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深夜叶少城匆匆赶到曾倩雯住处,见房门半开房内一片翻箱倒柜后的狼藉模样,曾倩雯则独自一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厅沙发上抽着烟,叶少城急忙问道:“警察来过了吗?”
曾倩雯道:“来过了,刚走。”
叶少城道:“损失大吗?”
曾倩雯道:“本来家里就没什么现金,就是别人送的几个名牌包,还有保险箱也被搬走了——”
她抬头看了眼叶少城,道:“里面有你和老王签的合同。”
叶少城噢了声道:“没事,我回头让老王再给我签一份。”
曾倩雯苦笑声道:“今天李建国还提醒过我,想不到回来就出事了。”
叶少城道:“警察怎么说?”
曾倩雯道:“说是有预谋的,他们知道中午有段时间看大门的金伯要午睡,就是那段时间开了辆小货车进来的,门锁也给撬了。”
叶少城道:“估计你被人盯上很久了。”
曾倩雯微微皱眉道:“我不能再在这里住了。”
叶少城道:“那换个住处吧。”
曾倩雯看向叶少城,目光有些疑惑,道:“住哪?”
叶少城愣了愣没出声。
曾倩雯道:“住你那?你那里就豆腐干那么大小,又脏又乱又臭,都不是人住的地方。”
叶少城道:“今晚住酒店吧。”
曾倩雯道:“那明晚呢?”
叶少城再次陷入沉默。
曾倩雯轻叹口气道:“算了,我自己解决吧。”
叶少城道:“你打算怎么做?”
曾倩雯打开放在桌面上的Gucci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串挂着个水晶球的钥匙,道:“原来何总已经帮我在天河那边租了个套间,他说是方便我回公司。”
叶少城神情微微一变,道:“你要去住吗?”
曾倩雯道:“我还能怎么选?”
叶少城道:“你今晚住酒店,我明天会想办法。”
曾倩雯轻轻笑了笑道:“你给老王做事,工资一直都不高,你花钱又是有钱就乱花的,这不到一年你也肯定没储蓄,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叶少城道:“我去找老王借。”
曾倩雯道:“不用了,反正何总说他不会随便去我住处的,你也不用多疑心,就当我搬了个住处。”
叶少城面色有些发白,他轻轻咬牙道:“我不想你收他那么多好处。”
曾倩雯哦了声笑了笑道:“你担心什么?你又凭什么来管我?”
叶少城道:“我们是情侣。”
曾倩雯嘿然道:“只是曾经,我说过我现在并没有决定会和谁在一起,至于何总给我什么好处,那只是我在为他打工,为他的公司发展尽心尽力出谋划策,这些好处我拿得也是心安理得——”
她走到叶少城面前,神情带着几分挑衅,道:“不会象别人想象中那样肮脏。”
叶少城呆呆地站了会,随后大步走到厨房打开橱柜拿出红方whisky和酒杯,他也不加冰喝了一大口把酒瓶放在餐桌,道:“我不许你这么做。”
曾倩雯道:“不许——我现在任职他总经理助理,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还要不许我继续再担任这个职务?”
叶少城斩钉截铁般道:“是。”
曾倩雯道:“可我做得很开心,感觉自己真正的是在活着。”
叶少城道:“我不开心。”
曾倩雯道:“那你说,是让我开心重要,还是让你开心重要?”
叶少城道:“我希望我们都能开心。”
曾倩雯笑了笑起身走到厨房拿出酒杯,又从冰箱拿出冰块加满杯中,最后才拿起餐桌上的酒给自己斟满,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曾经海誓山盟的恋人,结婚后会离婚。”
叶少城道:“是因为他们都不会让步吗?”
