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一激灵,再看向张婶,惊奇地发现她的脸上虽然看起来悲伤,但眼底却带着得逞的快意。
他左顾右盼,想要找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又说道:
“你稳定心神,试着在识海当中跟我说话。”
这话要是别人听了去,准会骂娘。识海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还能在里面说话?然而罗森一听这话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深呼一口气,摒除杂念,周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他试着在脑海里想着一句话,结果自然而然地就从识海中发出了声音,也和那个声音开始了对话。
“你是谁?你说的圈套是啥意思?”
“你别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你想想昨晚要不是我,你怎么能脱离险境,是吧?”
“那倒是,那你说的中计,圈套又是咋回事?”
“你仔细想想,为啥这个冰柜里只会有张亚军的人头,如果像张婶说的,他的死只是意外,为什么会只剩一个人头在这里呢?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去哪儿了?”
罗森一惊,再仔细一想,张婶的话里确实是有很多漏洞。张亚军既然接电话的时候都在问巧巧在哪里,又怎么可能跟她说已经找到了巧巧,又怎么利用巧巧来威胁她呢?
而且如果杀了人,即使是误杀,又因为我们才没来得及埋尸,那也不至于只剩一个人头吧?分尸需要多大的胆量才能干得出来?而且还能把冰柜放自己屋里,这心理素质是得有多强?
罗森以为自己是在脑子里想着这些话,但不知道是他学艺不精,还是谁动了什么手脚,刚刚他想的内容全都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婶已经低下了头,不再看他。其他人这才回过神,看向张婶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灿佑更是躲到了林阿叔背后,又被他调侃了两句。
张婶被罗森戳破心思,原本想再狡辩两句,但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最后一次问罗森:
“阿森,你相不相信我?”
罗森看她的样子,也很纠结:
“张婶,如果你有苦衷,你说出来,解释清楚就行。为啥尸体只剩下人头,其他部位去哪儿了?你为啥要把张叔的人头放到冰柜里?”
张婶苦笑一声,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你们为啥要来?为啥要像张亚军一样突然出现,扰乱我平静的生活?”
灿佑躲在林阿叔背后,一听这话忍不住吐槽:
“这话说的,你以为你是琼瑶剧女主角吗?我们是来找张亚军的,又不是来找你的,而且昨天也不知道是谁非要留我们吃饭,非不让走……”
见他还在嘟嘟囔囔,林阿叔一下捂住他的嘴,警告道:
“妈呀!你真的是碎嘴子,就你这个嘴,不分时间场合,鬼都能被你烦死,你没看她脸都变了吗?”
一听这话,灿佑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张婶的脸开始变得扭曲,头发也开始变成有吸盘的触角状,一下子扎到灿佑的额头上,开始吸血和啃咬。林阿叔赶紧从随身带的黄色帆布包里掏出一把小的铜钱剑,斩断了这一股头发。但灿佑的额头已经被咬烂了一坨,血潺潺地流下来,吓得他赶紧去抹,结果越抹越多,一边抹一边往后退,还不忘记招呼其他人:
“卧槽,怪物啊,赶紧跑啊!”
被斩断的头发从灿佑额头上掉落在地,瞬间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小珠子,看起来就像蟾蜍卵一样,既恐怖又恶心。
吸到了新鲜人血的头发开始在空中妖娆地摆动,原本小小的吸盘,细细的尖牙也在渐渐变大。尝到甜头的它们又把下一个攻击对象瞄准了还在昏迷中的尹蛟龙,就在尖牙快要扎进尹蛟龙脖子的时候,妙妙也从包里掏出几颗玻璃球模样的东西,扔向张婶的面门,那些头发赶紧去挡,但那“玻璃球”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绕过头发,变成了几只萤火虫。但那些应该不是一般的“萤火虫”,只见它们用短足把尾部的“萤火”捧起,再飞到头发根部,那些“萤火”就变成了真火,一下子燎掉好大一片头发,但“萤火虫”们完成任务后,也都全部掉落在地上。
林阿叔和妙妙都上前阻止头发再继续伤人,罗森抓到这个间隙,赶紧冲到尹蛟龙面前想要摇醒他,一边对灿佑喊:
“灿佑,快!快放楞严咒!”
原本扒着门准备逃跑的灿佑一听,赶紧手忙脚乱地掏手机:
“啊!对哈!死怪物,看老子不整死你!啊!怎么又没信号了?!”
灿佑又冲到院子里想要找信号,但惊奇地发现,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笼罩着整个养老院,像是炼狱一般,时而还有恶鬼骷髅模样的黑云在养老院上空盘旋,发出啸叫。
灿佑又赶紧冲回房间,跟罗森说了这个情况,又问二叔:
“二叔,楞严咒不是您跟阿森说的吗?您应该记得吧?对吧?”
