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悦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一个单人衣柜和一把椅子,简简单单。
两人拥在小床上说话,奚悦不断地叹气,程旭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们以后一定不要冷战,可也不要拼命吵架,其实这样早晚都会磨蚀掉感情的,更何况这种很久以前缺乏感情基础的老式婚姻。”奚悦幽幽地说。
程旭听到了更多这个家庭以前的往事。奚悦的父母原本也是经人介绍结合的,看着年纪到了,互相没什么特别看不顺眼的就结婚了。但婚后发现性格差异太大,两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发生矛盾时不会用合适的方式沟通,为了孩子,面子等诸多原因忍了几十年,以至于婚两人都觉得活得很憋屈,奚悦作为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是一直在战战兢兢中渡过了二十几年。
“我们不会这样的,放心吧。”程旭吻着她轻声说。
至少我绝对不会跟你冷战或大吵,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这样对你。他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奚悦说昨晚父亲回来了一次,她开门见山地跟他谈了一下。
程旭听了有些吃惊,他觉得如果换成这件事发生在他自己家里,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更不用说直接跟父母摊开来谈。这不但需要直面问题的勇气,更需要技巧。
他想起单辉对奚悦的评价,外表看着很平淡,性格方面平时也可能不显山不露水,但必要的时候就会表现出骨子里的强悍,不会手软。
奚悦说她直接告诉自己的父亲,对于他的行为,作为子女她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虽说父亲年纪不小了,也没什么钱,不必担心对方有额外的企图,但毕竟不像对方一样是单身,所以行为上还是收敛一点得好。
奚悦说最后父亲承认自己确实做得太出格,答应以后会跟那边断了,每晚回家。
程旭想了想说:“看来你爸爸始终是在乎你的,所以能听得进你的话。”
奚悦淡淡地说:“我只是让他考虑清楚,自己女儿马上也是要考虑谈婚论嫁的人了,他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就算不考虑自己的颜面,多少给子女留点退路,也算是给自己将来老了留点余地吧。”
程旭明白了,奚悦平时不象她母亲那样情绪外露,很多时候都表现得比较镇定,反而更有震慑力.
过了国庆,下了几场秋雨,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凉。
好不容易看着奚悦母亲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父亲去牌室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经常学着程旭去逛菜场,学着煮菜煲汤,家里气氛慢慢平静了很多。
周日两个人在华景明园收拾好了新送来的家俱,觉得只要再换下灯饰和窗帘就OK了。
晚饭后程旭抱着奚悦坐在阳台上休息,忽然他握着她的手捏了捏说:“周一请个假,跟我去趟房产交易中心好吧?“
奚悦转头看他,不作声。
“这套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想在产权证上添上你的名字。“程旭看着她轻轻地说。
“不用。我不在意这些。“奚悦低下头说。
“我知道,这又不是什么豪宅,地段也一般,不值什么钱,但这是我目前最大的资产了。我想我们既然要结婚,我希望自己能送你一件像样的求婚礼物。想来想去,觉得还是送你一半产权好了。“程旭又是眨巴着眼,咬着嘴唇看着她。
奚悦摒不住的笑意涌现,看着他小狗样的可怜巴巴的眼神,忍不住又要想逗逗他,于是故作正经道:“房产不房产对我来讲不重要,说到求婚礼物,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啊,你在我眼里,比房产什么更可爱,更有价值!“
程旭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调侃,反正是感动坏了,他把脸埋在她胸前,声音低低地说:“省城的那套房我上次说了,早晚要处理的,就先不管了,但这套房你周一一定要请假跟我去办手续。“
办完变更,两个人成了共有产权人,程旭笑着说:“房本上有两个人的名字了,另外一个本子也得写上两个人的名字,咱们也抓紧了吧。”
奚悦白了他一眼,然后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接下来得出差一个星期,上海去培训企业管理,下周二才能回。
“所以想想还是今天请个半天假来了吧,否则得等到下周二起才有空。”奚悦接着说,不知道上次承办团建的机构给老板娘灌了什么迷魂汤,哄得老板娘这次把主管以上职位人员都拉到上海封闭培训,又是支出一大笔培训费。
“但是我真的就是想快点领证啊领证啊。”程旭抱着奚悦晃啊晃地说,痛心疾首状。
奚悦摒住笑,正色告诉她,从她提拔主管到现在也过了三个月了,老板和老板娘总体对她的表现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从本月起上调了百分之二十的薪资。尽管上次团建过后,大家对这家机构的培训效果嗤之以鼻,但现在这种形势下,公开质疑老板娘肯定是不太明智的行为。
奚悦只关照程旭有空去的话去看一下家中的父母,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让程旭抓紧时间把灯具和窗帘搞定了。
程旭仿佛又回到了去年这个时候的那段日子,单身一人,无牵无挂,晚饭他也不想特意烧了,但又不想多吃外卖,于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去之前的美食城解决晚饭。
当他排队买日式拉面时,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原来是周荃正含笑看着她。
“奚悦呢?”她问。
“上海培训去了,下周才回来呢。”程旭笑笑说。
“好吧,我也没吃晚饭呢,一起吧。”她一向这么干脆。
于是两人一人要了一份豚骨拉面,程旭另要了几份小菜,找了个二人座一起吃。
周荃手里大包小包的,程旭问:“逛街的吗?”
“对呀,刚在楼上商场逛完,换季了嘛,买几件衣服。”
“哦。”
“以前逛街买衣服都会拉着奚悦的,不过现在不能老叫她了,听说你们双休日也挺忙的,家具啊什么的都要准备起来了吧?”
“没关系呀,你想逛街了就叫她呀,她好像也没买换季的衣服呢,家具之类的我们都弄得差不多了。”
周荃嗯了一声,低头吃面。
程旭叫的几样小菜上来了,周荃指着中华海草说:“这个奚悦好像挺爱吃的。”
“对啊,认识她之前我从来没吃过这个,跟着她吃过几次还觉得味道挺好的。”程旭笑着说。
“你吃啊,这几样都不辣的。”他边说边把小菜碟子一样样地推到周荃面前。
他还记得自己不能吃辣。周荃低下头大口吸着面,有点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
吃完面后,程旭看周荃两手都拎着时装袋子,就说,自己开车过来的,送她回家吧。
说完接过周荃一只手里的袋子,自己帮她拎着。
等车到了周荃的小区,看看时间,八点还不到。
“要不要上去坐坐?“周荃看着他问。
程旭迟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