曾倩雯轻轻点头道:“这个原因很重要。”
叶少城道:“你是觉得我们就算结婚,最终也会离婚。”
曾倩雯道:“你是天才程序员,我大学也学过点编程,逻辑上我们都清楚——不管怎么演算,结果注定就是这样。”
叶少城又喝了口酒苦笑道:“你是不会因为我而让步的。”
曾倩雯道:“以前在大学我一直在让步,但现在来到这社会,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看到前面的前景——”
她神情也变得坚毅,道:“不会,绝不会了。”
叶少城冷笑着哼了声道:“那好——”
他把酒吧放在茶几上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道:“今晚你就过去吗?”
曾倩雯道:“门都坏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叶少城看了眼被敲坏的锁一阵风地走下楼梯。
听着叶少城远去的脚步声曾倩雯忍不住留下眼泪,她一边流泪一边喝着冰冷的威士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入酒杯,她就这样把杯中金黄色酒液喝干,这才拿起桌面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电话那边传来李建国的声音道:“怎么,这么晚给我电话?”
曾倩雯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道:“你今晚住哪?”
李建国道:“随便找了家宾馆。”
曾倩雯道:“我家被爆窃了。”
李建国吃惊道:“什么时候?”
曾倩雯道:“今天中午发生的,我晚上回来才发现。”
李建国噢了声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曾倩雯道:“丢了些东西,这里房门被撬烂了,老何今天给了我套天河住房的钥匙,我想搬点东西过去。”
李建国道:“我这就开车过来送你过去。”
* * * * * *
凌晨零时,李建国开着辆别克GLS8行驶在广州大道上,曾倩雯坐在副驾驶位一言不发,李建国也没有说话,汽车内CD轻轻播放着歌曲:
想起初相见,似地转天旋。
当意念改变,如过眼云烟。
在季节变换的天空里,你游游荡荡不已。
在星月移动的夜空下,象迷迷蒙蒙轻纱
我一不小心失去的情感,说来遗憾。
就把我不愿想起的过去,丢向天际,一览无遗,不再神秘。
听着这首歌曾倩雯又忍不住流下眼泪,她拿起扶手箱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道:“这首歌是谁唱的?”
李建国道:“苏芮,好老的歌手了,电影《搭错车》的插曲《变》。”
曾倩雯道:“他们那个时代就相当于我们现在吧。”
李建国道:“有些相似。”
曾倩雯轻叹口气道:“谢谢你,这么晚还麻烦你。”
李建国道:“没什么。”
曾倩雯道:“我刚才在想,为什么这么晚,你一个那么大公司的老总,还会来送我过去,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
李建国道:“你说——”
曾倩雯道:“你是心中始终有些遗憾吧。”
说到这她又拿起至今擦了擦眼角。
李建国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曾有个家,有个妻子,有双儿女,我曾经以为家里的那些琐事都是多余的——不用去管的——”
说到这他停住了口,声音也有些哽咽,又过了会他才苦笑了声道:“这首歌也又一次感动我了。”
曾倩雯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建国道:“他没送你吗?”
曾倩雯道:“没有。”
李建国道:“他还是个孩子,就像当年的我。”
曾倩雯道:“我等不及他长大了。”
李建国也轻轻点头道:“等男人长大的确是件痛苦的事情。”
曾倩雯道:“我把他的合同弄丢了。”
李建国道:“他责怪你了吗?”
曾倩雯道:“没有。”
李建国道:“那还好,至少说明他还是真的愿意为你付出的。”
曾倩雯有些激动地道:“愿意付出和不愿意妥协,有什么区别?”
李建国道:“后者更需要的是改变自己,所以很难。”
曾倩雯张大嘴一时没出声。
这时车内音响又轻轻播放起另一首苏芮的歌:
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是否这次我将不再哭,
是否这次我将一去不回头,走向那条漫漫永无止境的路。
是否这次我已真的离开你,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
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情到深处人孤独。
多少次的寂寞挣扎在心头,只为挽回我将远去的脚步。
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我不在乎。
曾倩雯这次没有再流泪,她轻声道:“我不想再变了,我想做我现在的自己,我觉得这样很好。”
李建国道:“这也是我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