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府的大门再次出现在如璟面前,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只是每次看到都会有不同的感觉,遥想几个月前,她嫁入这里,原本以为是来做米虫的,谁知,却赔上了太多东西。
下了马车,进门,如璟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这种*仄压抑的感觉比在燕雪阳身边还要煎熬。
至少,她可以坦诚无谓的面对燕雪阳,但是对南宫西尧,她无法做到任何一点。
手腕因为出神而晃动一下,碗里的药洒出来一些,如璟急忙稳住,小心的捧着,一会,她会先尝试一下,如果这药真的有问题,她是绝对不会让西尧喝的。
思及此,如璟趁身后的罗秦不注意端起来喝了一口,那味道甜甜的,凉凉的,并不是一般中药那么苦涩刺鼻。如璟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罗秦,却见他视线看向别处,如璟暗中松了口气,等着一会是否会出现毒发的症状。
在她身后,罗秦静观其变不发一言,虽然刚才如璟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但是皇上吩咐过他,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阻止。他是皇上最贴心忠贞的侍卫,自是不会忤逆皇上的意思。
须臾,如璟摸了摸没有异样的肚子,这才慢腾腾的朝书房走去。
虽然心下还有疑惑的,但身体的感觉告诉她,这东西实在不像是毒药。
书房内,南宫西尧躺在软榻上,面色苍白,微微闭着眼眸,自从如璟离开之后,他很少会房间,已经习惯了在书房吃喝拉撒睡,因为从书房推开窗户看出去,就能望见海棠树林子,那里有他和如璟所有美好的回忆。
“老爷子,这是药。”如璟站在门口看着如门神一样矗立面前的南宫韦,犹豫着没有进去。
“你亲自端进去吧,岚妃!”南宫韦捋了下胡子,特意加重了岚妃二字,似是在提醒如璟她的身份。
“是。”如璟点点头,心却怦怦跳着,这样近距离接触南宫西尧的机会,或许只此一次了。
“老爷子,要不还是您送进去吧。”如璟退缩在门口,见了西尧,她该何去何从?
她如今的身份是燕雪阳的岚妃,纵使众人怀疑也不能奈何,只是当她和南宫西尧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真的保证不了自己会做出什么,说些什么。
“皇上的意思,老夫怎能违抗。”南宫韦冷睨着如璟,眸子泛着嘲讽的冷光。
“你进去吧。”南宫韦说着视线落在如璟手上端着的药上,虽然他在宫里的探子已经查明药里面添加的三十八味中药确实都是调补心悸的良药,但他心中还是有疑惑的,毕竟燕雪阳铲除南宫家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老爷子,我刚才尝过了,应该没问题。”如璟低声在南宫韦耳边说着。
“岚妃真是说笑了,岚妃是皇上的宠妃,南宫韦敢怀疑什么?”南宫韦说完大步走了出来,站在门口。
“那我进去了。”如璟皱着眉头,心里明白南宫韦对她的恨意,心一横,不想多纠缠什么,抬腿走了进去。
软榻上,南宫西尧似是睡过去了,如玉的容颜有些微的疲惫,唇,浅浅的扬起,似是在笑。
身后,书房的门吱嘎一声关上,如璟一怔,方才回过味来,这房内只剩下她和南宫西尧两个人。
慢慢蹭到软榻边,如璟忽然觉得眼前的视线模糊成一片,似是被什么蒙了眼睛,她慢慢蹲下身,看着那如玉容颜,浅浅开口,“世子……皇上赐给你的药送来了,你……”
“只有你我二人,还要说这些骗别人的话嘛?”
蓦地,软榻上的人开了口,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
西尧……她在心底喊着。
“如璟我看了你写的日志。”南宫西尧起身,他知道属于他跟如璟的时间不多了,他一定要开门见山的说清楚所有事情。
如璟垂眸,双手有些颤抖的将药碗放到一旁的琉璃台上。日志?南宫西尧看了她的日志?
怎么可以?她记得上面写了很多对于这个朝代的人来说看不懂的词汇!
南宫西尧该不会以为她是个怪物吧!
