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念念2025-06-12 09:206,521

6

一月之后,丞相大婚,满城轰动。

我披上嫁衣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听说顾寅澈也给褚承递了喜帖。

但褚承好像恼羞成怒,当场就把信使轰出了东宫。

也不知褚承安的什么心,偏偏选在我和顾寅澈成婚这日,把青兰抬进东宫。

太子纳妾,丞相娶妻,引得全城百姓侧目。

青兰的小轿,和我的八抬大轿擦肩而过。

我心如止水,无波无澜。

烛火昏暗,一直到顾寅澈挑起我盖头时,我眼前才亮了起来。

顾寅澈又在笑,他的眉目是那么俊丽漂亮,好看又冷冽,像高昌夜空里的冷月亮。

不合时宜地唤起了我的乡愁。

“丞相大人……”

“公主此刻,该唤我夫君。”

顾寅澈替我梳理好了鬓角的碎发,眼瞳亮得像黑曜石。

偏偏音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清澈。

我的脸忍不住烫起来,架不住顾寅澈要求,终是遂了他的意。

小声叫了句夫君。

顾寅澈很高兴,亲了亲我的脸。

随后,他吹灭了烛火,俯身上了榻。

我紧张地闭眼,不敢想接下来要发生的那事。

教习嬷嬷说过,女子的新婚夜都是会痛的,具体怎么痛,痛到什么地步,和夫君怜不怜惜自己有关。

来的路上,我就在想这个事。

我怎么看,也觉得位高权重如顾寅澈,不像是个会怜惜的人。

衣带落地,两身相贴的那一刻,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顾寅澈察觉到了,他低笑出声。

“春华,不用怕。”

我呼吸慢了一拍。

离家三年,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春华了。

没想到顾寅澈,竟然知道我的闺名。

顾寅澈循序渐诱,慢慢地让我沉浸在他的节奏里。

甚至一个没忍住,抱住了他的后颈。

窗外狂风骤起,雪粒拍棱。

像极了我的心,乱了。

7

婚后的日子,寻常又平和。

顾寅澈总是很忙,他下了朝,还要接见很多门客,在书房里,一泡就是一天。

相府多了两个老嬷嬷,年纪虽然大,身手却很灵敏。

我看得出,她们武力值不输那些侍卫,是顾寅澈派来专门保护我的。

顾寅澈会变着花样送我礼物,会带我去最大的梅园赏花。

夜里拉了罗帐,顾寅澈总要贴在我耳际念叨。

“春华,我心悦你。”

气息温热而炙人。

那张精致的脸,也因情动,变得酡红。

看得我心慌。

照他所说,三年前我刚来中原时,顾寅澈就记住我了。

那天我穿着高昌的红色沙丽,明艳得像大漠边上的石榴花。

顾寅澈曾经的愿望,就是去一趟西域,试试在瀚海边饮马。

他虽身居高位,却也困囿于此,不能轻易离开中原。

我心头一动,头脑发热地说。

“这好办,我们西域有回门望亲的规矩,明年我就带你去高昌,喝最好喝的葡萄酒。”

顾寅澈怔了怔,随后微笑着说了声好。

我的脸烫得发烧,这种感觉,大抵就是汉人说的心动吧。

顾寅澈他……玉树临风,温柔似水,还才华横溢。

是我父王会喜欢的那种女婿。

确实应了顾寅澈那句话,我给他当夫人,就能避了许多麻烦。

说不定,还真能回高昌看看。

一本万利的买卖,我觉得我不亏。

开春的时候,中原的皇帝举办了迎春宫宴。

顾寅澈带我入宫赴宴。

我正因眼前琳琅满目的吃食看花了眼,冷不丁地感到一束幽冷的视线。

抬头时,我看到了褚承。

他旁边坐着青兰,青兰还是那副低眉敛目的温柔样子,眉宇间,却笼着一层母性光辉。

我眨了眨眼,视线下移,果然看到她微凸的小腹。

褚承仿佛炫耀般,手搭在青兰腰间,挑衅地对我挑眉。

我翻了个白眼,低头倒了杯酒喝。

抿了抿杯沿,唔,竟然有些涩。

顾寅澈突然凑了过来,抽走酒樽,擦了擦我的唇角。

清亮的酒液沾在他指尖,映着那张脸,平白多了些色气。

顾寅澈瞥了褚承那边一眼,然后促狭地咬着我耳朵道。

“春华,你眼红他们?”

