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抬头就能看见云雾一样的幸运,凉州府的夜幕似乎很低,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星星。
军营里依旧喧嚣,而中央的帐篷早早熄了灯火,静悄悄的,与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每个路过的将领都只看了一眼,最后放缓动作走了过去。
因为这是镇边大将军的营帐,谁敢在周围吵闹?
林月熙躺在床上,以往这个时候她早该睡着了,可今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机械的扭过头去,风涔煜优越的侧脸就近在眼前,近得她甚至能看清男人根根分明的睫毛!
【好热!】
本来以为睡在男人身边是一件多美的事,真正体验到了才知道这是个酷刑。
现在正是夏季,这军营选的位置又背风,这帐篷又厚重,就算开了个窗子,帐篷里也还是闷热,这会还有个浑身发烫的男人躺在身边,林月熙觉得自己像烤箱里的塑料盘子——
快要烤化了。
“王爷?”
她低声喊了句,却见身边的男人动也不动,呼吸绵长,看来是睡得很沉。
见状她放下心来,蹑手蹑脚的从床上坐起来,撸起袖子和裤管放凉。
做完这一切,她才把目光转向熟睡的男人。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
本来帐篷里就一张床,她还纠结着要不自己在地板上凑活一宿,毕竟风涔煜忙了一天,不好好休息怎么有精力领兵?
但风涔煜还是有觉悟的,绅士的把床让给了她,自己则在案前处理下面报上来的军务。
半个下午都在马车里颠簸的林月熙也累了,没一会就困意上涌。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风涔煜吹了蜡烛躺在了身边。
还没等林月熙想些什么,他就传来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声,跟周公下棋去了。
【真是,怎么还有些失望?】
林月熙在心里说道,脸上还有些惋惜。
也不知她放了多久的凉,燥意散去,涌上来的便是困倦,她迷糊的躺回床上,意识渐渐模糊……
很快,帐篷里只剩下两道呼吸声。
黑暗中,本来熟睡的风涔煜睁开了眼,他先是看了眼身旁睡着的人,然后翻身下床。
大将军帐篷外守夜的侍卫百无聊赖的看着头顶的夜空,这时,身后自然垂落的帘子忽然被人撩起。
他吓了一个哆嗦,侧身看见了起夜的大将军。
“将军……”
风涔煜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低声道,“军营里可有扇子?寻一把来。”
林月熙怕热,在京城的时候,入睡都要门窗大开,也就幸亏她在贤王府,不然她一点戒心都没有的样子,怕是半夜进了贼都不知道。
现在捂在这军帐里,她怕不是要热出病来。
守夜的侍卫掀开军备的帐子,问,“有扇子不?这天忒热!”
光着膀子的军备在油灯下冷笑一声,“还扇子,大将军都没有扇子,你还想要扇子,我看你像个扇子!”
侍卫解释道,“就是替将军要的,这不是夫人在呢吗!”
“夫人要扇子啊,等着,我找个漂亮的。”
一听是夫人要,军备顿时换了幅笑脸,起身在帐篷里翻找这。
侍卫嘴角抽了抽,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军备大人还会变脸?
不知是不是林月熙热坏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她竟然感到身边传来阵阵凉风驱散了热意,睡着了也是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的林月熙身边已经没了人影,她就这帐篷里干净的水洗了把脸,叫上风伯回了安阳郡。
回去的路上,她有掏出八卦杂志。
昨天的时候光顾着着急,竟然忘了风涔煜身上的担子本来就重,不光要面对外敌,这会还要担心内部有人叛变。
可风涔煜人还挺好嘞,不然自己就帮他一把好了。
想着,林月熙一字不落的看去。
【叛徒能这么清楚的知道风涔煜的计划,那一定是军中之人,而且地位还不低。】
【但这人既然能和外族蛮子勾结,大概率不会是风涔煜从京城带来的属下,这么说来,就只能是凉州府本土的大官了。】
有了目标,林月熙就抓着这一点不放。
虽说单凭她一个外人,很难抓到这个叛徒,但万一呢,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又不是没有,毕竟就她这样啥也不会的牛马都能赶上穿越的潮流,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
可叛徒哪是这么好找的。
林月熙看得眼睛拔干都没发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而且时间就这么从手里溜走了,转眼就回到了安阳郡。
安阳郡离边疆有一段距离,因而就算蛮子焚了遂宁郡,安阳郡里的百姓害怕了几天,听说战神来了,就又打开家门,做生意的做生意,走街串巷跑堂的跑堂。
可这并不光是对风涔煜的信任,更多的是生活所迫。
因为若是不开张,怕是过不了半个月,家里就要揭不开锅。
这会已是正午,听着街道两旁传来的吆喝声,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谷物的香气,林月熙竟然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风伯,停车吧,正午了,咱们吃些东西再走。”
“诶!”
风伯应了一声,把马车赶到一家汤饼铺子旁。
风伯年轻时跟随老爷,也就是风涔煜的父亲来过西北,因而说话的时候可以任意切换京城口音和西凉州口音。
光是看外表,还真猜不出风伯是哪儿的人。
“掌柜的,来两碗汤饼,一碗加饼一碗加汤。”
“好嘞!”
掌柜一吆喝,把擦汗的手巾甩在肩上,熟练的开锅煮汤饼。
这会正是饭点,铺子里本来就有不少人,林月熙吃着,听见铺子里的客人闲聊。
“王氏米行涨价了,你知道不?”
“涨价?你听谁说的,是不是被人骗了。”
听到这的林月熙脑袋一歪,王氏米行,不就是那个把算盘打到外族人养的马身上的富商吗?
邻桌坐着两个男人,一胖一瘦。
胖的捏着筷子信誓旦旦,“就是涨价了,我可没骗你,不少人都看到了!”
瘦的人摆手,“绝对不可能,王氏米行五年来都没涨过一分钱,真涨价,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