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心底终究还是恨，无法忘怀那失明之苦，堕子之痛，夺命之恨。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带着最极致的恨意，但同时心中还有一些莫名的复杂的情绪。
我怎么都不愿承认，到了现在这一刻，对齐羽寒，还有爱。
“子衣，是你吗？子衣！”
我刚走了几步，齐羽寒就激动的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我走来。
看着齐羽寒那双即将要抓到我的手，我大手一挥，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齐羽寒，别叫本阁主的名字，你不配！”
“是，我不配……”
齐羽寒喉结涌动，哽咽了几声，落寞的开口，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指齐羽寒的心口。
“齐羽寒，一声你不配就想走，休想，今天若是不把你的命留下，你就休想离开。”
不知为何，说完这番话，我脑子里面满满的都是红烟的话，拿着剑的手莫名的都有些颤抖。
“子衣，如果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真的还这么恨我，想要我的命便拿去吧。”
齐羽寒一步步上前，剑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刺入他的胸口。
我的手下意识的一抖，急忙收回手中的剑，仓促间剑啪的一声就掉落在了地上。
“子衣，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杀我的，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齐羽寒不顾流血的伤口，急忙朝我冲了过来。
“爱？呵，齐羽寒，你杀了我的孩子，夺了我的双眼，让我痛的咬舌自尽，你还有什么脸恬不知耻的来和我说爱！”
我打掉他紧握我胳膊的手，一巴掌就狠狠扇了过去，再也忍不住大吼！
可心底的情绪还是在不停的翻涌，终究爱了那么多年，如何能够轻而易举的就做到无动于衷。
养一条狗时间长了都还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人。
“子衣，你听我解释……好吗？”
齐羽寒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开口道。
“好，我听你解释，但无论你怎么辩驳，今天，你的命我都要定了！”
我转身，不愿再看这个薄情的男人一眼。
可我知道，是因为我怕自己到最后下不去手。
“好，子衣，若我解释完了，你还想要我的命的话，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齐羽寒说的是那么感人肺腑，可我这个时候心底已经被仇恨填满了。
我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解释能够掩盖的了他那不可饶恕的罪行。
“子衣，当初我真的想要同你成婚的，可是就在我们成婚四天前，圣上下了圣旨，封了白柔嘉荣县主，赐了婚。我不能违背旨意，只能接受。我知道你对白柔的恨，所以我想着，这样以来正好，时间长了，找个由头做了白柔，给你报仇，只是我没有想到你那么抵触，甚至要杀了白柔……”
我听到齐羽寒这番话，只觉得可笑。
“呵，齐羽寒，你觉得我相信你的话吗？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你为何提前不与我商量。”
齐羽寒继续开口解释，“子衣，事情来的太过于仓促，白柔匆匆就入了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就……”
“好，大婚的事情，我姑且相信你，那你刺伤我，拿着剑差点要了我的命，堕了我的孩子，毁了我的双眼，这怎么说，啊！”
心头的恨意开始动摇，可我终究忘不了堕子之痛，失明之苦，夺命之恨，撕心裂肺的喊！
“如果我当初不是刺伤了你，又怎么留下你……”
齐羽寒却仍旧在强词夺理，我再也不想听，不等齐羽寒说完，我就拿起了地上的剑，准备动手。
“哈哈哈，齐羽寒，你说什么？你说你拿着剑差点要了我的命，堕了我的孩子，毁了我的双眼，是要因为爱我，要把我留在你身边。”
“齐羽寒，这般愚蠢的话，恐怕连傻子都不信，你来骗我？你找死！”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刚拿起剑，齐羽寒就冲了过来，剑噗嗤一声就刺入了他的心口。
“子衣，到了此时，我才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解不了你心头的恨了，既然如此，我便如了你的愿，以死谢罪。”
我就那么愣在那里，看着齐羽寒倒在血泊里，再没了反应。
直到药王匆匆赶来诊治，我才回过了神。
心底深处有个声音仿佛在告诉我，我好像真的错了。
药王诊治完，告诉我所有的一切，我才知道，我真的错了。
我站在那里许久，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我才来到齐羽寒的窗前。
看着气若游丝的齐羽寒，满脑子都是药王的话。
“你当真以为当年凭借着那只鸽子就能够飞出层层重兵防守的将军府吗？别说是将军府，恐怕是连白柔那个县主的眼睛都逃不过。”
“白柔要下那道赐婚圣旨，本就是要齐羽寒抗旨，要你和齐羽寒一起死，是齐羽寒虚与委蛇，保住了你。”
“而你怀了孩子，他早就知道，他不过是想要你先委屈一些，保住孩子。他千方百计的护着你，你却硬要刺伤白柔。”
“若不是他给了你一剑，你觉得事情传到圣上的耳朵里面，你还能活吗？至于后来失明和孩子的事情，是他也不曾料到的。”
“所以他后来谋划了整整一年，终于夺过了圣上的眼睛，搭上了整个将军府，才把白柔给弄死给你报了仇。”
“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他有多么看重将军府，他这一生都壮志难酬，好不容易成为了虎威大将军，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不说，如今还宁愿拿自己的命来换你一个释怀。你还真的狠啊！你看到他断了的胳膊吗？他断了自己一条胳膊，就是喂你喝药的哪一只胳膊……”
想到这里，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冲进去，跑到齐羽寒的床榻前，紧紧的抓着齐羽寒的手，泣不成声。
“齐羽寒，只要你醒过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原谅你，我原谅你……”
可我说了无数遍，床榻上的人都没有半分反应。
我在床榻前，守了整整一夜，齐羽寒仍旧昏迷。
第二天，让人放了红烟，把整个栖无阁交给了红烟。
从那以后，我便日日守在齐羽寒的身边。
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至一年后，我如同往常一样起身洗漱完了，端着铜盆，准备去齐羽寒的房中。
刚进门，手中铜盆哐当一声就的掉落在了地上，水湿了一地。
我看到那个熟悉的宠溺的温柔的眼神，一把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阿寒，你终于醒了。”
这一刻，晴朗白昼忽然漫天彩虹。
我知道，我们终究是实现了最初情定的那个诺言，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