“不如,我们也生一个。”

8

我傻了,忙不迭否认。

顾寅澈笑了笑。

“是吗。春华说没有,那便没有吧。”

我羞得不行,提醒顾寅澈旁边还坐着外人,要他收敛。

酒过三巡,座上的老皇帝发话了。

“久闻高昌公主能歌善舞,可愿为朕助兴一曲?”

顾寅澈立即起身,

“内人身体不适,恐不能应陛下雅兴。”

皇帝脸色一变,浑浊的眼睛看向我。

“当真?”

我奇怪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没事的,我身体很好啊。”

顾寅澈抿了抿唇,神情是陌生的严肃。

他用宽大的袖摆挡住我,脊背挺得笔直,如临大敌。

当时,我还在奇怪。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今皇帝,好臣妻。

可惜明白得太迟,我已被人打晕,绑在了一处偏僻宫殿里。

我费劲地睁开眼睛,浑身酸软得不成样子。

最后的记忆,是喝了一个小宫女递来的葡萄酒。

她说那是我们高昌送来的贡品,谁承想皇帝竟会借机暗算我。

一时半会儿,顾寅澈多半也找不到这里吧。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带着身上的锁链一阵乱响。

门外隐约传来说话声,

“真不知那高昌蛮子有什么好,让陛下非要不可。”

“唉,你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把好门就行了。”

“可我听说,那女子可是让太子殿下都念念不忘……”

说话声陡然惊讶。

“太子殿下?”

下一刻,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褚承径直朝我奔来,面色似有焦急。

“华阳!”

我脑子依然晕乎,没力气回答他。

褚承见状,恼怒地拧眉。

“这么轻易中了招,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对谁都不设防。”

他伸手,开始给我解链子。

9

虽然被五花大绑,但我还是个有骨气的。

往后一靠,坚定了决心不让褚承碰。

“我与太子已然恩断情绝,不劳您费心。”

褚承不怒反笑。

“这个时候还分不清轻重,华阳,你未免太傻。”

我梗着脖子不说话。

蹭着地砖,缩到墙角。

褚承无奈地叹了口气。

“华阳,别闹了。”

我不服气,不愿被他说教,便斩钉截铁地道。

“我没闹!太子殿下请回吧。”

褚承也生气了,一把拧住我的手腕,逼着我和他对视。

“索兰春华,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乖一些?”

“你就那么想做我父皇的禁脔吗?”

我面庞涨得通红。

“你有病啊褚承,你才想做,做……”

褚承冷哼一声,强行挤入我双膝之间。

他将我双手推过头顶,狠狠摁在身后的柱子上。

狭长的凤眼深邃又晦暗,夹杂着我看不清的情绪。

我咬着牙,恶狠狠瞪着他。

良久,褚承叹息一声。

“华阳,你可知顾寅澈为何要娶你?”

我想也不想。

“自然是因为他喜欢我。”

闻言,褚承笑了,讥诮又嘲弄。

“你果真天真。”

他忽然俯身,一口叼住我的颈肉,疼得我低叫出声。

褚承音色喑哑,念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汉人诗文。

只有最后几句,我捕捉到了熟悉的名字。

“三年前我皇姐前往戍边,如今已到她回朝述职之期。”

“顾寅澈喜欢我皇姐,却又要在我父皇面前表忠心。”

“而你,华阳,你就是顾寅澈最好的幌子。”

“镇国公主回朝后,你以为,你还能活下去吗。”

我脑中纷乱如麻。

镇国公主,我知道她。

那位率领三千士兵,将突厥族赶出玉门关的女猛将,怎会变成这种狗血戏码里的主角?

难道这些时日,顾寅澈给我的宠爱温情,都是做戏不成?

