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流早上迷迷糊糊,在起床和不起之间纠缠的时候,突然觉得胸口猛地一闷。极不情愿的张开眼睛,杨流发现楚凉生那货把胳膊都挂到他身上——还是在被子外面,一副〔老子刚上床别叫老子〕的气势。
哦这种气势,他杨流才不虚。杨流把楚凉生的胳膊甩开,从另外一边走下床,转一圈过来,啪啪啪的给了他几巴掌——在背上。
“不怕着凉是不!”杨流说:“衣服脱了滚被子里面去!”
楚凉生作为回应的,只有扭着脑袋,含糊不清的呻吟:“呜恩——困——”
杨流这家伙,比老妈还心软,楚凉生一哼唧他也凶不起来了,只能半强迫着让他抬抬胳膊蹬个腿,拼着生命给楚凉生把外衣脱了搁旁边,又把这人裹着卷到被子里面去。
“扶她都不扶我就服你——”杨流叨叨着这样的话,从旁边拿了衣服披自个身上,开门准备去叫隔壁的由理起床——哦大概是在隔壁楚凉生的房间吧,毕竟他们这里没有专门的客房,一般看来者心情,想住哪住哪。
结果他还没走到门跟前,就听见里面嘭的一声,似乎有谁用相当的速度撞到了门上,下一秒,那个人就从里而外的拍着门,嗷嗷嗷的叫着:
“woc!妈!!妈你在不!妈!”
“不在。”杨流扭头就走:“下一个”
里面由理的粗口就爆出来了。
我能怎么样,我也很无奈。
要知道,今天早上一张开眼睛,就是我那舍友近在眼前的睡颜,如果单单是这样那还算是好事,问题是为啥一轮裸着趴在我跟前!还是半搂着我的样子——
作为一个正常人,我第一反应就是从被子里面跑出去,惨叫着准备开门往外逃,然后悲惨的就是——门被锁着了。
只有一个人会做出这种神tm的事情!
雾雨二少!
不不不,既然做出来了这种事情,他就绝对不可能再来救我,思绪万千之下,我开口就叫妈——不对,是叫杨流。
“你再骂一句!今天再给你饭吃我就不姓宇佐见!”
我几乎可以脑补外面的杨流双手叉腰,宛如骂街一样对着门凶我。
我不甘示弱:“你早就不在宇佐见了!”
“宇佐见流子没听过么!你耳朵聋了是不!来给我滚出来!”杨流在外面咚咚咚的敲门:“你爸爸我教你做人!”
“智障!门被人从外面锁了!”我说:“你就是怂的不敢开门是不是!”
“我可去你妈的了!明明是从里面——”杨流的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下一秒,我听见他回到自己房间,把楚凉生摔到地上的巨大响动。
我忍不住扶着门把脑袋往上磕,却冷不丁碰到一只手在我脑门上挡了一下,硬是没磕疼什么。我扭头往旁边瞅去,只见着收了手的一轮抿着嘴唇,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对自己还是温柔一点吧,当然——对前辈也是。”一轮说:“我倒是不要紧。”
我把裹着被子的一轮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你衣服呢?”
“昨天魔法使出了飞行事故。”一轮解释:“我们一起掉到公园的湖里面,衣服全湿了。”
“没找到合适的衣服么?”
一轮沉默着走到楚凉生的衣柜旁边,一边说着“我失礼了”,一边动手拉开了衣柜的推拉门。
放在楚凉生衣柜里的,只有两种样子的衣服,其一是画着弹幕游戏人物的痛衫,其二就是白衬衫黑马甲黑帽子白腰带的魔法使套装——毫无疑问,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穿这两种衣服睡觉的。
好极了,真是不如裸睡。
“所以前辈平时的衣服都在哪里——。”一轮干笑着把柜门拉上,耸耸肩对我说:“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别人,再借一件衣服好了”
“那货的常服在我房里。”杨流在外面喊叫了一句,他似乎把什么东西扔到了门上:“现在的问题是要开门——哟我的魔法使你准备好了么,要是敢说你开不了,我就把你的头塞到门封里。哦当然塞不下,如果它不变成肉渣的话。”
如果房门是透明的话,此时在房间里的由理和一轮就能看见,杨流用非常粗暴的手法把魔法使的脸——那张和楚凉生一模一样,甚至还温和不少的好看的脸,使劲的按到了门上。
如果由理看见,一定会怀疑杨流想这样对待楚凉生很久了,因为在雾雨二少脸贴墙的下一秒,杨流脸上露出了和那个晚上——决赛之夜,楚凉生搞事完毕以后,一模一样的表情。
愉悦。
雾雨二少昨个折腾了半宿。
魔法使的力量并点没有太多,昨天一轮吓累了晕到他怀里,睡得和个死人一样。雾雨二少费了吃屎的力气才把这孩子挪上扫把,摇摇晃晃的骑着扫把扛回来,胡乱脱了衣服往由理旁边一扔,才趴上床,换回楚凉生。
然后没一会,就被杨流一扯被子,滚下床了。
雾雨二少也是没脾气,他揉着鼻子,一边念叨“这可是你二少的脸,毁容了我可不负责”,一边从门缝里——就是带锁的那边,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星星。
那个星星噗的在他手上炸开,什么都不剩。
而在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还靠着门,没骨头一般软趴趴缩在上面的我,就理所当然的向后摔下去,脑袋duang的一下撞地板上了。
“你是叫一轮?”杨流看都不看我一眼,自然而然的拿出了主人——按着之前叫他妈的尿性,我大概应该称呼他为女主人——拿出了女主人的派头〔当然,我不想承认楚凉生是男主人〕:
“雾雨二少帮着给他找衣服,小帆的衣服差不多应该可以——不许女装。然后我去准备早饭,等下叫你们。”
“我呢——!”我趴在地上,像是在演什么烂俗的言情剧一样对着杨流伸出手。
杨流沉吟一秒:“去开电脑上盛世,我一会过去告诉你玩啥。”
说完,杨流一边穿睡衣外套,一边跑下楼去弄吃的了。
〔玩〕——。
我从地上爬起来,和跟着魔法使走进杨流房间的一轮相视一笑,我俩的笑容意味多半不同,我并不想去了解这位落寞天才的思维,只想发布自己的感叹。
职业选手里面,很少会有人说〔玩〕游戏这种话。
〔你的职业就是玩游戏啊。〕旁观者这样的话,虽然不会马上引发争论,但心里面的芥蒂确实不小。用蔑视的感觉认为我们是带着玩乐的心态在工作——这样的想法讨厌极了。
这不是在玩,是在认真的工作。就像白领修改文件一样,农民种地一样,是非常严肃,几乎不容任何玩笑的工作。
但很奇怪的事情就出来了。
杨流作为一个职业选手〔旧〕,他居然会很顺口的说出来这个让人不愉快的字,而我,居然也很自然的接受了它。
这个时候,我又想到了他那句〔今天给你开门我就不姓宇佐见〕的话来,大概对他来说,盛世的意义,职业队伍的意义,和我完全不同。
可杨流又有着这样不可思议的魔力,他可以接受一切不同的意义,又可以让别人接受他的意义——我不知道这和宇佐见有没有关系,但杨流在我心里,已经不是一位可以肆意开玩笑的亲密朋友,而是某个我不了解的世界的代言人。
我对盛世——广义上的盛世,包括游戏和一切的衍生物,我对他们,大概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当然,这不妨碍我们继续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