“世子,你喝药吧,我要走了。”如璟发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逃避的时候。
“佟如璟!”南宫西尧忍不住喊着她的名字,继而,一口鲜血绽放在梨花白的锦被上。
“你是否真的把我当成傻子,即使是一个傻子,你也该好好地看我一眼吧!”南宫西尧擦干净唇边的血渍,“呵……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有了燕雪阳的宠幸,你怎还会多看我一眼。”
他笑了,笑的落寞辛酸。
“世子,我不懂你说什么。”罢了罢了,就让他捡痛快的话说吧,她能做的,唯此。
“不懂是吗?那就把药拿走,我也不需要你送来的东西!”南宫西尧忍痛看着如璟,自始至终都是他在看她,而如璟,始终垂眸看着地面。
她在逃避,深深地逃避。
“世子,这是救命的药,别赌气了。”如璟淡淡开口,她的声音冷漠平静的让南宫西尧陌生。
曾经,她活泼、明媚、善解人意,而今天的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活力,这让南宫西尧心痛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更加恨自己的无能,佟如璟宁肯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底,也不告诉他!
“如璟,如果我告诉你我在花灯会上见过你,只是随口说说,你会相信吗?”南宫西尧定定的看着如璟,当她眼内闪现一抹明亮的光芒时,他的心,得到了一许安慰。
见如璟沉默不语,南宫西尧继续说道,“当初爷爷问我为何偏要娶你的时候,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爷爷,不想他深究下去,我担心他知道我拿银子买通你的事情。其实,我根本没去过花灯会,只是听说每年一度的花灯会上,所有适龄女子都会前去观看,所以……”
“世子,你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你是病糊涂了吧。”
如璟突然打断了他,抬头看着他,飞快的隐下眼底蹿升的泪意。
“如璟,我知道你能听懂的。”南宫西尧摇着头,猛地抓住了如璟手腕。
如璟挣扎,却见他面色愈发的苍白,生怕那日弃他不顾致使他晕倒的事情再次发生,就那么乖乖的让他握着。
“如璟,听我说,我故意在心悸发作的时候没有吃药,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
“如璟,我知道自己这是在赌博,我也不知道能否成功,也不知道见到你以后究竟该说什么……”
“如璟,我……咳咳……”
南宫西尧重重的人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难受的看着如璟。
“你还不准备接受我吗?”
如璟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不知不觉中握紧了粉拳。
“世子,你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你又想要听到我嘴里说出什么让你期待的话?”如璟慢慢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便能看到院子里的海棠树,花已落,风乍起。
“世子,你听好了,我现在已佟如璟的身份跟你说话,一个重生的佟如璟,不管你能不能听懂!”如璟看着窗外,声音冷若寒霜。
她一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于南宫西尧,她不会给他任何的希望了。
她本是现代的女子,不应该认命的,只因一颗心不知何时遗落在南宫西尧那里,如今,想要重拾过去,谈何容易?
即使花灯会的事情是个误会,又能如何?她被燕雪阳玷污的事情,已是事实。
她,始终过不了自己这关。
“如璟,你想告诉我什么,我都听,你说。”南宫西尧听到如璟的话,激动的站了起来,一向苍白的面颊有了一丝红晕。
“我想告诉你,今夕何夕,君已陌路!”如璟关上窗户转身,直视着他。“你听懂了吗?”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如一股疾风迅速钻进南宫西尧耳中。
砰然一下,身子被重重的撞击着,南宫西尧脚步凌乱的到了如璟面洽,几次抬手,都不敢碰她。
她都说了,君已陌路了,不是吗?他还等她的什么回答或者解释?
“世子是聪明人,果真一点就通!”如璟笑着,脸上具是自嘲的表情。
“是吗?我看起来不是这天下第一傻瓜吗?”南宫西尧心痛的开口,同样是满脸的自嘲。
“世子,尘归尘土归土,是天理定数,世子应该明白的。”如璟看着南宫西尧挣扎的手,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握紧他温暖的手掌,终是,她忘不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尘归尘,土归土,他懂如璟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告诉他,各司其职,各在其位罢了。
但是,她佟如璟的位置不该是在他身边吗?她是他明媒正娶的世妃!