蓦地,褚承锐利的牙尖狠狠刺入我的皮肉——

我疼得大叫出声。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褚承身后传来。

“太子殿下,你在对我夫人做什么?”

10

褚承浑身一震,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相,相父……”

顾寅澈靠在门框上,唇边虽含着笑,一双眼瞳却极冷。

恍若深不见底的幽潭。

我大口喘着气,有些委屈地唤了声夫君。

顾寅澈把我打横抱起,临走时,他微微偏头,似是警告。

“若殿下再觊觎他人之物,臣不介意履行‘相父’职责。”

褚承垂头,无可奈何。

活脱脱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冰凉的夜风拍在脸上,消减了刚才的酒意。

我微微仰头,看着顾寅澈流畅好看的下颚,有点难过。

我不该信褚承的话,可我,没来由地伤心。

顾寅澈好像也有心事。

我落寞地垂眸,说起来,镇国公主明日就要回来了吧。

所以,顾寅澈此刻在想什么呢?

我不再去揣度,抑或说,是不敢去揣度。

那一夜,罗帷之中,顾寅澈紧紧拥着我。

他似乎很没安全感,不住地蹭着我的颈窝,声音低沉。

“春华,以后不要乱跑了。”

“我怕弄丢你。”

我鼻尖一酸。

“顾寅澈。”

我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叫出他的全名。

“如果你辜负了我,我一定会立马回高昌。”

“到时候,谁都找不到我。”

顾寅澈失笑,抬手替我拂去一滴沁出来的泪珠。

“傻瓜。此生我定不负你。”

我呜咽一声,搂紧了顾寅澈的后颈。

这种画本子里常出现的情话,对我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

就因为他是顾寅澈,我才乐意信一次。

但顾寅澈还是骗了我。

镇国公主回城那天,他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下人说,顾寅澈去了公主府。

待了一夜,清晨时分,方出。

11

我坐在镇国公主府对面的酒楼包厢,盯着顾寅澈的马车出神。

片刻前,顾寅澈和镇国公主双双从这辆马车上下来。

镇国公主很漂亮,她穿着铠甲,身量高挑,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剑。

顾寅澈和她站一处,满满的都是贵气和压迫。

公主的鬓角好像落了些东西,顾寅澈很温柔地帮她拭去。

我心口发酸,他们俩,才像一对璧人。

“孤没骗你吧。”

褚承轻轻搭上我的肩膀,很轻蔑地问。

“今日早朝,顾寅澈有意探问我皇姐驸马。”

我沉默不语,低头喝了口葡萄酒。

涩涩的,很干苦,一点都没有我们高昌的好喝。

褚承叹了口气,捏着张帕子,替我拭去了泪。

“华阳,我早就同你说过,顾寅澈非良人。”

“你忘了,当初也正是此人,拆散了你和我的婚事。”

我咬了咬下唇,偏头躲开他,闷声道。

“不是他拆散,是我不想嫁。”

褚承失笑,作势想揽我的腰。

“别闹了。”

“如今,你身边不还是只有我?”

我抚了抚心口,那里堵堵的,像噎了一团臭馒头。

我觉得,我是一定要走的。

我要回高昌,可惜的是,先前说的回门礼,应当是是作罢了。

褚承见我要走,有些慌了神,他也起身,追着我问道。

“华阳,你为何不肯原谅我?”

“我真错了,除你之外,我真的只有青兰一个女人,那也是因为喝了酒,我错认了……”

我听得犯恶心,回头看向他。

“褚承,你再骗我一回试试呢?”

褚承怔住。

我继续道。

“你和尚书府小姐,还有那位异国舞姬,没少藕断丝连吧。”

“前日,我还见你偷去找你表妹来着。”

褚承面色愈发苍白。

他支支吾吾,最后丧气地垂下头。

我怜悯地眨眨眼。

“青兰真可怜。”

可怜的何止青兰,我也没能独善其身。

嬷嬷看着我收拾细软,小心问道。

“夫人要出远门?”

