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璟和南宫西尧面面相觑,马车还在行进,看来景北侠的手下还不知道中了毒。
“我们现在怎么办?他还能坚持到回去吗?”如璟探了探景北侠的气息,眉头微皱。
“不能!他至多坚持三个时辰。”南宫西尧实话实说。
“那我们……”
“我们回去。”南宫西尧接了如璟的话,他怎会不懂如璟的意思,这一年来,都是景北侠在照顾如璟,他虽然嫉妒,却不能忽视这个事实的。
“西尧,你真好。”如璟感激的看了南宫西尧一眼,为他的大度而欣慰。
“傻丫头,我早就做好了与你共同进退的准备,即使你抛弃了我,我还是会死皮赖脸的留在你的身边。”南宫西尧淡淡说着,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那我们现在指挥马车掉头,我去试试外面的车夫会不会听我的。”如璟说完小心的掀开车帘的一角,依照她对景北侠的了解,景北侠处处宠着她,定是吩咐了随行的人,对如璟的吩咐不能有一丝的违背。
果真,车夫听了如璟的话,虽然诧异,但还是乖乖的掉转了车头。
如璟坐回到马车内,方才发觉身子已经湿透了,兜兜转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边陲,只是景北侠身上的毒是从何来的?难道暗处一直有人与他们为敌吗?
思及此,如璟的表情沉重了几分。
马车颠簸了一个时辰,再次回到如璟和南宫西尧居住的小院子。如璟照例吩咐车夫出去等着,她和西尧将景北侠抬下了马车。
景北侠中的的看似比燕雪阳当日要轻很多,他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如璟凑到他的唇边,似乎听到他喊着什么叶妆……叶妆……他的睫毛忽闪着,很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
“叶妆?!”如璟疑惑的看着南宫西尧,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如璟,是那个拦着轿子的青楼女子。”南宫西尧思忖片刻,看向如璟。
“是她?”如璟微怔,继而摇头,“可是奇怪,我跟在景北侠身边一年,似乎从没有听他提过叶妆的事情,我还以为他跟叶妆没有联系了呢。”如璟甚是疑惑。
“景北侠在这个时候提起叶妆的名字,一来是他中毒可能跟叶妆有关,二来是他有话跟叶妆说。”南宫西尧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随身的药箱里面拿出药丸。
“如今,我只能暂时缓解他体内的毒素,却不能让他醒来,当年,唯一的一棵解药已经给了你了,再要提炼一棵解药出来需要近两年的时间,可是景北侠的手下显然不可能等两年。”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尽快想办法让景北侠醒过来,如果不行的话,也要在第一时间找到叶妆。”如璟说着,一筹莫展,此番情况之下,她跟南宫西尧真的是骑虎难下。
“如璟,别胡思乱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选择救了他,就不能半途而废,何况,他还是你的恩人,不是吗?”南宫西尧宽慰如璟。
“我知道,所以我才忧心,我想救他,却无能为力,而且我们面前的局面也越来越苦难了,甚至还有些诡异。”如璟摇摇头,似乎只有一个人能够帮他们了。
“西尧,不如我们偷偷溜走带着景北侠去找去病吧。避开他的手下,我们回去找去病。”如璟试探的看着人南宫西尧。
倏忽,南宫西尧有片刻的犹豫,毕竟,他是不想再跟南宫家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了。南宫韦对他虽然好,可南宫西尧的心,一直是想要摆脱尔虞我诈、阴谋重重的南宫府的。
“如璟,我陪你回去。”南宫西尧犹豫了片刻之后,握着如璟的手,眸光莹润。
“西尧,我们只为南宫家和别人做最后一次事情,这次过后,我们就远离大燕朝,远离南宫府,远离所有认识我们的人。”如璟窝在南宫西尧怀中,感动于他的付出和对她的包容。
……
十天之后,如璟和南宫西尧带着昏迷的景北侠回了藏春楼,景北侠在边塞的手下都中了南宫西尧的迷药,至少要睡上三天三夜,等他们醒了以后,是如何也追不上如璟他们的。
因为如璟担心景北侠身边有内奸,所以选择和南宫西尧独立带景北侠回去。
