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新剧上线，热度不错，宋忻帮着也在朋友圈吆喝。中午摸鱼时，元一打来语音，背景嘈杂。
“姐，周五晚上有空吗？”
“我要是和你这种流量明星说没空，是不是有点装。”
“那咱们还去黎姐哪儿？”
“好，我和她说。”
“方便我带几个朋友吗？我们最近一起剧宣。”
“没问题。”
元一每次带朋友，都是清一色帅哥，能喝能玩，宋忻自然不会拒绝。挂掉语音，她在群里艾特了黎又明，定下周五的时间。不过这个时间，黎又明应该还没起床，昨天她们去周裴裴的小公寓暖房，唯一不用打卡上班的黎又明，喝光了自己带去的所有酒，此刻应该还在周裴裴的床上，同周公对弈。
周五晚，且慢。
宋忻姗姗来迟，进门就看到元一正被黎又明，摁着脖子在吧台签名。
“怎么才来？”
“给医生整理劳务，没看点儿。”
“姐，听说你谈恋爱了？”
“怎么，我谈恋爱很奇怪吗。”
宋忻瞥了眼黎又明，就知道在自己没来这段时间，她肯定没少给自己和宋恒间的事儿添油加醋。
正说着，就听到身后一群人哄笑起来。
全是元一的朋友，之前也是如此，来了打过招呼，大家便各玩各的，怎么舒服怎么来。这次黎又明和元一守在吧台，所以宋忻进门，还没来得及观察这帮人。
“宋忻？”
人群里，一个男人惊喜起身。
视线相撞，宋忻忍不住瞪圆一双杏眼。
“柯文哲？”
偶遇前任不稀奇，但在自己亲手组的局上撞上前任，属实有些诡异。
宋忻嘴角一抽，看向元一，对方也正一脸惊喜。
“你们认识？”
“我……”
“前任。”
宋忻还在犹豫，判断着如何措辞合理时，柯文哲率先抢答。身后那三四人又是一阵起哄。
“这么巧！”元一走到柯文哲一侧，伸手揽在对方肩上。“我俩一公司的，哲哥比我晚签半年，他也马上要进组，所以这次就叫来一起热闹热闹，我没想到你俩竟然认识。”
“几年前的事儿了。”
“没那么久，一年半而已。”
宋忻倒不是打马虎眼，只是对这位前任，确实印象不深。只记得两人是在KTV认识，当时宋忻是见色起意，而柯文哲又喜欢年上恋爱。所以一拍即合，天雷地火，并且在宋忻精密严格的月抛恋爱日程下，两人的关系，得以永远停留在最浓情蜜意的回忆中。
但柯文哲，显然不这么想。
对于宋忻，他算得上念念不忘。
初见时姐姐向他款款走来，让他心跳停拍的感受，他至今还记得。
所以，在宋忻几乎算得上莫名其妙抽身离去后，柯文哲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已经没有任何回寰余地，“被分手”的事实。
如今兜兜转转，竟能再次相遇。柯文哲内心仙乐齐奏，更何况自己现在也算半个红人，在几个热门综艺里短暂露脸后，就有本子紧跟着递过来，不敢说未来星路坦荡，但至少，和一年前名不见经传的男大相比，自己在宋忻面前，确实更有底气。
这般想着，柯文哲向宋忻伸出手。刚一触碰到宋忻指尖，他便用力牵住了对方。
“好久不见，还好吗？”
感受到对方的力度，宋忻一怔，片刻后点了点头。
“是很巧。”
“你还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是，感谢医美。”宋忻拔出手，眼神向吧台飘去，柯文哲倒是比之前聪明些，立刻侧身让出一侧的位置。
“你可以坐这。”
“哲哥，你行不行啊，怎么忻姐来了我位置都没了。”
柯文哲没理会元一的打趣，照旧直勾勾盯着宋忻。
“好久没见了，聊聊不好吗？”
“我男友一会儿过来，我坐吧台就行。”
柯文哲环顾了一圈且慢，笑了笑。
“里面就这么大，坐这儿他也能找到你。”
“忻，帮我拿酒。”
黎又明在后面一直观察，柯文哲的心思她一早便看得出。
替宋忻解围后，她也没打算再替宋恒做他的爱情保安，只一脸坏笑凑到宋忻耳边。
“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有挥不动的锄头。”
“你说我之前是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怎么最近总碰这些斩不断的烂桃花。”
“未必是烂桃花。”黎又明撇了撇嘴，看向宋忻。
“你和宋恒是不是也快一个月了？”
“下周。”
“这就说通了。”
“说通什么了？”
“你以往恋爱都不超过一个月，这到点儿了，老天爷就自动给你送新的过来。”
宋忻用胳膊肘撞了下黎又明，虽没吭声，但心里隐隐有些不适。
取酒的功夫，元一他们搬开了边几，又拉了几把椅子过来。游戏半场休息，正好再都和宋忻打个招呼。元一也猜得到眼前这两人的心思，和柯文哲相比，宋忻自然要同他更亲近些，所以元一没顾及柯文哲，还是硬挤在两人中间的位置。
柯文哲没有作罢，眼神几乎是旁若无人地越过元一，直直停留在宋忻的身上。
从工作到铁锤，再到追忆恋爱细节，元一时不时打岔过去，但柯文哲很快就又找回主题。话里话外，全是自己的一往情深。同桌其他人也都听出意思，有的看戏，有的起哄。这让柯文哲更加来劲儿，在宋忻起身去卫生间后，还跟了上去，非要堵着宋忻重加微信。