我点点头,想了想,往嬷嬷手里塞了块金锭。

算是封口费。

12

顾寅澈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我正靠在窗边出神。

“春华,怎么还没睡。”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扭头看他。

顾寅澈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满面春风。

我克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就算要走,我也得跟顾寅澈问清楚。

我怕我会有遗憾。

顾寅澈无比自然地坐到我身侧,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

“近日捉了群逆臣,我在大理寺耽搁了时辰,回来晚了。”

我小声回答。

“顾丞相是忙人,我懂的。”

顾寅澈一愣,随即笑着把我搂进怀里。

“这话说的,倒像是吃味了。”

我佯装没听见,不理他。

他凑上来亲我,浑身烫得吓人,连带着声音都哑了。

“春华,我极想你……”

“你和镇国公主是怎么回事?”

浓情的鸳鸯帐里,我的质问显得格外突兀。

顾寅澈顿时停了下来。

他瞳中阴暗下来,音色都变冷了。

“谁同你说的?”

不否认,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默认。

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我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又沁出了泪。

原本以为,离开东宫后,遇到了良人。

未承想,顾寅澈也非真心。

中原三年,我一人来,最终也该是一人归去。

“春华,你看着我!”

我闭上眼,任由顾寅澈摇晃,不发一言。

我想好了,明日就走。

我要跟着大食国的商队出城,然后到楼兰的地界,去找小时候的玩伴借匹马。

运气好的话,再要一个向导,我就能回高昌了。

耳尖突然一疼,是顾寅澈在咬。

他好像有些害怕,不住地呢喃着,

“我会让你明白的,春华,你信我,一定要信我……”

这一夜,漫长得就像是破晓前最后的疯狂。

13

我醒的时候,顾寅澈还在睡。

他的眉眼,即便是梦中,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我没多留恋,背起包袱,就偷偷溜出了相府。

出城比我想象得顺利很多。

我蒙着面纱,穿着一身黑裙,装扮得跟大食女人一模一样。

大食人听说我也是西域人士后,格外热情,纷纷邀请我骑他们的马匹。

其中有个叫阿布的少年,也来自高昌,愿意送我回国。

我很感激,挨个送了他们金锭。

就这样,京城被我远远甩在了身后。

连同过去三年,都成了一场幻梦。

商队走了五日,到了楼兰边境,一路上平安无事,也没有我臆想出来的追兵。

这一路上,大食商人多在讨论他们的生意,我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只有那个少年。

阿布不识字,却极爱听我讲话本故事。

他说,他从记事起就跟着商队东奔西走,在高昌的家里只剩下了个妹妹。

“我走的时候十岁,八年了,我妹妹肯定像索兰姐姐一样漂亮。”

我笑了笑,脸上泛起一抹红。

阿布的眼睛,就像西域的太阳,永远明亮,永远热烈。

也永远,只会看向我一人。

渐渐地,顾寅澈和褚承的脸在我脑中开始淡化。

我不知不觉地忘了他们。

无非绮梦一场,醒后无需不舍。

那天,商队终于到了楼兰。

大漠的风沙满天,消解了我的乡愁。

晚上找了家酒馆,大食人开始载歌载舞。

篝火交映下,阿布害羞地凑近我。

“我攒了五十亩良田,还有二十头牛羊,我有一箱箱金银,等着送心爱的姑娘。”

他唱了首西域人人都会的情歌。

我喝了很多酒,整张脸热得发烫。

看着阿布的眉眼,我忍不住抚了上去。

这孩子,脸比我还要热。

阿布下定决心似的,握着拳头说。

“索兰姐姐,我娶你吧。”

我吃吃笑着,答了声好。

大食人开始欢呼,阿布兴奋地抱住我。

少年欢喜又温柔地贴着我的耳朵。

“姐姐,我会一生一世都对你好的。”

我没放心上。

像这种话,我已经信了两次。

再信,就真傻了。

14

我和阿布和衣睡在一起。

夜半时候,酒馆外面突然响起马蹄铮铮声。

大食人警觉地趴在窗边,捅破一个小口往外看去。

而后,他慌张地看向我们,磕磕绊绊地说。

“贵人……中原……”

我心中咯噔一声,下一秒,酒馆的大门被人撞开。

白衣如雪的青年,手里握着柄长剑,眉宇凌厉,脸侧还染着血珠。

顾寅澈的目光,宛若利剑般刺向我。

“春华!”

