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不得她那个狐媚样,胃里的翻滚又上来了,我怕我控制不住在雇主面前发了飙。
“苏晓,问你话呢,你怎么在这!”成枫之带了点莫名其妙的怒气。
对婚礼上放我鸽子的事,只字不提,一句解释也没有。
去你个吧啦吧啦,我站定,指着阴沉着脸的雇主说:“我妈。”
我又指了指身后的别墅:“我家。”
瞪他们一眼,我转身就走,成枫之跳下车来,一把拉着我的手:“苏晓,你该回老家去!”
“对呀对呀,乡巴佬,哥哥都不要你了,你还追到哥哥家来,你这心思都写脸上了。”
楚娇娇在后边嘲笑我。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我当年拳打天下的时候,小狐狸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我抽了雇主轮椅边的拐杖就打了上去,不知道什么金属做的,只一下,超跑的前挡风玻璃就砸碎了。
成枫之黑着脸道:“有气你冲我来,不关娇娇的事。”
我一拐杖就敲他头上了,血顺着他脑门就流了下来,楚娇娇在车里吓得尖声大叫,我用拐杖指着她:“闭嘴,给老子滚。”
成枫之气得牙痒痒,追在我身后嚷嚷:“苏晓,你回老家去吧。”
古怪的雇主,突然激动起来:“滚出我家,离开我女儿,滚!”
成枫之捂着头,哑然了,问我:“你什么时候认了个妈?”
我气笑了:“你也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认了个爹呀。”
我看到成枫之咬了咬后槽牙,欲言又止。
我不想听他的解释,这20多年来,算我瞎了眼。
我关上了门,做好了被解雇的准备,正在收拾东西,随时准备滚蛋的时候,听到雇主敲了敲桌子,说:“我饿了,我要吃阳春面。”
我愣了愣,知道我被留下了,便感激地跟雇主道了谢,谢谢她刚才替我解了围。
雇主又恢复了那一张棺材脸,面对我的感谢,波澜不惊。
我更加卖力地给雇主服务,中医推拿,各种拔罐,身体护理,我是一项也没落下。
我成了这家唯一能留下的保姆。
本来挺开心的,晚上就收到楚娇娇送来的车辆维修单。
一块破玻璃给我要80万的修理费,我去你大姨,直接撕了个粉碎。
5
阴差阳错地,我跟成枫之又成了邻居。
小时候,我妈做好饭,我隔着墙头就会喊他一声,如今,我做好饭,恨不得下了毒,去灌到他嘴里。
成枫之跟楚娇娇出双入对的,不停地从我的门前走过。
我视而不见,成枫之每次都要告诉我一句:“你该回老家去。”
后来,隔壁的草坪上,举办了盛大的订婚宴,那天社会名流,新闻媒体都来了。
雇主让我推她出去走走,我说:“外边有风,明天吧。”
雇主瞪我一眼,转着轮椅毅然决然地出了门。
我只能跟在她后边。
我亲眼看着成枫之牵起了楚娇娇的手,戴了上戒指。
今天天气真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真是个良辰吉日啊。
我妈说的对,他就是条喂不熟的狗。
从小我就一日一个小鸡腿的喂,看着自己的狗去跪舔别人,恶心远多于背叛带来的痛苦。
心里一股无名火没处发泄,我看着雇主闭上眼睛昏昏欲睡,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别睡了,起来走走。”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完了完了,又要丢饭碗了。
雇主睁开眼睛看着我,满满的都是冷意。
我硬着头皮:“站起来!你不能自暴自弃!”
雇主没想到我会顶撞她,但是我仗着脑子发热,强行给她扶了起来,并且给轮椅踢到了一边。
久不行走,她的腿部已经使不上力气了,我满头大汗地扶着她,鼓励她再坚持坚持。
不出所料,雇主大发雷霆,推搡着我让我走开,我一时站不稳,我俩双双倒在地上,我死死地抱着她,给她当了人肉垫子。
恰逢雇主的儿子回来,看到这一幕,急忙去搀扶我俩。
他向我伸出手,我忙不迭地自个爬起来,去看雇主有没有事。
还好,除了阴沉着脸不好看,别的都无碍。
她儿子笑呵呵地给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偷偷地给我竖了个大拇指,我对着他眨眨眼,伏在他耳边悄声说:“她的腿没事,多走走,对她康复有用的。”
她儿子也凑过来我耳边说:“干得漂亮,我给你加薪。”
加薪!这两字瞬间拨开了一天的坏心情,哈哈哈。
好好好,加薪好,老板发大财啊!