思及此,南宫西尧仿似被什么点燃了怒火,伸手,他环住如璟的脖颈,压下,狠狠地一吻。
咬破了她的唇瓣,舌尖在口腔内游移,他忽然很想做一个禽兽,可以不用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后悔和负责。
他的手袭上如璟胸口,青涩僵硬的探入衣襟,想要强取豪夺这本该就属于他的一切。
“如璟,别再折磨我了……一定要我真的死在你面前吗?”他嘶哑着喊着,艰难的抱起如璟,旋转着双双倒在软榻上。
如璟被南宫西尧压着,一直以为他是弱不禁风的,谁知,竟也这般有力气,如璟想要推开他,奈何他的一双手早就死死地扣住她手腕。
“如璟……”他在她耳边轻声唤着,低哑的耳语如魔咒一般侵占她的心扉。
“我要你……”他再次开口,如璟身子僵住,嘴唇微微的抖着。
“我该走了……”她不敢再留下来,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她爱他,从他牵着她的手漫步海棠花下的时候,她就爱上他了。如果这不是爱,她不会在听到南宫西尧喜欢的佟如璟是在花灯会上的佟如璟而痛苦万分。
只是这爱,因为那个强取豪夺的男人而变了味道。
苦涩、无奈……
“如璟!看着我!”总是,南宫西尧被如璟激怒了,他扳过她的脑袋,让她的眼睛直视他。
“一定要我发毒誓,是吗?”南宫西尧说着俯身,在如璟颈间留下深深地吻痕。
“嗯……”如璟低呼一声,却忍住没动。
原来,这就是西尧的感觉,即使痛,她也心甘情愿。
“佟如璟!你听着,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不管你跟燕雪阳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保护你,守着你。
南宫家的这次难关,我一定会想办法渡过,如果那时候我还能活着,请你一定要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抛弃南宫家的一切,我们远走高飞,远离世俗纷争。远离权力皇权,如璟,答应我!”
南宫西尧认真的看着如璟,一字一句都敲击着如璟的心房,她以为自己的心肠早已冷硬如铁了,却还是轻易沦陷在他的一言一语里,他的地位,一直根深蒂固的存在着,如璟不想承认也不行。
“如璟,我说完了。”南宫西尧舒了口气,颓然的看着如璟。
他没有信心,如璟还会与他一条心吗?
“你先起来,我喘不动气了。”如璟眸子闪烁了一下,推开他。
“我,我想这样。”南宫西尧将身子轻微的挪动了一下,大半身子还是压在如璟身上。
如璟微怔,旋即陷入了沉默。
即使心完全是向着南宫西尧的,她也不敢轻易开口承诺什么。
她了解燕雪阳,那个男人很多事情表面上不表露出来,但是从未忘记过,他是一个成功的皇帝,却也是一个阴郁记仇的人。
她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不会让自己瞻前顾后,而忘了她最初的想法。
“如璟,想什么呢?”
耳际突然传来酥麻的感觉,如璟回过神来,却见南宫西尧正在吻着她的耳垂。
“想燕雪阳。”如璟淡淡开口,的确是想他,不过不是南宫西尧理解的那种想。
“你……”南宫西尧皱了眉头,报复似的咬在如璟耳垂上,力道却是刚刚好,既让如璟回过神来,也不会伤害到她。
他的温柔和体贴让如璟想哭。
“你弄痛我了……”如璟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大力推着他,生怕,再贪恋下去,真的会忘记最初的想法。
“你也弄痛我了!”南宫西尧轻蹙眉头,认真的看着她。
“我哪有?”如璟低呼,她可没占他一点便宜的。
“你弄痛我的心了!你摸摸!”南宫西尧低声说着,眼眶也有酸酸的感觉,轻轻拿起如璟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他看着她,眼神有些委屈,还有些倔强。
“你这是陈年旧病,与我无关。”如璟抽出手,从他身下找了个空当想要钻出去。
奈何,南宫西尧早已洞悉她的想法,飞快从身后抱住她,如璟本能的躲闪,刺啦一声!南宫西尧只抓到如璟的衣衫,一不小心,将如璟衣服撕开。
纯白色的亵衣从后背裂开一道口子,如璟光洁的背部登时暴露在南宫西尧面前。
如璟回头本想扯过一床锦被遮挡,却见南宫西尧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后背看。他的眼里闪过的,具是震惊和受伤。
如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后背,心,瞬间冷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燕雪阳留下的痕迹,一个个青紫的痕迹,是屈辱和羞耻的象征。
燕雪阳每次要她的时候,都好像禽兽一般无止无休,常常是一夜无眠的折磨她。
他总是想从如璟脸上看到欢愉的表情,然,却每次都失望,所以,他唯有更加的变本加厉才能让自己觉得他是真的拥有过如璟。