二叔还在发愣,不知道是因为看到熟悉的人变成了怪物而惊讶,还是被吓得愣了神,灿佑一问这才反应过来,刚要说话,就被一股钻了空档的头发扎中眉心,直接晕了过去。
林阿叔一看啐了一口,忍不住骂道:
“你们罗家的人真的弱鸡,老是自称文化人,啥书卷气,md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妙妙也是气得不行:
“再不帮忙搞定,老娘的宝贝要是用光了,把你们织梦堂卖了都赔不了!”
罗森一听更着急了,不过这时尹蛟龙已经悠悠醒转,刚睁眼看到罗森,还没等说话,又看到张婶变成的怪物,再看了看其他人,想都没想直接就给灿佑一个耳光。
灿佑吃痛,骂道:
“你干嘛打我?!”
“我。。。我看是不是又在做梦,你痛不痛?脸上是真的血吗?”
“废话!当然痛了,你不是说你随便伤人吗?”
“我。。。,你之前不是咬我一口嘛,这下扯平了。等等,也就是说面前这个不是幻象?张婶儿这是被怪物吃了还是变成怪物了?你们在干嘛,赶紧溜啊!”
林阿叔转头骂道:
“都TM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聊天,你们三个年轻的,赶紧拖那两个老的,快跑!”
话音刚落,头发怪物一听便伸出更多的触角,将门封了起来,灿佑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完了,这下完了,我还没跟我妈道别,钱没赚几个还把命搭里了,这下全完了。”
尹蛟龙不理他唠叨,在房里操起一个凳子就砸那些头发,头发吃痛,稍微退一些,又继续挡住门,灿佑一看,也准备起来帮忙,没有家伙就用脚踹,结果被头发勒住了脚脖子,直接裹起来就往怪物嘴里拖。。。。
林阿叔一见长叹一口气,想要过去帮忙,又被其他头发拦住了去路。就在这危急关头,罗森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罗森!跟我念!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 。。。。。”
罗森赶紧跟着念了起来,那些头发瞬间发出痛苦的嘶吼,一股脑儿缩了回去,灿佑也摆脱了束缚,赶紧连滚带爬跑到罗森身边。他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惊喜地说:
“哇靠,阿森你小子有两下子啊,念!念死丫的!你说你也是,你会你不早点念,给我搞成这个样子。”
林阿叔见状赶紧呵斥他:“你别打扰他的心神!念经咒的时候不能被打扰!”
说着林阿叔又掏出两道黄符,一道贴在葫芦上,又一道给了妙妙:
“拿去用吧,空间符,能暂时隔开经文的法效,别使性子,要不你的‘宝贝’一个都留不下来。”
妙妙经过一场恶战也是异常疲惫,听到这话也不想多和林阿叔斗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就把符贴到了包包上。
罗森全神贯注地念着楞严咒,几分钟过去,张婶慢慢地恢复了人脸的模样,但是好像被抽干了精气,眉间还有淡淡的黑色雷纹,眼神空洞,浑身无力,就那么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林阿叔和妙妙坐着休息,二叔也慢慢醒转过来,尹蛟龙和灿佑这时也发现外面乌云散去,天空变得明亮,大家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但他们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突然睁开,正盯着他们。
念完经咒后,罗森发现自己身体变得无比轻快,头脑也清醒了很多。看到林阿叔护着葫芦瓶,这才放下心来。罗森痛心地向张婶发问:
“张婶儿,你为啥要这么对我们?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咋会变成这个样子?张叔他是不是你杀的?”
张婶的脸仿佛老了十岁,头发也断了不少,看上去又憔悴又可怜,听到罗森这么问,她只是苦笑着不说话。尹蛟龙上前来拍了怕罗森肩膀,说道:
“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把她带回警局慢慢问,在这鬼地方待久了,浑身不自在,还不知道会发生啥。”
灿佑在一旁调侃他:
“她到底是人还是怪物你都不清楚,就这么带回警局去?万一她又变身了咋整,跟你做同事的人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
尹蛟龙被噎得说不出话,还是二叔来打圆场:
“灿佑,你这额头怎么还在出血,赶紧好好按住坐下别说话。”
林阿叔白了二叔一眼,怼道:“你这真是会挑时间,干仗的时候你晕了,怪打完了你醒了,坐享其成。你还别不服气,要不是你侄子给力,今儿我们可能就都交代在这里了,我懒得和你斗嘴。灿佑,来!叔给你搞个止血符。”
林阿叔几句话把二叔怼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但是又没办法反驳,倒是灿佑一听,屁颠屁颠就凑过来:
“老林,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一手,你这包怎么跟哆啦A梦似的,啥符都有啊,这止血符长啥样,不会太大吧,贴我额头我不跟僵尸一样了吗?”
林阿叔得意地笑着,经此一役,他和灿佑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于是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灿佑一看,“切”了一声:
“啥止血符啊,这不创可贴吗?”
“那你用不用啊?”
“用用用,你来给我贴吧。”
屋里严肃的氛围因为他俩的互动也缓和了不少,罗森拒绝了尹蛟龙的提议,刚要继续问话,角落里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张亚军是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