眼见对方酒精发酵，骚的要命。宋忻也懒得费口舌，更不想起冲突把元一架在中间左右为难，干脆一个电话，把宋恒叫了过来。
宋恒这边也刚结束应酬，餐厅就在附近。约莫二十分钟，便推开了且慢的门。
“这么快？”
宋忻正守在吧台，给黎又明凿冰。见到宋恒，立刻迎了上去，毫不避讳地将双手搭在对方肩上。
宋恒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
再回神看向身后，一圈奶狗，顿时心里又一沉。
其中最眼熟的那个，起身过来打着招呼。
“哥，我是元一。”
“你好，宋恒。”
果然是他，暗自攀比了几个月，如今才见真身。宋恒表面上笑的得体，心里又吃下一味。
紧随其后，又有一人起身，没元一那般打眼，但也是个帅哥。
“你好，柯文哲，我是宋忻的前任……”男人算不上客气地，打量这宋恒，而后语气轻巧。
“理论上，算你的前辈吧。”
宋恒一怔，看向宋忻。
视线交汇，迅速领会精神。
原来，宋忻火急火燎叫自己过来，不是浓情蜜意，而是在打响前任面子保卫战。
一丝失落刚蔓延出来，就被紧随其后的喜悦冲散。
这说明什么，这不说明自己的正牌男友位置，越做越稳。想到这，宋恒核心收紧发力，迅速投入角色。
“你好，宋恒，那就谢谢你之前替我照顾宋忻。”
柯文哲没说话，视线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扫过，旋即拉开吧台边的位置。
“一起喝点？”
“好。”
黎又明半小时前就拿着手机跑了出去，不知道又在给谁江湖救急。所以宋忻干脆弯腰钻进吧台里，从酒架上随便开了瓶威士忌，刚要取冰，就听柯文哲探身询问。
“能喝shot吗？”
宋恒耸了耸肩，语气带笑，“没问题。”
宋忻听到，也没犹豫，直接换了shot杯。虽然不知道柯文哲要做什么，但宋忻对宋恒的酒量，还是有底的。
一排shot上桌，柯文哲也没谦让，直接仰头灌了一个，宋恒见状，紧随其后。
“你比宋忻大吧？”
“嗯，大三岁。”
“她之前一向都谈年下的，怎么这次换口味了。”
“人的口味，都是会变的，再好的东西多了也腻。”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说喜欢摸腹肌，我就天天泡健身房。照她喜欢的线条去练。毕竟年轻，又有底子，所以成效也快。”
“那的确，如果她现在和我提这个需求，我估计只能抱着她，赶紧哄她睡着，告诉她梦里什么都有。”
“她有一阵喜欢乐高，自己又没耐心拼，我就经常一整晚不睡觉，拼好后第二天送给她，连着送了一周。”
“这我不行，她现在每天都得我抱着才能睡踏实，有时候中途我手放下去，她立刻就能醒。”
柯文哲没接腔，闷头又灌下一杯shot。年龄和身材是他在宋恒面前最显而易见的优势，但偏偏对方不接一招。而另一头，宋忻强压着嘴角，无事找事的给柠檬削皮。
过去自己肤浅，只喜欢年轻的body，现在才后知后觉，宋恒这种老狐狸款的，才入股不亏。
默了片刻，柯文哲决定改换路线。
他看向一侧俯身切东西的宋忻，深情款款追忆。
“我对宋忻是一见钟情，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但她出现了，我才发现世上真有这回事。宋忻，你还记得吗？”柯文哲探身问着，看似说给宋忻，实际上全是让宋恒在听。“有一次我们约会，邻桌有一个高中生，用易拉罐环向他同桌表白。”
“有吗？我岁数大记不清。”
“我当时也有冲动，想这样做。但忍住了，觉得这样对你太寒碜，但现在想想，放弃那一时的冲动挺后悔的，因为你留给我表露真心的时间太少了。”
没等宋忻接腔，一旁的宋恒，转着shot杯，反倒笑出声。
“这好笑吗？”
“好笑。”宋恒点点头，一本正经。
“因为我觉得，除了精神层面，真心在物质层面一定是明码标价的，廉价的东西勾连的心意，不一定是真心，大概率都只是一时兴起的冲动。”
“你可能是这样的人，但宋忻不是，她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物质。”
话音刚落，就听宋忻那边手一抖，半个柠檬砸倒了她放在手边的酒。
“你俩真得谈过吗？”
宋恒强压笑意，说给柯文哲听，但眼神却看向宋忻，满是宠溺。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突然意识到，我老婆真是深藏不露。”
许是“老婆”两字太过刺耳，又或是宋恒刚刚的态度，柯文哲有些沉不住气，今晚一切似乎都在和他作对，他不相信老天爷平白无故安排的再见，没有深意，更不相信自己一往情深，竟然打动不了宋忻分毫。
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百爪挠心。
而柯文哲的刺挠，得不到任何回应和缓解。
“既然明码标价，那你的真心在哪?”