我笑得眉不见眼。
这一幕,被成枫之看在了眼里,我听到楚娇娇一身痛呼,说:“哥哥怎么了,你捏疼我了。”
我回头,就对上了成枫之漆黑的眼。
这个表情我太熟悉,他生气了。
我看到他对着我比了个无声的口型:“回老家去。”
回老家,回老家,回你妈!上次那一棍还是敲得太轻了!
有了雇主儿子的支持,我大胆地让雇主多走走,先是扶着她站起来,日子久了,我就松了手,让她自己一个人站着。
慢慢地,雇主也不抗拒了,配合我的康复训练,渐渐地,能一个人独立站起来了。
雇主一开心,我欠酒店的债务就还清了。
当我从酒店里出来,我知道,我跟成枫之最后一点的牵绊,也两清了。
当雇主能独立自主地走几步的时候,我就辞了职。
天下之大,哪不能生活,我受够了看着楚娇娇每天在我眼前晃的日子。
雇主舍不得我,也理解我辞职的原因,她拉着我的手,给我安排进了她儿子的私人产科医院。
一进去,我就成了院长助理。
6
雇主有意撮合我和她儿子,她说我和她年轻的时候特别像。
可是我暂时没那个心思。
我兢兢业业地上班,生怕我的付出对不起那份高薪,也怕别人说我走后门进来的,没有资历。
有天我在护士站等着当天的报表,竟然遇到了楚娇娇,我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她没有认出来我。
她是来打胎的,怎么就她一个人?
护士站永远是个八卦集散地,她刚进去做检查,她的八卦就传开了。
“厉害吧厉害吧,她这都是流的第6个女孩了。”
“不要命了,她为啥不要啊,不要怎么不采取措施?”
“嘘,我听说,她跟了一个五六十的老男人,人家有家室。”
“别瞎说,她不是嫁给前一段刚认亲回家的亿万富翁家的大少爷了吗,新闻上报道了的。”
“有钱人家的秘密,哪是我们能窥探的。”
我换了衣裳,消毒后,进了她的手术室。
当麻醉药效过去,她苏醒后看见我,吓了一跳。
她第一句话就是:“不许告诉枫之。”
我笑了笑,问:“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她突然笑了,说:“苏晓,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不重要。”
“你们在一起10年又怎样,你们从小到大的情分又怎样?”
“枫之亲口告诉我的,你知道的太多了,让他在你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我戴上了口罩,跟她没什么可说的了。
临走之前,我说:“再流几次,你就终生不育了。”
当楚娇娇第七次来的时候,是被成枫之抱来的,他冲进来,嚷嚷着:“救人啊,救人啊。”
血流了一地。
楚娇娇被推进了手术室,成枫之转身,看见了我,愣住了。
“她……她,怀孕了,我……”
成枫之支支吾吾地给我解释,转瞬他意识到没必要跟我解释,就住了嘴。
这是那场婚礼后,我第一次跟他单独相处。
楚娇娇的情况危急,不仅孩子保不住了,子宫也保不住了。
成枫之搓了搓脸,对我说:“苏晓,你回老家了吗?”
我轻哼一声:“成枫之,你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遇事就只会躲,怎么,这次大少爷的名头躲不掉了,就让我躲?”
他不敢抬眼看我,他说:“苏晓,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你回老家去……”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回老家去?”
我瞬间就怒了,这事都过去半年了,我心里的怒火还是没有平息。
“我走了,你去还酒店的债务?你去还我的房贷?”
“你别忘了,你是大少爷了,可你还拿着我的钱一分都没有还过我!”
“我付不起房租流落街头,我送外卖,捡废品,当保姆才还清了债务!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原来我是在意的,我一直麻木地不肯去直视这些事,如今提起,仿佛还是昨日一般,刺的我浑身都疼,疼的我浑身颤抖。
成枫之惨白着一张脸,无比的难堪,他慌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卡,一直往我手里塞。
“对不起,这些我都没想到,你知道的,我没有操心过这些事,我不是故意的。”
“滚!”
我用尽力气吼出了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