到了藏春楼,南宫去病果然等在那里,初见南宫西尧时,南宫去病在片刻的震惊后,便了然于心。
“大哥,我一直觉得你还活着,果真。”南宫去病声音有些苦涩,大哥回来了,他跟如璟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去病,南宫府怎么样了?爷爷何时回来?”南宫西尧来不及跟去病寒暄,直入主题。
“爷爷和太后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南宫府一切都比较正常,二房的人规矩了不少,只是甄家最近总是仗着太后撑腰,处处与我们为难。”南宫去病平静的说道。
“太后给甄家撑腰也是为了压制南宫府,燕雪阳昏迷不醒,南宫家的势力愈发的壮大,太后这么做也是为了制约爷爷。”南宫西尧分析着当前局势。
“大哥,真可惜你不能名正言顺的出入南宫府,否则,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有你帮我分担,我可以专心经营茶楼和丝绸铺子。”南宫去病苦笑一个,无奈的摇摇头。
“去病,我跟如璟不适合南宫府的生活,你应该看出来的。”南宫西尧说着将身边的如璟揽入怀中,动作自然柔和。
南宫去病看着,心中又是一酸。
“去病,甄璐瑶那边怎样?最近有没有跟……”如璟顿了一下,她指的是南宫玉乾。
“他们最近收敛了很多,我想等爷爷回来再处理甄璐瑶和南宫玉乾的事情,毕竟,一个是我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妻子,一个是我的哥哥,要顾虑的还是很多。”南宫去病的脸上有些许无奈,如璟看着,心里有些难受,突然想起初次见他的时候,海棠树下,一袭紫色衣衫,眸子清透明亮,灿若星辰,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义无反顾的为她做任何事情,而她,好像什么也不曾汇报过他。
“去病,谢谢你。”如璟深呼吸一口,感激的看着去病。
“谢我做什么?害怕我告诉别人大哥还活着吗?”南宫去病笑笑,举目看向窗外。
“惟愿大哥和你能够在南宫府度过这次危机后,远走高飞。”
“去病……”南宫去病的话让如璟有些哽咽,眼眶酸酸的,有泪在眼眶中打转。
“大哥,如璟,我先吃去了,景北侠的事情我会帮你们先撑着点吧,毕竟我跟他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大哥的身份还是小心为好,若是暴露了,整个南宫府都会遭受灭顶之灾。”南宫去病说完,轻叹口气,转身离开。
如璟和南宫西尧不敢多做歇息,开始研究怎样治好景北侠。
南宫西尧现在给他配置的药,只能帮他续命,不能起到任何好转的情况,为今之计就是找到西尧当日配置那粒解药的药引,可那药引当日也是南宫西尧无意间得到的,如今要找,却是等同于大海捞针。
“如璟,其实如果我们自私一些,就只用这续命的要让景北侠一直昏睡下去也可以,但是我知道,我的如璟是善良的,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治好他。”南宫西尧向如璟保证着。
“呵……西尧,你何尝不是如此。”如璟笑笑,轻抚他的面颊。
二人坐下来,看着昏迷的景北侠,思忖着对策。
……
去病这边,回了南宫府之后,看到房里的甄璐瑶有些慌乱,脸色潮红,已经猜出了几分端倪。他不动声色,没有现场揭穿,但见屏风那里动了一下,南宫去病冷笑,坐了下来,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夫君,你还是早些休息吧。”甄璐瑶一边看着去病,一边紧张的盯着屏风那里。
“为夫心情不好,睡不着。”南宫去病喝下一杯酒,眼底隐了一抹精光。
“夫君啊,是谁惹了你了,说出来听听啊。”甄璐瑶讨好的坐在南宫去病身边,最近几个月,南宫去病对她好了很多,莫说是平时的日常生活,就是夜里的床底之间也让她极尽满足,不过,甄璐瑶并不知道,所谓欢爱,只是障眼法而已,如璟曾经给了去病足够一年的迷药,甄璐瑶怎么也想不到那些让她飘飘欲仙的欢爱,不过是幻境一梦。
“还不是为了……为了南宫府的事情烦心。”南宫去病继续喝着酒,面上看着已经有了七分醉意,实则心如明镜。
