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买了一些点心和饮料，坐在手术室门外看着大屏幕上亮起的名字，一阵心潮澎湃。
主刀医生：唐致。
我知道，他年纪轻轻走到这个位置真的不容易。
除了有背景之外，更多的是他有这个实力。
我深深地看了好一会儿，眼中一片眷恋，大概是看得太入神了，连唐敬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我都不知道。
他一开口吓了我一跳。
“你来这儿等他，不会觉得有点可怕吗？”
我回过神，抬眼看去。
唐敬那张脸就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
“你跟我说话？”我纳闷。
“不然呢？”他站在座椅后面，双手插兜，眼睛也看着大屏幕上唐致的名字。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一刻的唐敬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这种失落来得莫名其妙。
总不至于觉得唐致给别人动手术，没给自己做，所以很遗憾吧？
我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但嘴上却说：“有什么可怕的，这是他的工作。”
“手术室里可不干净，又是血污又是感染的，尤其是这种临床大手术，处理病人的内脏是很正常的事情，司空见惯。你……你就不会觉得唐致满手是血的下了手术台，晚上还能跟你坐在一起吃饭，这样的他很恶心吗？”
我：？？？
我哗啦一下收起薯片起身：“唐先生，你听听自己刚才说的是人话吗？”
他略显错愕地看着我。
我真是强忍住怒火：“医生这个职业很特殊，我也不想说我们家唐致很神圣很高洁什么的，我就说一个人拿自己的毕生所学，贡献了自己的全部实力去挽救一个生命，这难道还算恶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唐家可是医学世家。就算你唐敬没有选择医学这条路，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吧？”
我觉得匪夷所思。
唐敬瞥了我一眼，笑了：“你干嘛这么激动，我只是说出我的感受而已。”
“我不想知道你的感受，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和你闲聊的。”
真是醉了，我只想等唐致下班，接他回家，然后在这个等待的期间安静地吃个薯片而已，怎么就这么多事……
“秦小姐脾气似乎不太好。”
“对，我脾气不好，所以你最好少惹我。”
“上次的事情很抱歉，在生日宴上，我不好忤逆长辈来帮你，但我也觉得你做得很棒。”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真的特别棒。”
我：？？？
“……你到底来这儿干嘛的？”我纳闷了。
又是跟我说自己的感受，又是拍马屁的，这样的唐敬和一开始遇见的，真的完全像换了种风格似的。
“里面动手术的是我的一个大客户，秀老先生。”
唐敬淡淡地说，“如果这次没撑住，他离死不远了，可以说我比你更希望唐致能力挽狂澜，把这老家伙的命再续一续。”
真是让人意外了。
没想到秀老先生再次入院，甚至这一回直接进了手术室。
看样子，他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我沉默几秒：“应该可以，我相信他。”
“别这么盲目的相信，在现实面前，人的所谓意志脆弱得可笑，所谓的奇迹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可偏偏有人就是把这些奇迹当成了救命稻草。”
我听不下去了：“你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好不好？你真的是来期盼秀老先生平安出手术室的吗？我怎么觉得你不像个好人呀！”
这回轮到唐敬无语了。
我直接走到另外一边的长椅上坐下。
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
——姐不想跟你话家常，更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是剧不好看，还是零食不香？
我还接了个充电宝，一边充电，一边吃零食，然后一边刷剧……
我能感觉到不远处唐敬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我身上，但我一次都没理会过，继续看我的剧。
其实这样的唐敬很奇怪。
他的言论根本不像个唐家人该有的风格。
他好像……对当了医生的唐致有一种特别复杂的情绪。
这种情绪我不能理解。
摇摇头，我赶紧把这些杂念祛除，一门心思的休息。
两个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了。
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着手术完成的字样，我松了口气。
唐致戴着口罩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我。
我忙不迭地起身，兴奋地朝他挥挥手。
他眉眼弯了弯，我知道他一定在笑。
很快，秀老先生被推了出来，手术应该很成功，唐致在和家属说话时，神色一片轻松。
我又转战去了他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唐致回来了。
他已经换下了手术服，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上前刚想抱他，他却拒绝了我：“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等等再抱。”
“看把你矫情的，不抱就不抱。”我嗔怪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不给你抱，而是……”他欲言又止，“算了，抱抱。”
我是不能拒绝这样的唐致的。
心底刚刚涌起的那些不快，立马融化在他最后的两个字里。
我转身抱着他，深深嗅着他衣服上残留的消毒水的气息，对我而言，那是认真努力的唐致，没什么可觉得恶心的。
这才是真实的他，是他的一部分。
我们俩黏糊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我把买来的粥点打开：“吃点吧，站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
“嗯。”他眉眼一阵发软，“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就是专门给你带的。”
他拉着我和他一起吃。
我们边吃边聊，说起了秀老先生这一次入院。
唐致说：“情况很不好，虽然手术可以延长寿命，但这毕竟有限，他年纪摆在这儿了。如果是一般人家，这一次手术都不会建议做，但是他家里和他本人都坚持，我也没办法。”
“秀家继承人已经决定了吗？”我问。
“嗯。”他点点头，“秀玉宁，他已经定好与另外一位世家千金订婚。接下来就是结婚，这些流程大约会在一个月内走完。”
“这么快？”我都惊讶了。
“对，这是秀老先生的要求，也是秀玉宁能接手秀家的条件之一，他没有理由拒绝。”
想想也是，秀玉宁对我那点小心思真微不足道。
想到他要结婚了，我也能松口气。
太好了，不用跟唐致交代这些，真是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