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赶忙转头,竟发现王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又像第一次看到他们那样,不断挥舞着,大家赶紧闪躲到一旁,而尹蛟龙可能是因为太集中于张婶这边才不小心中招。
王大爷护在张婶面前,嗓子沙哑着说:“走!你们快走!”
罗森着急地解释:“张婶,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想了解真相,张叔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相信您不是杀人凶手,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王大爷挡住张婶,罗森看不到她的表情。想到巧巧的嘱托,到了这一步好像突然变成了无解的难题,罗森着急起来,就又跨步上前,想要靠近张婶和她沟通,结果王大爷又是一棒子打下来,这下林阿叔也淡定不了了,又是一个闪身,制住了王大爷的手腕,又在他脖颈上轻轻一击,他就晕了过去。灿佑也赶紧上前扶住王大爷,把他慢慢拖到一边让他靠着墙。
罗森没了阻碍,赶紧冲上去抓住张婶地肩膀,对上她的眼神:
“婶儿,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会伤害您的,看在巧巧的面子上,相信我好吗?”
张婶听到巧巧的名字,眼睛突然恢复了清明,像是被人卸了力一般,她一下瘫坐在地上,看着罗森的眼睛说:
“张亚军,他。。。。他死了,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张婶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脸上带着惧怕的表情,开始回忆起她不想提到的那段过去:
“当年我逃到这里之后,虽然辛苦一些,但是好歹相安无事,只是偶尔会想念巧巧和你们。等我在这边生活稳定后,我也偷偷回去过,我去巧巧原来的学校等她放学,看着她回家,想要和她见面,又害怕会被张亚军抓住,再加上巧巧之后升学了,考上了哪里我也不清楚,就很少再回去,只有过年过节,会到小区楼下站着,看看她的房间。
再后来,小区换了新的物业,安保更加严格了,没有登记就不能进去,我就只能在小区门口守着,很难得才能看到巧巧一次,那时候院里的老人多了起来,工作越来越忙,我就更少回去,也不知道巧巧的消息。再后来送走很多老人,我就一直和王叔在这里相依为命,偶尔下山买点物资,直到。。。。”
张婶打了个寒颤,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
“那天我从山下办事回来,经过墓园门口的时候,碰到了。。碰到了张亚军,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于是我赶紧遮住脸,往养老院跑,结果还是被他发现了。“
罗森听到这里也心里一紧,他想起当年张叔是怎么虐打张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张婶接着说道:
“不过他当时醉醺醺的,就在坡上追着我跑,好在他追到我之前,我冲进来把门锁了,他就一直在门口蹲着,守着。”
二叔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所以才有人告诉尹警官,他们在养老院门口见到过张亚军。”
张婶点点头,罗森奇怪道:
“那之后呢?如果他一直守在门口,怎么。。怎么会。。”
罗森指了指冰柜,张婶苦笑一声:
“呵,也许是天意,也是我自己犯贱。他酒醒之后,在门口一直喊,砸门,我和王叔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到了晚上没动静了,我壮着胆子偷偷看了一眼,才发现他晕倒在地上了。”
灿佑听到这里也急了:
“我靠,是不是装的啊?张婶你不会就出去开门了吧?这不直接中了他圈套了吗?”
张婶看了灿佑一眼,眼里更是充满悔意:
“你说的对,我当时就不应该心软,更不应该出去,如果我不出去,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妙妙很气愤,忍不住插嘴道:
“你怕他个毛线啊!这种恶心男的,弄死算了!”
林阿叔用肩膀撞妙妙一下,调侃道:
“这不是已经弄死了吗?还要怎么弄?”
二叔不耐烦地打断他们:
“别闹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之后呢?你继续说吧。”
罗森不知道二叔在烦躁什么,不过大家也都安静下来,张婶继续说道:
“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在外面吹了山风着了凉,我和王叔把他半抬半拖弄进房间后,他就一直在说胡话,一直念叨着巧巧的名字,我也怕会在这里出了人命,所以就一直在旁边照顾他。”
妙妙呕了一声,表达了对张婶照顾张亚军的不满,二叔瞪他一眼,她不服地撇撇嘴,但也没继续捣乱了。
张婶接着回忆道:
“他一直迷迷糊糊,我照顾他的时候突然他手机响了,我帮他把电话接了,但是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张亚军却好像听到了啥似的坐起来对着电话喊巧巧,之后电话挂断了,张亚军也清醒了。”
罗森心想应该就是巧巧那晚来找他,让他帮忙打电话那次,没想到居然是张婶接的电话。
“我听他说的话,总觉得不对,于是问他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巧巧去了哪里。他说他在别人那里打听到我的下落,就来找我,但是巧巧和他吵了一架,自己跑了出去,不过他已经知道巧巧在哪里了,只要我好好伺候他,他就能告诉我巧巧的下落。”
“放他妈的狗打屁。”灿佑一听,气得方言都冒出来了。
张婶一愣,随即点点头:
“一开始我也不信,我说你接电话都念叨巧巧在哪里,我不信他,结果他说那是他喝多了说的醉话,在那之前他已经找到巧巧了,不信的话也行,说让我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女儿。”
听到这里连林阿叔都忍不住啐了一口,灿佑更是激动地说道:
“他以为他谁啊,他凭什么这么说?他有个屁的资格。根本就没有尽过当爸爸的责任,他还好意思拿孩子的事来威胁你?!我呸!”