“夫君啊,这是怎么说的,谁不知道在南宫府你是说话算话的人啊,谁还敢跟你作对惹你生气呢!”甄璐瑶说着看了屏风那里一眼,屏风后面,本是吓得一身冷汗的南宫玉乾登时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娘子有所不知,前几天玉坤找我,说是想接收他哥哥手里的生意,说玉乾整日的不思进取,只知道流连烟花之地、极尽骄奢*欲……”
“他胡说!”不等南宫去病说完,甄璐瑶便跳了起来,情绪激动。
“娘子这是怎么了?”南宫去病放下就被,故作惊讶的看着甄璐瑶,心中却是冷笑叠生,这个女人他迟早将其赶出南宫府。
“没事没事,我只是从没想过二哥会是这样的人,所以吓到了。”甄璐瑶急忙坐下来,讪讪然开口。
“二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只是玉坤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玉坤也已经开始行动了啊。”南宫去病喝了一杯酒,态度不紧不慢起来。
“哎呀,那个玉坤怎么行动啊!他跟二哥可是两兄弟,去病你不要胡说啊!”甄璐瑶佯装惊叹,想要进一步套取南宫去病的话。
“亲兄弟怎么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玉坤告诉我,他一直玉乾欺负,总是捡玉乾不稀罕的铺子经营,若是爷爷没了,玉乾一定会将他赶尽杀绝的!”南宫去病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哎,我也劝他了,不要太过于计较,可是他说了,玉乾都敢对爷爷下毒,怎么不会杀他呢!”
“爷爷中毒跟玉乾无关的,是……”甄璐瑶眼看要说出来,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向醉意朦胧的去病,见去病并未察觉,方才松了一口气。
南宫去病端起酒壶,将甄璐瑶方才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对南宫韦中毒一事,心里多少有了数。
站在屏风后的南宫玉乾握紧了拳头,阴鸷的眼神裹了一丝杀气。
“我看玉坤这次是认真了,他一定会对付玉乾的,哎……”南宫去病说着晃晃悠悠的起身,往外面走去。
“我去茅房,夫人在屋里等我啊!”南宫去病说着走出了房间,一路还打着酒嗝。
去病才刚刚走到院子内,南宫玉乾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个该死的玉坤,表面对我唯唯诺诺,背后竟然中伤我!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他!”南宫玉乾压低了声音气愤的开口。
“玉乾,你先从后院走吧,南宫去病一会该回来了。”甄璐瑶此刻担心的却是南宫玉乾被去病撞见。
“我知道了,你记得多问问南宫去病,玉坤那小兔崽子还说我什么了!”南宫玉乾不忘嘱咐甄璐瑶。
“知道了,冤家,人家上辈子就是欠了你的。”甄璐瑶不满的瞪了南宫玉乾一眼。
“我的小妖精,我先走了。”南宫玉乾在甄璐瑶屁股上摸了一把之后,飞快的从后门走了。
须臾,南宫去病脚步踉跄的走了回来,一头栽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夫君,你说什么呢!”甄璐瑶凑到床边,一边给南宫去病脱衣服,一边很有心计的问道。
“我说,爷爷曾经说过,玉乾和玉坤曾经帮他顶过罪,若是以后他去了,肯定要多给玉坤一些,因为是玉坤当日先答应顶罪的,玉乾当日可是很不情愿的。”南宫去病说完,头歪向一边打着瞌睡。
“夫君……”甄璐瑶晃着南宫去病的身子,却见他已经沉沉睡去。
甄璐瑶脱下南宫去病的衣服,一想到这几日与他的春宵一刻,登时控制不住自己脱了衣服,正要趴在南宫去病身上的时候,谁知,南宫去病猛然翻身,将甄璐瑶从床上踹了下去。
“嗯……”去病喃喃自语着,看样子像是喝醉了,对自己刚才所做一切根本不知道。
“哎呀!”甄璐瑶揉着酸痛的身子,愤愤起身,本想发作,却见南宫去病翻了个身,又睡下了。
眼珠子一转,甄璐瑶脚步匆匆的去找南宫玉乾。
床上,去病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是一抹冷寒的光泽,他起身,饶有深意的看着甄璐瑶匆匆离去的背影。
……
南宫家,看似又平静了十五天的时间,去病却知道南宫玉乾已经在暗中准备对付南宫玉坤了,他早就看出南宫玉乾暗中跟甄家合作,想要夺取南宫家的家产,爷爷不在府里,他不能让南宫玉乾得逞,唯有利用南宫玉坤得到他的目的了。
