣,甚至还掏出名牌化妆品给她化妆,什么病毒,什么避忌,他们全都不管不顾,连晚饭也不吃,还打电话给殡仪馆的买了上好的棺木,把孙婆婆的遗体抬到院子里,跪成一排给她守灵。”
“呵呵,还真是讽刺啊。但是他们不吃饭的话,怎么中招啊?”灿佑到现在还是坚信张婶给他们准备的饭里有问题。
王大爷看着张婶,表情有些奇怪:
“她做的饭里没有问题,问题是当时点的香。”
“香?!什么香?”林阿叔很好奇,如果是香的问题,怎么他没发现?
王大爷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般地说道:“这香叫尸婆香,闻之就会产生幻觉,勾出那个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闻了这个香的人,不是被幻象吓死,就是变成疯子,疯疯癫癫,再也没有清醒之日。”
罗森表情凝重,皱着眉说:“那当初我们产生幻觉,也是因为这个香?怎么可能?张婶儿怎么会害我们?”
王大爷摇摇头:“你们张婶儿当然没有想害你们,我猜想你们的事应该另有原因。”
尹蛟龙想了想,认可道:“也是,如果是张婶儿做的手脚,不可能只有我们三个有幻觉,二叔他们没事。一定是我们三个人做过什么同样的事情,不小心接触到了尸婆香,再加上罗森的织梦能力,才会这样吗?唉,我也搞不清楚了。”
二叔说:“先别猜了,继续说吧,之后又发生了啥?”
王大爷眉头紧皱,好像并不想再次回忆那天的事:
“那一晚,一共死了5个人,等我发现的时候,她正在往茅坑里拖尸体,那些尸体的头顶都有一个大洞,被抽干了脑髓,腋下的肉也都被挖空。。。。”
三个年轻人一听,都忍不住犯恶心,最后还是尹蛟龙问道:
“人都死了,她为啥还要这么做?”
“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做尸婆香的原材料。人之髓,腋之香。”
“YUE~·什么玩意儿这么恶心,腋下怎么还能是香的,YUE~”灿佑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王大爷不理他,继续解释道:
“人的津液,是人体所有液体的总称。血液、汗液、髓液等等,汗液是覆盖面积最广,量也是最大的津液。而腋下有大量的腺体,也是异香的来源,比起把尸体的皮全部剥掉抽取毛孔中的汗液,摘除腋下腺体自然是最方便省力的做法。”
“什么方便省力,就是变态。你看到她拖尸体,你都没阻止她啊?五条人命,我去。”灿佑不满地说道。
“我想阻止的时候,那五个人已经死了。”王大爷说道。
妙妙瞟他一眼,突然插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觉得惋惜啊。”
王大爷一愣,思考片刻后点点头:
“确实,虽然我不认同她的做法,但是。。。。我也不反对。我在这养老院里已经守了很久了,见惯了世间险恶,道德伦常。我看不惯的人和事很多,但是我的心性也越磨越平,不会太愤怒,也不会太悲伤。”
灿佑不想听他感怀这那的,于是追问道:
“那张亚军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发生的事,和她跟你们说的差不了多少。张亚军发现了她,就跟着回来。之后在门口假装昏倒,等我们把他救进来后,他突然发了狂,想要强暴她,我从背后把他打晕,并没有杀了他。之后我也劝过你们张婶,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一错再错。谁知道她把张亚军给分了尸,四肢和躯干分别放在五个地方,只有头颅放在冰柜里。我也因为闻了剩余的尸婆香,之后就变得神志不清。。。。”
“解魂法?”林阿叔惊讶地说道。
王大爷脸上更是震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尹蛟龙接过话头:“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不管是尸婆香还是解魂法,这些秘术你全部说得一清二楚,连尸婆香怎么制作都知道,你表面上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好像一切都是出自张婶儿的手笔,但是她一个逃离家暴的小女人,怎么会这些东西?是谁教她的?!”
王大爷被尹蛟龙一连的发问噎得说不出话,其他人也是恍然大悟,之前听故事听的入神,都没考虑到这中间的疑点。
尹蛟龙接着说道:“而且你这个养老院,为啥别的地方不选,偏偏选在墓园旁边?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灿佑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我靠,不愧是尹警官,这推理能力杠杠的!这不比看电影还精彩,反转反转再反转,到底谁是凶手?!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