罗森拦了拦灿佑,但也没反驳他,张婶苦笑了一下:
“他还真能做到, 他说要我跟他回去,我们一家人团聚,他会改,以前我砍伤他的事,他也不追究了,但是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他就起诉我,要把我送去坐牢……”
二叔试探地问道:
“所以,你就……杀了他?”
张婶看着二叔,眼神坚定:
“我没有!杰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当时没办法反抗他,只能假装先答应他,他说他饿了,我就去给他做饭,然后跟王叔商量,准备等他吃饱喝足睡着了,再一起逃跑。
他这个人,嗜酒如命,吃饭的时候不喝酒就不干,正好王叔偶尔也喜欢喝几杯,我担心他身体就把酒藏起来了,只有他生日或者过年过节才给他喝。张亚军来了,我就把酒都拿了出来,想把他灌醉了之后逃跑。结果他喝多了并没有想睡觉,而是……而是……”
张婶说道这里又停了下来,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她很难以启齿,妙妙这会儿已经完全成了张婶的守护者一样,坐到张婶面前,揽住她的肩膀说:
“别怕,你跟姐说,他是不是想干坏事?”
张婶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大姐头的作派“少女”,尴尬地扭了扭肩膀,从妙妙的臂膀里躲了出来,不过她还是点点头,认可了妙妙说的话:
“是,他趁着酒意,想要……想要侵犯我。”
这下罗森也不淡定了,忍不住捶了一下地。
张婶被声音吓了一跳,看他那么生气赶紧去拦:
“阿森,你别生气,虽然他那么想,但是并没有得逞。只是王叔听到我的呼救声就赶了过来,看到他那么对我,就……就一刀砍了下去。之后我想要把他埋了,但是还没来得及,你们就找过来了,所以就只能暂时把他藏在冰柜里……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王叔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们要抓,就抓我吧!我也没有怨言,只是可怜王叔无亲无故,没有我照顾他,希望你们能给他找个好去处。”
说完这些,张婶更是眼泪止不住地流,在场的人不由地为之动容,灿佑原地踱步唉声叹气,林阿叔和妙妙也收起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一脸凝重。二叔则是看着躺着的尹蛟龙,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森心中很是懊恼,如果当初他们能够劝说张婶离婚,也许到今天不是这样的结果,巧巧不会那么可怜,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巧巧一个交代。
屋里沉默了良久,二叔站起来对张婶说道:“你不用去坐牢,我会帮你。”
罗森激动地从地上一下子站起来,兴奋道:“二叔,您有办法?”
张婶一脸的不可置信:“杰哥?你要怎么帮我?你不会是为了我想要杀人灭口吧?尹警官是无辜的啊。”妙妙打断她的担忧,笑道: “看来你还真不知道你这位杰哥的老本行是啥啊?”
灿佑抢先答道:
“二叔现在是织梦堂的主理人, 有给人织梦的本事。”
罗森凑近二叔小声问道:
“您的意思是趁尹警官昏迷,让我去他梦里抹除记忆?”
二叔点点头,罗森为难道:“但是。。。。这样符合规定吗?”
灿佑抢先答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张婶这么可怜,而且张亚军的死也不关她事,王大爷年纪又这么大了,也没几天活头了,我们又不是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行吗?你忍心让巧巧看到她妈妈这么造孽吗?”
罗森还是在纠结,张婶仿佛看出他的顾虑,跟他说道:“阿森,没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织梦是什么,但是婶儿也不想为难你,你是个好孩子,等婶儿进去了,答应我帮忙好好照顾巧巧。”
看到张婶忧伤又悲戚的眼神,又想到张亚军犯下的那些罪行,愈发地感觉他是死有余辜,思来想去,罗森再一次看了葫芦一眼,下定决心道:
“好吧,婶儿,我愿意帮你。”
大家都很惊喜,张婶也喜极而泣。可正当罗森准备入梦施法的时候,之前脑海里传来的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罗森!别中计!这是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