一大早的时候,去病就收到了边塞送来的消息,南宫韦和太后提前回宫了,去病赶紧将消息告诉了南宫西尧和如璟。
三人一合计,想必是太后那边得到了神药,景北侠这里还没有任何的起色,若想救景北侠,唯有从太后那里抢药,而抢药的关键就在于南宫韦。
南宫西尧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现身在南宫韦面前。
三人正犹豫之际,去病的手下送来消息,南宫府出了人命,南宫玉乾死了。
众人一愣,却只有去病方便回去一看究竟,去病急匆匆的告别了如璟和西尧,飞奔回南宫府。
一进府,就听到二房惠萝和南宫傲柏的哭声,地上躺着南宫玉乾的尸体,一旁是鼻青脸肿、吓得屁滚尿流的南宫玉坤。
“哥!你醒醒啊!醒醒啊!我不是故意杀死你的!哥!”南宫玉哭趴在地上害怕的哭了起来,见去病进来,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襟。
“去病,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故意杀死我哥的!”
南宫去病环顾四周,摒退了下人,方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南宫玉乾暗中将玉坤的生意抢了来,还抢了玉坤看中的一个小妾,玉坤不忿,兄弟二人起先是推搡着,后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玉坤不知道是说了什么惹恼了玉乾,玉乾抽刀要看玉坤,玉坤推了玉乾一把,玉乾后退没站稳,头撞在了石柱子上,死了。
去病听了玉坤的话,不动声色的找来了南宫府的下人,了解了一下方才知道,玉坤当时喊着是玉乾暗中下毒想要害死南宫老爷子,就连撞鬼都是玉乾搞鬼。
听到这些话,去病心中已经有数,转头看向已经乱了阵脚脸色苍白的南宫傲柏和惠萝。
“二叔二婶,玉乾和玉坤都是你们的孩子,是将他送观察办还是南宫府私下解决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去病将烫手山芋扔给了他们。
“哎呀去病啊,老爷子就快回来了,我们……我们可怎么办哇!”惠萝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去病,你给二叔出出主意吧。”南宫傲柏也没了昔日的傲慢,*脸来求着去病。
“二叔二婶,这毕竟是你们二房的事情,我不好插手,我只能保证爷爷回来后,我不会告诉他。应该怎么说,你们跟他说即可。”南宫去病淡淡开口,他也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个结果,本想挑起二人的争,待两败俱伤之时他再出手,将二人手中的产业抢过来。
只是这兄弟二人经恼羞成怒动起手来,南宫玉坤还说了那么不该说的话,活该南宫玉乾要砍他。
南宫玉乾死了也是活该,竟然想下毒害死南宫韦,这次是自取了死路。
“去病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老爷子不在这段时间,可是把府中的事情都交给你了啊,你可要撑起来啊!”南宫傲柏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地流转着,分明是想将去病拉进来。
“二叔,爷爷让我管理的是南宫府的产业运作,可不是玉乾兄弟二人的争斗,这是家事,还需二叔这个做父亲拿主意才是。”南宫去病淡淡开口,没有一丝的思索。
惠萝听了去病的话,眼珠子一瞪,登时扑到南宫玉坤身上,大声哭喊了起来,“哎呀!我的天呢!天塌了呀!你这个该死的小兔崽子啊!我今天就杀了你,让你下去陪你哥哥!”
惠萝这是做给去病看的,没想到去病依旧平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劝她的意思。
惠萝此时只想着要保住自己的一个儿子,于是心一横,朝一边的柱子装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我不活了!不活了!”只是惠萝脚下的步子却是很慢,显然明显等人拦住她。
“二婶这是干什么呢?这老爷子可是到了门口了,二婶这是演戏给谁看呢!”正当惠萝要撞上去的时候,门口响起一道幸灾乐祸的嘲讽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