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外，聂司城端了杯热茶过来，白烟盘旋上绕，消散在黑夜中，“喝口热茶，暖胃。”
倪曼青接过他递来的热茶，扯出一抹很淡的笑，“谢谢。”
聂司城双手放于栏杆，回头，看向她，夜色下，许是酒意使然，她的脸生了绯红，眼睛灿若繁星，只是眸底载了一许愁，消磨了原本的美感。
“你弟弟已经无罪释放，为什么今晚你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聂司城的嗓音磁性又刚冽，如一缕清泉，在夜色下汩汩细流，一直流入她的心间。
倪曼青喝了口热茶，交握着杯子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良久后才说道：“我前几天回了趟岳成，但是……”
她眼底的惆怅搅腾，连声线都有了压力，“已经变了，无论是氛围，还是人心，变得让我越来越陌生。”
曾经岳成是她引以为傲的归属，但仿佛一夜间都变了，他们的不屑、质疑、甚是尖酸刻薄的话，都令她心寒！
“我认为，你弟弟这个案子，改变了他们对你的想法。”聂司城话不多，却句句一针见血。
“我知道他们会存在误会，我原打算休假后回去解释的，但是……我很失望！”说着，她又喝了口热茶，仿佛现在只有眼前这杯热茶，才能捂热她冰冷的心。
“刚才笙山那番话，你考虑一下。”过了好一会，聂司城才说道。
倪曼青看向他，看着他平冷的俊颜多了一丝认真，笑了。
“只要你愿意，笙山的办公室随时都是你的。”也许是她的目光，也许是本心，鼓励了他说完后半句。
倪曼青移开了目光，放于远处的霓虹，微笑着：“我这么去霸占他的办公室，可不好！”
少许，聂司城转移了话题，打开存在他手机的一张照片，正是倪曼青和叶琛去游乐场时的合照，“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倪曼青看了眼，照片中的她呆呆的，叶琛眼角唇梢尽是邪魅的笑，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和谐。
“那天我和你去吃烤串，你吃了内脏突然就吐了，反应很大，后来叶琛出现了……”
在她说话间，聂司城一直端详着那张照片，看得出来，叶琛的笑是由心发出来，而她的表情，也区别于平常的严谨。
他轻抚着屏幕，心里竟然滋生出羡慕，轻声问道：“游乐场好玩吗？”
想来，他也从来没去过游乐场。
“还好！”倪曼青淡笑道，联想到那日他的突变，试探道，“那天……为什么你那么排斥内脏的食物？”
当时的他眼底仿佛有只困兽，正压抑、克制，是什么原因刺激的呢？
聂司城蓦然皱了眉，由心底表露出来的抗拒。
倪曼青善于察言观色，见此也不再问了，转头看向远处，突然的沉默，空气浮荡出一丝尴尬。
所幸这时候，叶笙山出现插在他们中间，“你俩解酒也差不多了吧？进去唱歌，这庆功宴你俩可是主角，不能缩在这里！”
他的话正好缓解他们的尴尬，倪曼青爽快答应，“好啊！”
一行三人走进去，聂司城和倪曼青都很巧妙地忽略了最后的问题，虽然，疑惑一直压在倪曼青心里。
……
庆功宴延续了4个小时，大家都玩得不亦乐乎。
女同胞几乎全员倒下，倪曼青也不例外，醉后的她把所有束缚和矜持都抛到九霄云外。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从酒店一路回到公寓，倪曼青一直扯着甜嗓，唱着幽幽缠绵的情歌。
聂司城负责把她安全送回来，扶着她下车走进电梯，可这深夜，哪怕是她的天籁之音，都是扰人入梦的噪音。
按下他们所住楼层，聂司城低声道：“快到家了，别唱了。”
倪曼青拨开他的大手，反身直接把他按在电梯墙壁上，霸气地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挑起他的下巴，被酒意熏陶的眸，又媚又撩人，“你知道我多大年纪了吗？”
聂司城知道她这是在耍酒疯，但也因她开放豪气的行为，愣了片刻。
“27，我还有三个月就27了，”她夸张地做了个7的手势，“可是，哈哈哈哈……”
倪曼青突然狂笑起来，笑中却带了点苦涩。
“可是什么？”聂司城看到她眼中的酸涩，淡声追问。
“可是我连男朋友都没谈过一个，不是我不想，”她用力拍了拍胸膛，发出咚咚的声响，令聂司城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用力过度，接着，她说了一串苦涩的原因，“是太忙了，忙着学习，忙着考试，忙着工作，忙着生存……结果就27了！”
她把目光黏在聂司城身上，上下梭巡，像只八爪鱼，手脚都扒得他殷实，凑近他唇梢，说道：“你的唇真成熟，你长得真帅，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交往呀，我的初吻还在呢！”
