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谁最大,当然是皇上。
他不过是有幸成为皇上的老师,又有从龙之功,才坐上今天权倾朝野的位置。
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越过皇上去!
这个小妇人,是要害死他呀!
太傅冷眼瞧着小忆,恨得咬牙切齿。
“胡说八道!”
他一跃而起,双手作揖,朝着皇宫的方向高高举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刁民,你别想污蔑本官!”
小忆仿佛被吓到,迈着小碎步缩回君澈身后。
小手紧紧抓着君澈的袖子,怯生生地探出一个小脑袋。
“大人莫气,实在是、实在是我没见识。我、我听我家官人说,只有见到皇上才必须下跪。”
所以,你一个小小的太傅,一不是他们的父母,二不是君王,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要他们行跪拜大礼?
小忆说得情真意切,小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但是在场众人都听出那话语里,包含的腥风血雨。
太傅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五颜六色十分精彩。
接连三次暗杀都以失败告终,他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今天一见到这两人,便忍不住发难。
徐彦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可谁知他居然败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妇人手里。
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他就是挟天子威慑群臣,挑战皇上的权力。
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偏偏对方只是一个乡野村妇,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用最无辜无知的语气说出最惊恐骇人的话。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那些话可以直接要了他全家的命啊!
太傅眯眼仔细打量着小忆。
只见小姑娘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写满了懵懂和困惑,一点也不像说谎。
太傅心头在滴血。
和一个无知的乡野村妇,什么也说不通,还会被人指责没有肚量。
他憋屈死了!
堂内众人看到太傅吃瘪,一个个嘴上不说,眼底不约而同浮现冷笑。
仗着是皇上老师作威作福、欺压百官,这会儿居然被一个乡野村妇压制,活该!
徐彦也大大出了口恶气,赞许地看着小忆。
不过没几秒,他又皱起眉头。
太傅不是好惹的,小忆和君澈现在还是平民百姓,硬碰硬,是以卵击石。
小忆会读心术,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都听了一遍,不屑嗤笑。
一群胆小怕事的东西,垃圾!
她先是对徐彦投去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仰头望着君澈,可怜巴巴地咬了咬唇。
“夫君,徐大人说咱们是功臣,会受到朝廷的嘉奖,怎么一上来就要打板子?”
君澈捏了捏掌心,非常想扭头,不搭理这个一秒戏精附体的小丫头。
可他不能!
他必须配合!
尊贵的天帝陛下,为了老婆,再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你不懂。我们确实治好瘟疫、拯救一城百姓,但是功是过,是赏是罚,百姓说了不算,这里谁官最大谁说了算。”
君澈别有深意地瞄了一眼太傅,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
“皇上不在这里,我们求告无门。太傅又是陈冲的老师,就算他把功劳全都说成是陈冲的,也没人敢反驳。”
赤 裸裸的嘲讽。
太傅脸色大变,肥胖的身体摇摇欲坠。
陈冲和他的关系,在场众人几乎都知道,却心照不宣,冷眼旁观。
如今被君澈大大咧咧说出来,若是他一味袒护陈冲,传出去一定会被人骂死的。
太傅气得想打人。
但众目睽睽下,他再刁难君澈和小忆,就是携私以报,目无王法。
他只好强硬地咽下这口气,黑着脸坐回椅子上。
太傅消停了,小忆却不想放过他。
双方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今天不能一举击垮,来日这个老头一定会变本加厉还给他们。
别说什么知错能改,要改早就改了,还用等到现在。
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天真小白 兔,看了几百本古言宫斗小说,她如今是钮钴禄。萧千忆。
小忆“害怕”地看了眼太傅,带着哭腔低声说:“早知道,我们还不如不救治瘟疫。”
声音虽低,在场众人却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君澈瞧着还差点火候,板着脸无比懊悔。
“你说得对!家里孩子还不到一岁,本想着为她多积福,才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没想到……”
孩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提到孩子,堂上不少人打了个激灵,浑身狠狠一晃。
此次瘟疫传播范围非常广,天南海北,没有一个城市幸免,帝都也不例外。
这些人中,家里或多或少都有至亲感染。
多亏了小忆和君澈,家人们得到及时救治,才能安然无恙。
如果小忆和君澈当时撒手不管……
他们不敢想象,自家那些亲人们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这样一想,所有人望着小忆和君澈的眼神,立马变得热切和感激。
“君公子和君夫人是我们的恩人,怎么能处罚。来人!给他们搬个凳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