声音极冷,浸满杀意,像极了地府来的修罗。

大食人察觉不对,来不及收拾行囊,一股脑儿地往外跑。

只剩下阿布,用发抖的身躯挡着我。

他明明也十分害怕,却强撑着不退缩。

顾寅澈冷冷看了阿布一眼,扯了扯嘴角。

“新情郎?你倒是有本事。”

我点点头。

“是的,回高昌之后,我们就成亲了。”

顾寅澈太阳穴狠狠一跳。

“成亲?”

“春华,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我顾寅澈的妻子!”

他眼白处攀上很多血丝。

呼吸急促得不像话,仿佛即将暴毙似的。

这般形态,十分符合古籍上说的那种疯病。

阿布绷直了身子,如临大敌,却还不忘安抚我。

“姐姐别怕,阿布会保护好你的。”

闻言,顾寅澈讥笑。

他挥了挥手,从门外涌进几个侍卫,二话不说要来擒阿布。

阿布奋力挣扎。

我急了。

“顾寅澈,你不要滥杀无辜。”

顾寅澈狠狠掐住我的脖颈。

他眼瞳中褪去了昔日的清明和温柔。

“滥杀无辜?”

“原来在春华眼中,我竟是这般可恨之人吗?”

尽是疯魔。

我忍不住颤抖。

只恨此人掩藏太好,当初未能瞧出他的癫狂。

他都有镇国公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15

我被顾寅澈强行抱上了马背。

阿布被他的侍从押走。

顾寅澈赤红着眼尾,抚摸着我的脖颈呢喃。

“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春华竟如此想躲避我。”

“你宁愿信褚承,也不愿信我吗?”

我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见我不说话,顾寅澈更生气了。

他贴近我,甚至把手伸进我的沙丽里,炙热的指尖,烫得我忍不住瑟缩。

顾寅澈力气极大,咬住我的颈肉,模糊不清地道。

“未承想春华是个如此绝情的,倒叫我空惦记。”

他的动作越来越肆意。

我带着哭腔开口,算是哀求。

“顾寅澈,还有人。”

他不再伪装端庄持重的君子样,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佞臣。

大权在握,不容置喙。

让我喘不过气。

天幕上的星星,见证了这场抵死的荒唐。

顾寅澈紧紧搂住我,体会着余留的潮韵。

“我不想回中原,我想家了。”

我自言自语。

顾寅澈哼笑一声。

“我在的地方你的家,春华。”

16

东宫被抄的时候,顾寅澈刚好带我进入高昌国界。

看着熟悉的景物,我有些怔愣。

顾寅澈附在我耳畔,声音放得轻柔。

“傻春华,从前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我不解。

“什么叫权宜?”

顾寅澈笑了,抬头望向远方,那是中原的方向。

“镇国公主天生帝才,比褚承更适合当中原之主。”

“三年前,她找上了我。”

“她要我做她谋士,助她扳倒褚承。”

“镇国开的条件,是准我衣锦还乡。”

“你不知道吧,我娘是高昌女子。”

“高昌,也是我的故乡。”

我瞪大了眼。

怪不得,怪不得。

他知道那么多西域风俗,原来并不是读书来的。

顾寅澈,也是我的家人啊。

身后的青年更贴紧了我,胸膛的滚滚热力烫得我忍不住瑟缩。

“明白了吧,我和镇国,从无逾礼之情。”

我耳根发烫,轻轻点点头。

这些时日,一直堆积在我胸腔里的郁结,终于消散了。

“原本她夺权后,我可以假死逃走。”

“但你是变故,春华。”

我一怔。

他又笑。

“你走得那么急,我差点就追不上你。”

顾寅澈一拉缰绳,白马高高仰头,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臂。

“不过,都无所谓了。”

他带着我驰骋在高昌街头。

“那,褚承最后如何了?”

“无才无德的废太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

昔日的权相消失在中原的官场。

只有我的夫君顾寅澈,久久陪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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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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