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左爷爷,他扶起黄茜穗,无奈地说:
“阿穗,让他们走吧,巫寨不欢迎外人。”
“可是我朋友真的需要找到心缇泉,要不然他阿娘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他阿爹是坏人,他阿娘是他唯一的亲人了。爷爷,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求求您,帮我跟占婆婆说说,让我见她一面吧。”
看着黄茜穗苦苦哀求的样子,左爷爷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
“不是我不让你见,巫寨出了事,大巫情绪不稳定,你阿娘现在还在塔楼上跪着呢!真要惹怒了大巫,别说你这些朋友,就算是你,也可能会被惩罚。”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会回去劝劝她,你先安心住下吧。”
说罢,左爷爷再次进了屋。
听了黄茜穗的回复,众人都觉得十分憋屈。
“不能上山,在你们寨子里走一圈总可以吧?”灿佑没好气地说。
黄茜穗知道他心中烦闷,便带头领着他们四处转转。
寨子里很安静,只有山间的蝉鸣鸟叫的声音。空气清新,弥漫着药草和花瓣的清香。远处山林茂密,野花盛开,房屋造型别致,就像山林之中的世外桃源。
“你们这儿可真美,花也好香,我呼吸都畅快了不少。”巴豆大口呼吸了几下,伸了个懒腰,由衷地感叹道。
“这儿群山环绕,灵气聚集,确实是修炼的好地方。那边的山头隐约有飞龙之势,就这地方,生出个珍禽异兽,也是常事。”林阿叔惊喜地拿出罗盘四处查看。
“阿穗,你知道上山的路吗?”一直沉默的灿佑问。
“你可别想乱来!你不是巫寨的人,很容易中蛊。就算你运气好找到了上山的路,没有人指引,不迷路也会被瘴气害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到底咋办!”
眼看自己的心思被戳破,灿佑的情绪也变得更加激动。
“我说了,如果左爷爷能劝说占婆婆见我,我会帮你求她。实在不行就等我阿娘出来,到时候合我们之力,肯定帮你上山。是我提出找心缇泉,拼了命负责到底,总行了吧!”
看着黄茜穗气呼呼的样子,灿佑这才作罢。
“这些门上都有雕花,是你们寨子的特色?”罗森试图转移话题。
“不是,以前没见过,可能是守卫的蛊术,我们先回去吧。”黄茜穗不再说话,带头回了屋。
回屋之后,黄茜穗都在房里待着没有出门,直到傍晚时分,才去做了饭端到堂屋,又一言不发地准备回房。
“阿穗,你还好吧?灿佑他也是着急,没有怪你的意思。”林阿叔叫住黄茜穗打圆场。
黄茜穗看上去精神欠佳,没有正面回答林阿叔的问题,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罗森,问:
“你说你房间晚上有人梳头?”
“啊…是。”罗森被她盯得发毛,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话音刚落,黄茜穗径直走进罗森的房间,站在床头四处打量。又走到梳妆台面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朝着自己的手戳去。
“阿穗,你干嘛?!”罗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但黄茜穗面不改色,用剪刀在手心划了一条口子,血珠慢慢地冒了出来。
“我的血,可以震慑房里的蛊,你今晚就能睡个好觉了。”
黄茜穗丝毫不顾罗森的惊讶,又在梳妆台的镜子上,床的枕头旁边各滴了三滴血,就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阿穗好像不太对劲。”罗森担心地说。
“可能是我话说重了,等明天我跟她道歉。”灿佑冷静下来。
夜色渐深,微风吹过,房内草药的香味更加浓烈,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打起了哈欠,各自回了房间躺下休息。
罗森前半夜睡得十分安稳,枕边虽然有淡淡的血腥味,但又带着一股香甜的味道,让他觉得特别的安心。
直到半夜时分,罗森感觉耳边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他皱了皱眉,想要翻身,却突然感觉有人狠狠地踹了他的右肩一下,痛得他差点喊出声。他恢复了意识,却发现自己根本睁不开眼睛。
“难道又是鬼压床?”
罗森在心中念着六字真言,但那种沉闷的窒息感依然丝毫未减,反而加大了力道。他的眼皮也犹如千斤重,根本无法睁开。
“啊!救命!好烫!”直到一声声惨叫传来,那种束缚感才在瞬间消失。
罗森慌忙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旁边的血滴变成了一滩血,摸上去有些温热。
他正当觉得奇怪,门外再次传来痛苦的叫喊声。
“咋了咋了?”灿佑也被惊醒,起身跑了出去。
“是巴豆,他不太对劲!门从里面拴上了!”林阿叔拍打着巴豆的房门,着急地回答。
“不管了,把门撞开!”听着巴豆越来越痛苦的喊声,罗森当机立断,和灿佑一起撞起了门。
“嘭!”
门应声而开,罗森他们却被面前的场景惊得愣住了。
房内的空气灼热,巴豆正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他浑身冒着热气,脸涨得通红,表情扭曲,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嘶哑。
“巴豆!”罗森想要上前,被林阿叔拦住了。
“别轻举妄动,我去叫阿穗!”
巴豆的衣服被汗水浸湿,身上也越来越烫,脸上的面皮开始起泡,就好像被高温炙烤的面团。
罗森他们站在门口,也能明显感觉到那种恐怖的高温。
罗森着急地甩出一道寒冰符,但符还没飞到,就化为了灰烬,连带他的指尖也被烫伤。
“师父!阿穗人呢?”
眼看巴豆渐渐没了声息,罗森着急地大喊。
“屋里没人,阿穗不知道去哪儿了!”
灿佑见状,出门接回一盆水就朝着巴豆浇了上去。
“呲...”
仿佛冷水浇上铁板的声音,空气中传来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罗森心道不好,转头一看,巴豆脸上的泡瘪了下去,但那一层皮也跟着水流慢慢滑了下去,露出粉白色的皮肤和血管,看上去就像被活剥了的兔子。
“怎么了?”
门外终于传来黄茜穗的声音,等她一进门看到巴豆的惨状,也是愣在当场。
“他做了什么?!”
“我...我们不知道,阿穗,快想想办法救救巴豆!”
黄茜穗手里扔出一把药粉,空气中的高温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但巴豆全身的皮肤已褪,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阿穗...”
罗森刚想说话,却突然发现巴豆褪下的皮下有一大片白色的小虫子正在蠕动,吓得他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是皮下蛊,蛊虫入血脉,急速升温,如果能扛过去,也能留下一条命。但最忌用冷水浇,那样会刺激蛊虫。皮一褪,心脉损,神仙难救。”
巴豆双眼突出,两颊凹陷,其状可怖。
黄茜穗话音刚落,他便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