说着，她嘟起唇，凑了过去，“我把初吻献给你吧！”
说到做到，倪曼青直接贴住他的唇。
聂司城错愕，瞪圆了眼，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如此丰富的表情。
“叮——”一声，不等倪曼青做出后面的行为，电梯门恰巧打开了，而电梯外站在一个人，是这层住户，一名钢琴老师。
她看着电梯里的画面，倪曼青四爪八张压住聂司城，甚至亲吻到一块，大吃一惊，怎么平常看起来规矩干练的女律师，竟然在公众场合做出这种不雅行为。
她眉头一皱，嫌弃地躲着他们，因为要外出，却不得不走进去。
聂司城迅速把她推开，圈住她的腰，带她出去。
倪曼青却吵吵嚷嚷地闹腾，“你干嘛推开我，你不喜欢我吗？咦……这不是李老师吗？”
她目光放于旁边的钢琴老师身上，特别自豪地勾住聂司城的手，“李老师，这是我男朋友，我终于脱单了！”
钢琴老师的脸色尴尬，看他们离开后，迅速按下电梯门关上，真不是好风气……
另一边，随着电梯门关上，坐在保安室值班的两个保安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哎，怎么就这样结束了？”
“那电梯门开得真不是时候！”
两人讨论起来，上晚班是最无聊时分，没想到今晚还能看到这一出意外的好戏！
较年老的保安笑笑，“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开放！”
楼上，聂司城好不容易把她送回家，刚进门，电话响起，他腾出手接电话，倪曼青自己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安全到家了吗？”来电正是叶笙山。
“刚到。”只是醉后耍酒疯的倪曼青，让人有点头疼。他不由得往倪曼青那边看了眼。
倪曼青这会跳上沙发，拿着遥控把音响打开，调到最大声，“迂迂回回迷上梦的孟浪……”
那音响震出来的声音，刺激的他头皮发麻。
电话那端的叶笙山还在坏笑，“你不要趁人之危啊，怎么……你那边很吵，你们不是转场了吧？”
“滚！”他没好气地掐断电话，快步往倪曼青那边走去。
拿着遥控的倪曼青，沉醉一时，闭眸深情地唱着歌，还时不时甩一把长发，做出撩人的动作。
“倪曼青，把歌关掉！”他上前抢她的遥控，她却不给，甚至跳了下来，勾住他的脖子，深情地半眯着眸，对着他唱歌。
聂司城想把她控制住，却没想到，醉后的倪曼青力气那么大，“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整，整……呕！”
唱到一半，倪曼青控制不住吐了，方向对准了聂司城。
稀里哗啦的一大坨，带着酸臭味，聂司城几乎要崩溃，“倪、曼、青！”他一手把她推开，黑着脸往浴室走去。
倪曼青还不知道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笑嘻嘻看着他，继续哼唱她的热情沙漠。
浴室内，聂司城打开水龙头，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衬衫，一瓢黄，他嫌弃地脱下来，直接扔进水池泡着。
没想到，浴室门突然打开，醉醺醺走进来的倪曼青，又以他为目标，一手勾住他的腰，直接来了个壁咚。
“嘻嘻，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一脸坏笑，一手撑住墙面，一只手在他结实的胸肌游走，“哇，身材不错！”
他的眸渐渐多了丝意味，暗色的光，洇亮了他的眼神。
倪曼青双手把他勾住，诱惑说道：“走嘛，我帮你洗澡！”
她的声音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刚想抓住她的手，却迟了一步，她已经拿了花洒，打开水龙头，往他的脸喷水。
“叮咚叮咚——”门外传来门铃声，甚至还有强烈的敲门声。
聂司城不耐烦地一掌罩住她的脸，顺势把水龙头关上，把她拖出了浴室，跑去开门。
邻居的眼神扫了眼聂司城，又看看倪曼青，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聂律师也在啊，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但是你们的动静能小点吗？现在已经快12点了。”
“抱歉，我马上关掉！”
送走了邻居把门关上，聂司城迅速把音响关掉。
看向还在闹腾的倪曼青，头痛不已，且不说今晚不知她耍疯到什么时候，一想到因他们这动静闹出来的后果，他已不知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