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又不敢问。左爷爷，梦婷他们几姐妹呢，还有小彧，他们是不是不肯见我？就因为...我学着阿娘跑了出去。”黄茜穗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不关你的事，他们都走了。”左爷爷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原来，在黄茜穗和妙妙走的这几年间，巫女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死的死，走的走，偌大的寨子，就只剩下左爷爷和占婆婆两人。
“死？谁死了？怎么死的？”黄茜穗心头一惊。
“梦婷她们阿娘桂芳死了。桂芳的男人去得早，原本想要培养个巫女的传人，但是...你占婆婆看中的是你，你们几个姐妹感情也好，她们看你走了，就想跟着出去。桂芳去拦他们，结果...死在了山门口。”
“是被蛊蛇咬死的？”看着左爷爷点头，黄茜穗不可置信地追问。
“不可能的，山门旁边解毒的草药呢？桂芳阿姨自己也会解毒，怎么会被蛊蛇咬死！”
“他们说，是巫神震怒，说她肯定做了对不起巫寨的事，才会...被万蛇穿心咬死。”
“那梦婷他们呢？”
“他们没事，都出去了。之后巫寨陆续有人离开，我和你占婆婆人老了，留不住他们，只能守着这里。还好，你能回来看看我们，不管是因为什么，爷爷谢谢你。”
左爷爷落寞地拍拍黄茜穗的头，转身出了门。
“左爷爷，我阿娘人呢？”
“你阿娘在塔楼里跪了一夜，说是赎罪。你婆婆罚她打扫塔楼，闭门思过七天。你放心吧，我会照看着的。”
“七天？！我等不了了，阿穗，我也不为难你，我自己上山去，跟你们巫寨无关。”
灿佑说着就要往外走，被罗森一把拉住。
“你往哪儿走？你知道路吗？刚进来就差点被蛇咬死，都啥时候了还这么冲动！”
好不容易走到巫寨，谁知却一下陷入了死局。虽然罗森也很着急心烦，但因为昨晚的经历，他觉得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这地方不是你我能乱来的，先吃了饭再商量。”
罗森把昨晚的经历一说，林阿叔特意去查看了房间的布局和架子床，结果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没鬼啊，阿穗，这房间是谁的，以前死过人吗？”
“这是我阿娘的房间，没死过人。阿森说的，应该是幻蛊。
“幻蛊？”
“蛊有很多种，蛇虫鼠蚁，看得见摸得着的，为物蛊。意识感觉，精神上的主观感受，为幻蛊。我们寨子的人认为自然万物有灵，灵气即可种蛊。你说的那个‘女鬼’，也许就是这酸枝木头的灵。”
“谁睡觉还在自己床上种蛊啊？而且镜子对床，和风水布局完全相悖。包括你们整个寨子的房子走向，皆是围困之势，好像是故意让人不能走出去似的。”林阿叔不解地问。
“巫寨人不信风水命理，至于这幻蛊，应该是我阿娘种的。蛊会认主，可攻可守。只要不故意触碰，一般是不会引起幻象的，我阿娘不是提醒过不要乱碰吗？”
“我...就是一时好奇，不过按照左爷爷说的，咱们要是想去山顶，是不是只能求助占婆婆？”罗森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
“是，我一会儿试着去求求她。不过你们那天也看到了，毕竟是我和阿娘有错在先，占婆婆不原谅我们也是应该的。”
“你们到底为啥离开巫女寨？你们这寨子没有男的吗？”灿佑心里烦躁，直截了当地问道。
“巫女寨的人可以和外人通婚，只不过巫女成家之后必须留在寨子里，左爷爷就是这么留下的。听我阿娘说，她当初也是为了我阿爹，放弃了巫女的继承，离开了寨子。之后我阿爹死了，她又有了我，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你们允许族人出去，但只对巫女的传人有限制？”罗森接着追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是寨子里的人一般都不会出去。如果有人要跟外面的人成家，也会被种真情蛊。一是保障那个男人不变心，二是防止女生说出寨子的秘密。”
“那岂不是你和妙妙姐也被种蛊了？”罗森又问。
“是。不过我现在回来了，而且也没有做对不起巫寨的事，是不会有问题的。”
“这蛊那蛊的，到底怎么才能上山？”灿佑想要大吼，胸口却痛得他差点摔倒。
“你现在还在恢复期，不要太激动。这样吧，我先去求求占婆婆，你们吃了早饭先休息。”
说着，黄茜穗就出了门，跪在小院中。
罗森本想阻拦，但因为担心灿佑，只好作罢。
他环顾四周，院坝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房子布局大致相同，每一座屋檐下都挂着和他们屋内差不多的草药，猜想应该是他们制蛊的原材料。
看着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怎么都想不出原因，只好走出去，跪到黄茜穗旁边，冲着屋内拱手。
“占婆婆，在下罗森，想要...”
话音未落，一大团黑影突然从楼上俯冲下来。原来是塔楼上的血鸦飞驰而下，张着利嘴朝他发起攻击。它们的眼睛呈血红色，喙间还长着细细密密的小牙，所过之地，可以瞬间把人的眼睛啄瞎，血肉撕裂。
罗森见状，忙扯起一道飞天符，拉着黄茜穗回了房间关上门。
血鸦被拦在门外并没继续发起攻击，而是围着屋檐继续聒噪，似乎屋内有它们所惧怕的东西。
罗森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气。
“你还说占婆婆人好，我话都没说，就想要我命。”
“占婆婆以前不这样，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才这么戒备。要是真这么危险，我肯定不会拉着你们上来。”黄茜穗辩解道。
“那...现在咋办，这些东西吵死人了，我能用符把它们赶走吗？”
“不行，血鸦有灵性，要是你发起攻击，它们会记住你，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还是我出去劝劝再说。”
黄茜穗不顾罗森的阻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奇怪的是，血鸦并没伤害她，反而绕着她飞，就像认识她一样。
“占婆婆，我是阿穗，我朋友没有恶意，求您息怒。”
塔楼中传来一声哨响，血鸦重新飞了回去，一楼的门也再次打开，走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