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把她给杀了？”
百里婵儿实在不解。
那丫鬟罪不至死，更何况，私自处死一个人，怕是要被告到官府去的……
百里婵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舅母。
而舅母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没有处死，不过是刑罚，她身子虚弱没能撑过去罢了。”
说完以后，舅母就想扯开话题，可是百里婵儿却气不过。
那丫鬟虽然不善言辞，也不和人接触，可是被自己救了以后望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纯净，那么无助，让百里婵儿联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她也曾那么相信窦韩川，可是后来……
“婵儿。”舅母忽然变得严厉起来，急急地呼唤了一声百里婵儿的名字。
这一声，是制止，也是命令，百里婵儿很是清楚。
她同舅母之间的关系并不很密切，如今舅母待她脸色稍好，她便如此追问，其实已经称得上是放肆。
可是百里婵儿就是不想草草了事。
由于愤怒，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发髻上的步摇也剧烈晃动起来。
“舅母。”
百里婵儿轻轻道。
这一声中，却有百般不甘和不解。
舅母看着百里婵儿仍然不愿意放弃的样子，只能隐晦提醒道：“婵儿，这不关你的事情，不必过问太多。”
这一声如同最后禁令，百里婵儿不敢再言语。
她终究只是一个客人。
百里婵儿咬住嘴唇，不敢再问下去。若是激怒了舅母，自己怕是也无法调查顾语书的事情了。
她低下头：“是，舅母。婵儿只是关心。”
舅母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看着百里婵儿，忽然道：“没事，舅母也不是针对你，最近你舅舅也让我很是生气……”
“舅舅？舅舅怎么了。”百里婵儿来到舅母旁边，轻轻给舅母按摩肩膀。
百里婵儿手劲很巧，一时间，舅母竟然发出了满足的感慨：“你表姐都没有这么给我按摩过。”
“舅母若是喜欢，我在您这的时日都可以给您按摩。自从我娘走了以后，很久没有给别人按摩了。”百里婵儿柔声说道。
舅母听了以后想到百里婵儿的遭遇，心中也很是慨叹。
“你舅舅最近总是和我吵架，为着一些小事。”舅母闭着眼，有些疲惫地说着。
百里婵儿听了以后无言。
再想问些什么，却想到好不容易让舅母的心情放松下来，或许现在不是一个问话的好时机。
“舅母好好休息，我也去外面走走。”百里婵儿最后得以脱身。
而她正要离开舅母的房间，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舅舅。”
百里婵儿愣住，看着眼前一脸怒容的男子。
舅舅看见百里婵儿在这里，神色一僵，愤怒的眼神越过百里婵儿朝着舅母望去。
百里婵儿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该去还是留，最后匆匆离开。
然而在门口，她瞧见四下无人，于是在窗下偷听。
舅母和舅舅几乎是立刻就吵了起来。
“那丫鬟你怎么就弄死了她？她做错了什么？”
是舅舅愤怒的声音。
看来，那丫鬟死的消息，也是刚刚传进府里，百里婵儿知道的竟然是比舅舅还要早。
而舅母却仍然不为所动：“人都已经死了，你再问我这些也没有用。”
“你不就是觉得自己怀不上儿子，所以想害死每一个人能怀孩子的女人么？”
舅舅的声音越来越大。
百里婵儿顿时愣住。
她是知晓舅母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和百里婵儿交好的那个，这么多年来舅母似乎也没有提起过儿子的事情，百里婵儿还以为舅母本身不在意，却没成想……
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百里婵儿蹙眉。
蹲在窗下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况且此处，若是有下人经过必定会看到百里婵儿，到时候百里婵儿怕是要被舅母送回百里府。
“是，我就是小肚鸡肠，自己不能生儿子，也不想让别人给你生儿子！”
舅母忽然爆发，带着哭腔说道。
这一声之后，舅母就开始啜泣，房中一时间只剩下舅母哭哭啼啼的声音。
百里婵儿听到舅舅陷入了沉默，不再开口。
可是舅母却越说越气：“那丫鬟本来就貌美，从你挑选她进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是当时并没有想太多……没有想到你还是忍不住对她下了手！”
若是普通的丫鬟也就算了，偏偏是一个貌美的丫鬟！
这一点大大刺激了舅母作为女人的嫉妒心。
她早就瞧着那丫鬟不顺眼，也早就看到了自己丈夫对那丫鬟不同寻常的关心，因此，在得知丫鬟怀孕以后，她立刻就找了理由处置那丫鬟。
“可是，你也不该就这样害死她！”
舅舅暴怒。
传来了“啪”的一声。
百里婵儿愣住了。
难道……
她急忙站起来朝着房中跑去，果然看到舅母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舅舅，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伸手捂住自己的面颊。
那面颊上清晰地浮现出红肿的五个指印，几乎要沁出血迹。
百里婵儿心里一紧，急忙跑过去扶起舅母：“舅母……”
舅母哭着道：“好啊你，你为了一个丫鬟打我！”
她说着就朝着舅舅扑去。
舅舅看到自己出手伤人就愣在原地，也不敢相信自己打了她。
“舅舅！你不要愣着了！”百里婵儿示意舅舅快来哄舅母几句，知道舅母气来的快消得也快。
可是舅舅却用陌生的眼神看了看舅母，最后甩了甩袖子离开。
“呜……”舅母委屈地哭了起来。
百里婵儿扶着她在茶几旁边坐下，拿起手帕给舅母擦眼泪，心里也有些心疼。
不管如何，舅母还是疼百里婵儿的。
现在他们夫妻不和，百里婵儿却不能做什么，更没想到自己护着的那个丫鬟怀的是舅舅的孩子，这让百里婵儿心里有些惭愧。
“婵儿，舅母之前一直瞒着你一件事。我不能生育。”
舅母哽咽着，对百里婵儿说道。
她拿着帕子在自己眼角擦拭。
“我不是个完整的女子。”舅母说着说着，又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