柯文哲再度扫过宋恒的双手，没有戒指。口头上喊得亲热，但显然两人也没发展到更进一步的关系。
“在这。”
说完，宋恒抬手指向心口，旋即从敞着的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不用打开，光是盒子上那过分精致的logo，就让柯文哲知道售价不菲。
推门而进的黎又明，一边举着手机，一边目击了这一切，忍不住尖叫出声，惹得众人视线，齐齐聚了过来。
“宋恒，你要干嘛？”
比起宋忻，黎又明显然更激动些。毕竟如果是要求婚，她决不允许宋忻在脱妆状态下，迎接这一切。
她不关心求婚，她只关心闺蜜今晚能不能出片。
宋忻显然也在状态之外，眼见众人视线都汇聚在自己手上的盒子。宋恒连忙摆手。
“我不求婚，只是刚好看到喜欢的情侣对戒，就买了。”
“别怂啊哥，你要害羞我们可以先撤出去。”
元一今晚没少喝，此刻眼神里全是兴奋。
宋恒继续摆手，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如果真要求婚，去置换我女朋友的承诺，”宋恒看向宋忻，眼神认真，一时让宋忻分不清，他是认真还是刻意说给柯文哲，“需要很多的时间，很多的投入，只靠这个，远远不够。”
夜深，且慢里的喧闹也逐渐静下来。当宋忻挽着宋恒出来时，柯文哲依旧不死心的追出来。
“宋忻，至少告诉我当年分手的理由吧。”
“我应该说过吧。”
“你那算什么理由？”柯文哲的酒意上头，红着一双眼，“什么叫做到时间了就该分手，到什么时间？”
“我之前谈恋爱都不超过一个月的。”
“那和他呢？时间快到了吗？”柯文哲快速扫了眼宋恒。
宋忻一怔，下意识看向宋恒。
“她都说了，是之前。”
宋恒笑着，回答柯文哲。牵着宋忻的手，也在轻轻用力。感受到力度的宋忻，再次看向宋恒，没等她开口再说些什么，便被对方用力，拽上了车子。发动前，宋恒落下车窗，朝着还呆在原地的柯文哲喊话。
“我会好好照顾她，请前辈放心吧。”
车子行驶在大望路上，接近凌晨的车道，车流依旧如流淌的灯带，沿着灰黑色的路缠裹夜色。
跳动的红灯、闪烁的尾灯，和昼夜不息的便利店招牌灯，落在宋忻眼中，都像是一个个计时器，提醒着她，恋爱周期降至。
脱口而出的话最真心，宋忻没有骗人。
之前恋爱不超过三十天，但也只是之前。
这一次，她没想好，没想好的事情很多，比如要如何和宋恒庆祝恋爱满月，如何继续接下来的恋爱。
但这其中，绝不包含和宋恒分手。
这是宋忻毫不犹豫的结论。
可与此同时，也有一些隐蔽在暗处，会时不时冒出来偷袭她的念头，比如宋恒现在怎么想，比如眼下的幸福是不是只是老天爷对她的一次无聊戏逗，还比如，过去她对爱情的消极态度，会不会一语成谶，让自己在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栽个大跟头。
夜晚发酵混乱的思绪，几个念头你放唱罢他登场，在宋忻脑子里吵得不可开交。她没了说话的兴致，靠在车窗上咬着指甲。
电话声响起，车载显示屏上，跃出“Jason”的名字。宋恒接通外放，一个不招人烦的成熟男声，打破车内的沉默。
“你那紧急事情处理完了吗？他们要转场了。”
“差不多了，老大我就不回去了。”
“怎么了？是家人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女朋友心情不好，想多陪陪她。”
宋恒说这话，又看了眼发蔫的宋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男声再度响起时，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谁心情不好？”
“我女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就最近，之前没转正，所以没和你说。”
“转正？”对方迟疑一秒。“宋恒，如果需要我报警，你现在就立刻挂断电话。”
“我没事，认真的。”
“怎么，是换路数了还是被人抓把柄了，你之前谈恋爱可不这样。”
“都不是，这次……”宋恒将手落在宋忻腿上，轻轻捏了捏。“就……认真了。”
男声笑了笑，“刚刚你说你有紧急事情要处理，说得该不会就是哄女朋友吧。”
“对，她有事情找我，她的事情，在我这里都是紧急事项。”
“宋恒，我是不喜欢和恋爱脑的人共事，你应该知道。”
听到这里，宋忻有些紧张的看向宋恒。却见宋恒毫无反应，若无其事的扶着方向盘。
“但你这种恋爱脑，我倒还真想看看后续发展。”
“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老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行。”对方顿了下，“刚刚你说没转正，怎么，今晚是正式转正了？”
宋恒看向宋忻。
“我想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