那后背的痕迹似尖刀生生剜瞎了南宫西尧的眼睛,他的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你都看到了,还认为我是从前那个佟如璟吗?”如璟冷笑着,扯过被子想要裹在身上。
“等等!”南宫西尧突然起身脱下自己的衣服,轻柔的披在如璟身上,“我看到了你的心,这就够了。这些痛,我会帮你讨回来的。”他说的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沁入如璟骨髓。
如璟看着他,小手紧紧抓住还带着他体温的衣衫,长长地睫毛抖动了几下,一滴晶莹的泪毫无征兆的落下。
泪水,不偏不倚的落在南宫西尧手背上,似雪花飘落,绽放晶莹剔透。
南宫西尧轻轻抬手,将那滴眼泪含在口中,他尝到了如璟心碎的感觉。这正是他要的感觉,跟如璟一同欢喜一同忧愁。
“西尧……”如璟捂着脸,哑着嗓子低声唤了一声,泪水便如短线的主子扑簌扑簌的落下来。
“我听到了,你叫我。”南宫西尧慢慢靠近如璟,生怕惊动了如此脆弱的她。
“我真的该走了。”忍了几忍,如璟再次开口,却让南宫西尧更加的心痛。
“你都认我了,为什么还要走?”他不解的看着如璟,伸手想要拥抱她,却见如璟飞快的闪开了。
“西尧,你自己保重。”如璟泣不成声的说着,眼泪滴滴落在地上,溅起悲伤的水花。
南宫西尧摇着头,转身拿过桌子上如璟送来的药,高高举起来。
“你做什么?”如璟低呼一声,起身阻止他。
“与其被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我的心,我不如摔了这碗药,反正我的每一天都是赚的,我不在乎!”南宫西尧说着就要松手。
“大胆!南宫世子,你竟敢毁坏皇上钦赐的药吗?”此时,书房的门碰的一声被撞开,罗秦一脸冰色看着他们二人。
自始至终他都在暗处观察者二人,燕雪阳给他下达过命令,无论如何都要亲眼看着南宫西尧喝下那碗药。
罗秦飞身到了南宫西尧身前,拿下药,道,“请世子喝药!”
“你出去!”南宫西尧冷下脸来,不看他。
“西尧,喝药吧。”如璟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慢慢走近他,对他使了个眼色。
“如璟……”南宫西尧看着如璟,犹豫了一下,接过药碗。
“西尧,怎么回事?”此时,南宫韦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南宫西尧手里端着药碗,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其实,他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西尧冒险喝下燕雪阳送来的东西?
只是刚才听了大夫的话,他跟西尧似乎都已经无路可走了,西尧的心悸,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方子,至多坚持三个月。
“爷爷,我……”南宫西尧看了眼如璟,又看了眼手中的药碗,不知怎么说。
“西尧,皇上钦赐的东西你还犹豫什么,喝了它。”南宫韦对南宫西尧使了个眼色,目光转而落在如璟身上,满是恨意和不屑。
“岚妃,我们该回去了。”眼见南宫西尧喝了药,罗秦的任务已经完成,自是不会多加停留。
“如璟……”
“世子,此乃皇上的岚妃,请世子谨慎。”罗秦打断南宫西尧的话,拦在如璟身前。
“世子,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好好考虑的。”不想南宫西尧继续纠缠下去受到伤害,如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一旁的南宫韦听了,眼里飞闪一抹阴鸷。
如璟踏出书房的门,能明显的感受到背后是燕雪阳咄咄的眼神,她不敢回头,原来她最怕的不是死,而是南宫西尧的眼神。
他们明明隔得这么近,却连眼神的交流都不能够。
如璟脚步飞快的踏上马车,身子僵硬的坐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脚,直到轿子被抬起,她才敢将视线看向别处,她真的怕南宫西尧会追出来,就此带她远走高飞。
想来,有南宫韦在那里,西尧不会这么冲动的。
思及此,如璟失神的靠在车壁上,手指落在马车的车帘上,很想掀起来看看,却生生的忍了下去。
“世妃,我们现在回去了。”罗秦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如璟没有回应,就那么呆呆的坐在车里,出神。
马车颠簸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如璟突觉四周的天色暗了下来,于是掀起车帘看出去,发觉这里竟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车帘外具是荒山野岭,没有人烟。
“罗秦!”如璟喊着,然,回答她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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