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一番话,百里婉儿立时愣住,定定地看着她,一双小手捂着被打得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百里婵儿说得没错。
刚刚的确是她太心急,心里想什么就脱口而出了,半点都没考虑到可能的后果。
现在被百里婵儿打了一巴掌,她又是断断不可能直接去找百里瑞的。
身边又有玉蕊和其他仆人作证,所有人都看到,是她百里婉儿先对嫡长女说了大不敬的话,才惹是生非,自己吃了这一巴掌。
这件事闹到百里瑞面前,也只会是一件嫡长女教训不懂事的庶女的琐事罢了。
简直是自讨苦吃。
当下,百里婉儿也没有办法,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硬生生把心中的委屈咽下去。
见她不再说话,百里蝉儿知道她心中已经对这件事有了自己的计较,也懒得再和她多说什么,看都不看她一眼,快步走开了。
然而唯唯诺诺跟在百里蝉儿身后的玉蕊,此刻心里面却不停地在敲小鼓。
从前的百里蝉儿,就算是遇到百里婉儿挑衅,别提什么拿出嫡长女该有的风范教训她了,甚至未必能分辨出对方是在挑衅自己。
自前些日子生病之后,她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有大小姐的风范。
想必以后,也没人再敢蹬鼻子上脸的欺负她了吧!
虽然心里这样为百里蝉儿高兴的,但是看到怒气冲冲的百里蝉儿,玉蕊还是不太敢说话,生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事惹毛了大小姐,也该吃巴掌了。
饶是如此,她小脑袋瓜滴溜转着,又想到了刚刚百里蝉儿身体极不舒服,因此才从百里瑞的书房匆匆离开的事。
刚刚只顾着为百里蝉儿的硬气高兴,全忘了她的身体还不舒服,这会儿哪经得起折腾?
“小姐……”思来想去,玉蕊还是开了口,小声问道,“您身子好些了没?心口还疼吗?”
说来也是奇怪,刚刚从书房出来时,她眼里的百里蝉儿还是脸色苍白,额头上蒙着一层汗珠的。
这会儿却只见她脸色好了许多,并不像一个正在发病的人的样子。
经她这般关切地询问,百里蝉儿这才想起自己的身子来。
刚刚在气头上,忍着疼教训百里婉儿,只为的自己心里舒坦,也让她长长记性。
这会儿稍稍静下心来,她才发现自己心口的疼痛竟然已经缓解了些许,没有最开始那么严重了。
刚刚在书房里听百里瑞说完考场舞弊一案的情况,她只感觉急火攻心,复仇的欲望更加强烈。心口也就痛得明显起来。
那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疼痛,这会儿却像是没了劲儿,她只能察觉到些许,却像是在隔靴搔痒一般,并不严重。
百里蝉儿心下一惊。
没想到打了那女人一巴掌,替自己出了口恶气,当下反倒舒坦了许多。
不过……细细想来,自重生之后,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教训安姨娘和百里婉儿了。
前几次和这两个人有较大的冲突时,身体上也没什么反应,这样看来,症状的减轻应该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兴许是前段时间在外面碰到窦蕴川的效用还在吧。
距茶室那次也已经又过了一段时日,不知道这神奇的效用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虽然到现在搞不明白窦蕴川与他的心口痛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但好赖能暂时这样维持身体上的舒适。
不管怎么样,再过几天该找机会出府,去见一见窦蕴川了。
百里蝉儿正这样思前想后的入了神,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没回答玉蕊,就见小丫头的身影着急地在跟前晃来晃去。
“小姐?小姐?您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玉蕊焦急地询问着。
百里婵儿这才回过神来,忙对她宽慰地笑笑,说道:“已经好多了,莫要担心。”
“那就好。”玉蕊这才松了口气,“方才看小姐不说话,奴婢可真怕您被那位气得不轻,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可怎么办呀……”
她这样嘟哝了一通,又连忙道:“呸呸呸,我这是说什么呢!”
小丫头嘀嘀咕咕得甚是可爱,百里蝉儿看着她,心情也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然而另一头,红着眼圈回到偏院的百里婉儿并没有作声,见安姨娘正在窗边绣花,低声问了安,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
“婉儿,怎么这么急着回去?”安姨娘却笑着从背后招呼,“快来看看,娘给你绣了个新手帕。”
刚刚在外面惹了祸,百里婉儿也不想让安姨娘担心,只得垂着头迅速答道:“娘,女儿累了,先回去休息,晚些再出来看。”
安姨娘眉头微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百里婉儿面前。
“抬起头来。”
百里婉儿仍是没有动静,抬起手捂住脸,将头埋得更深了。
这副情景惹得安姨娘更加担心,终是忍不住抬手将百里婉儿挡在脸上的手拿了下来。
“哎呀。”
血红的掌印在百里婉儿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伤痕现在已经肿胀起来,让她的嘴有些变形。
百里蝉儿下了狠手。
“这是谁打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谁敢打我的女儿!”
安姨娘当下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母狗,大声地吵嚷起来。
“娘……”百里婉儿声音带了哭腔,抬起手拉住安姨娘的袖子,“娘,快别说了。”
“你快和娘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里婉儿最终还是将此事一来二去地讲给安姨娘听,她越说越委屈,几滴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滴到脸颊的伤口处,火辣辣的疼。
“嘶”
“哎呦我的宝贝女儿……”听到这儿,安姨娘又急又气,哆哆嗦嗦地拿过侍女递上来的手绢帮百里婉儿擦拭伤口。
她一边擦着,一边继续骂骂咧咧道:“这个小贱蹄子,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找她算账去,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娘!”百里婉儿心里一惊,按住她的手,说道,“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再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