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在寒假刚开始的时候,把白铮队长麻烦了一通,拜托他给自己编出一份寒假特训的日程表。
“就我个人的意思来说,一轮你这段时间休息就足够了——话说,你现在还在灰光么我以为康行空已经把你撵回家了你一个人呆在那边我也不放心啊要不然看看谁在附近住着比如你们的副队啊什么的让他这两天先过来陪陪你也能帮你一起训练做点什么?”
“利达(队长的英文念法)——”一轮无语:“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啊。”
“这种事情不是看年纪的一轮。”白铮语重心长,宛如曾经经历过什么让人无法释怀的糟糕事情:“总有人已经一把年纪还幼稚的宛如智障——啊我不是在说你别在意就好了。”
队长似乎总觉得自己会把什么重要的事情忘掉一样絮絮叨叨,但一轮敢打赌说利达绝对没有发现这件事情——本来重点清晰的话,被他这么一说反而不够突出了。
这也是爱。
电话挂掉的十几分钟以后,一轮收到了队长发来的手写单子,上面事无巨细的写出了最近一个月里给他的安排,当然,还有一些叮嘱。
这个时间点——在整个城市已经被灯火点的足够透彻,并开始逐渐熄灭的时刻,一轮已经做完今天的所有,他就只是坐在没有开灯的宿舍里,靠着自己的枕头,搂着由理的枕头,漫无目的的看着外面发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魔法使先生!一轮像是触电一样跳起来去找自己的手机,但是让他失望的是,上面的来电人,并不是〔未知联系人〕。
是康行空。
“副队——怎么了?”一轮掩盖了自己的失落,努力像平时一样开口:“该不会是被白队念叨要来关心我吧?”
“还以为他也就是一念叨,那会也不准备打扰你”康行空在那边打哈欠:“但没想到刚才他又来说这事,本来还想随便应付过去,结果伪装失败就被训了。”
“副队也有失败的时候啊。”一轮笑着。
“那你也要向我学习——我的意思是说,”康行空说:“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打扰到你的好心情我真抱歉。”
“很明显?”
“太明显了。”康行空说:“现在在宿舍里休息还是怎么样?晚饭吃了么?什么时候准备睡觉呢?”
“呃——马上。”
“那我不打扰了。”康行空说:“晚安好梦,也祝你早点等到想要的那个电话。”
一轮把无奈的叹气说在心里,把难过的表情挂到脸上,却笑着回应:“一定。”
手机扔到被子里面,一轮倒在柔软的被子里面,翻个身,把脸埋到被子之中,沉重的吐息声响在耳边。
“你的心愿,是真的么?”他甚至开始自问自答:“当然是真的。”
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一轮披上衣服走出房间,他一路摸到训练室跟前的厕所里,探出身子向着窗外看去,只见着下面一人宽的突出处,笔直的通向前方的旋转楼梯。
“是真的。”一轮翻身坐到床沿上,他看着下面流动的夜景,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的心愿是真实存在的事物,我的导师也不是游戏里的魅影,是真的,魔法使先生一定会来找我,而我——”
我要相信他。
等待他。
威胁他!
一轮张开双手,放松了身体,从窗沿上滑下去,向着下面一片的流灯溢彩坠落而下。
要么魔法使到来,要么死亡。
一轮只给自己两个选择,但第三个选项在下一瞬间出现了。
咚的一声,冰冷的液体包裹了他的身体,一轮落入了某片水域之中,猛地呛了一口水,一轮扑腾着胳膊,奋力把头探出了水面。
一轮甩了甩脸上的水,用手把粘在额头上的刘海抹到一旁去,他一边快速的呼吸着,一边环顾着自己到来的新世界。
黑色的湖面上面映着欧洲风格的烛台倒影,模糊间似乎能看见旁边的石板路和高高在上的穹顶,这里给他的第一感觉就像某个华丽的下水道——爬上石板路脱下睡衣拧了一把水,一轮只庆幸还好水不是臭的。
说来也奇怪,现在虽然是冬天,但在这里他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也感觉不到任何暖意。这个世界似乎和他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相互隔离开,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这是,哪里?
从烛台上掰下一支白色的蜡烛,一轮把它举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向着某方的黑暗前进了起来。
“这里是巴黎么?”他说:
“前段时间我看了悲惨世界,现在一提到下水道,满脑子都是巴黎的地下迷宫,那么这里也是么?继续走下去的话,会通往哪条河流,还是破碎的街垒,巴黎歌剧院的地下暗房?啊,巴黎,独一无二的巴黎!凡尔赛玫瑰里闪烁着光芒的优雅高贵,巴黎圣母院里弥漫着肮脏的臭气,悲惨世界里的鲜血和明天,歌剧魅影的暗影闪烁——这真是充斥着浪漫和革命的都市!你喜欢那里么,魔法使先生?”
他的声音在下水道里回荡着,久久没有回应。
“魔法使先生!刚才是你救了我对吧!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要再躲下去了啊!我就在这里啊!我期待着有一天您真正出现在我眼前,而不是一个个只有声音的电话!”一轮叫着,他把手里的蜡烛扔进旁边的水沟里,火焰噗通一声熄灭,黑暗里回荡着一轮的声音:
“我们约定好了!不是么!您要赐予我您的荣耀,带我去看那片星空最初的模样!”
没有回应。
一轮绝望的坐到冰冷的石板上,扬起下巴,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
“喂,有人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没人。
这里什么都没有。
也许黑白魔法使根本没有出现,也许自己已经死了,这里只是前往地狱的下水沟,再往前走去还能看见三头犬,听见他们的怒吼,感觉到他们腥臭的口水喷在自己脸上。
“不——”
一轮抱着自己的腿,把身子缩成一团:
“才不要。那样死掉什么的,被审判什么的——太难看了。”
“Nomoretalkofdarkness,Forgetthesewide-eyedfears。”
黑暗深处不知道是谁唱起不合时宜的歌谣,那是歌剧魅影的经典告白曲目——爱是我唯一所求。
“I’mhere,nothingcanharmyou。”
一艘小船从一轮认定地狱的方向行驶而来,唯一的光源是放在船头的小油灯,随着船上那人摇桨的动作,一点点往他这里前进着。
“也许这个时候唱——Iamyourangleofmusic——更好吧?”
船头咔的一声磕在他身边的青石砖上,上面的小灯随着这样的动作呼的一暗,随即又晃悠悠的重新亮了起来。上面的人向着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的一轮伸出手,一边甩了披风一边湿漉漉的笑起来:
“cometome,Magiciansofstars,myMagiciansofstars——”
以战斗作为职业的黑白魔法使唱歌实在让人有些不敢恭维,但在这个时候,糟糟的调子都显的不是那么重要了,一轮拽着他的手腕,却直接被魔法使从地上拉起来,被动的扑到他的身上去。
“笨小子。”雾雨二少叹口气:“下次别做那样的事情了,万一我没来——”
“您一定会来的。”
一轮把脸埋在他衬衫前,低声说着:“因为——”
因为什么?魔法使没有听到后面的话。他奇怪的歪着头去看怀里的孩子,只哭笑不得的发现,他居然在说到一半的时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