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
纪星图来到公寓，他对了下地址，喃喃自语，“应该就是这了！”
公寓大厦的保安看到他是新面孔，扬声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纪星图走过去，说道：“我找倪曼青，我姐姐。“
保安一听，大笑起来，“原来找倪小姐呀！”
“我姐姐怎么了？”他察觉到保安的笑里附带着一些含义。
“你姐姐和姐夫的感情真好啊！”保安想起昨晚在摄像头看到的一幕。
纪星图懵了下，姐夫？
谁？
他没听父母说过，姐姐结婚了？
和保安聊了两句，他按地址找了上去。
在外面敲门等了好一会，里面也没人回应，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难道是上班去了？但他们不是约好今天下午去拜祭爸妈的吗？
纪星图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门开了。
倪曼青一身狼狈，头发乱糟糟，衣服松松垮垮皱成一团，开门时还打了个哈欠，等她揉揉眼睛，看清楚来人，缓缓清醒过来，脑袋还没恢复正常运动，懵懵地问：“星图，你怎么来了？”
“我打电话找不到你，就找了聂律师，他给的地址。”纪星图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很难想象，她昨晚都经历了什么。
渐渐清醒的倪曼青这时回神了，尴尬地侧身让他进来。
纪星图看着客厅乱七八糟，却步了，衣服鞋子乱丢，沙发抱枕有一个挪在茶几，有两个丢在地上，茶几上纸巾盒、杯子倒了一片，呃……怎么还有一串卷纸巾挂在头顶的水晶灯上？
倪曼青尴尬极了，想收拾客厅，却看着自己一身邋遢，对他招呼道：“渴了厨房有水，你自己招呼自己，那个……昨晚庆功喝多了，我去换身衣服。”
“呃，你去吧！”纪星图很理解，目送她走进卧室。
等倪曼青整理好自己，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出来时，客厅已经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把垃圾拿出去倒的纪星图，走了进去，解释道：“我反正闲着没事做，就帮你清洁一下！”
倪曼青心里腾起难以言喻，怎么好意思让弟弟第一次来，就帮她收拾。
“你……呵呵！”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觉得，自己仿佛还在做梦。
在沙发上坐下，纪星图好奇问道：“姐，刚才保安说，你和姐夫的感情很好？姐夫是谁？”
“你在说什么？我连对象都没有，哪来给你找姐夫？”
她拿起水杯喝了口，“保安还说了什么？”
“没别的，但这个姐夫……怎么解释？”
安静下来的她，渐渐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她喝醉了？耍了酒疯？在电梯摁住聂司城，还强吻了他？回到家里还……
脑海里的一幕幕如重播，清晰又印象深刻。
哦买噶！
她都做了什么事！
她痛心捂住脸，“这脸丢大了！”
“什么情况？”纪星图还是不明白。
倪曼青言简意赅，把不该说的省略，“昨晚我喝多了，对聂司城耍了酒疯，还打扰到了邻居，哎……不知道闹出什么笑话，以后怎么办，见面肯定尴尬！”
纪星图轻松一笑，试探问道：“姐，你喜欢聂律师吗？”
“不喜欢。”倪曼青直接否定了。
“但你们很般配，我第一次看到你和他一起时就有这种感觉，我觉得他也喜欢姐姐你。”纪星图笑道。
“砰砰——砰砰——”心跳莫名加了速，他的话如石子投落她心湖，搅乱了心池。
倪曼青不敢深想，佯装不在意，“你才和他才见过几次，又不了解他，别胡说八道，我们俩是因为你的案子，才一起合作的，并没有你看起来那么熟，别乱想了。”
纪星图眼神却多了点探究，手摩挲着下巴，“但我觉得聂律师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真的没感觉吗？”
“没感觉，没感觉，行了，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和你去墓园。”倪曼青迅速打断他的话。
纪星图抿唇一笑，冲着她背影说道：“对了，柏琳娜明天就要回去，今晚我们一家人吃顿饭吧。”
“没问题！”倪曼青赤红了脸，故而没有回头，应了声后，直接关上门。
……
墓园潇潇，在这个亡灵长眠的地方，仿佛连阳光也照不进温暖。
倪曼青和纪星图一起来到这，许是被这儿寂寥的气氛感染，两人脸上都染有不同程度的肃穆，一捧康乃馨在纪星图手里显得异常洁白，而倪曼青手里却拿着一瓶酒。
“七岁那年，爸爸因公殉职，没有亲戚肯收养我们，所以我们被送去了福利院，后来你被纪氏夫妇领养去了纽约。”倪曼青的声音很沉，像是压抑着一种情绪。
两人的脚步突然停住，在一处墓碑前停下。墓碑前的黑白照片，是父母的合照，那时候的他们还年轻，父亲眉宇的英气俊朗，母亲眼里自然流露的恬静，都成了正中他们心窝的温柔。
倪曼青蹲下来，习惯性拿出手帕擦着照片，上面斑驳的痕迹，显露出这十几年的雨打风霜。纪星图也撸起长袖开始忙前忙后地清理周围的杂草，许是这儿土地肥沃，连野草都长得很茂盛。
看着勤快的弟弟，她不由笑了，“以前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完成，我曾经也想过，如果弟弟在，该多好！”
这句话落在纪星图耳中，未免有些酸涩，“哪怕我回了纽约，但每年我都会回来，陪你一起来看爸妈。”
他要让姐姐知道，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孤独一人。
倪曼青眼底泛起罕见的温柔，点头，“好！”
等收拾干净后，纪星图显得有些正式，在墓碑前献上康乃馨后，恭恭敬敬站着，倪曼青站在他身边，看着父母的合照，徐徐扬声，“爸，妈，我把弟弟找回来了。”
纪星图看着黑白照片的两人，对他们的记忆虽然很苍白，但隐约间的一丝熟悉，能从他们的五官眉眼摸索到一丝与自己相似的轮廓。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怀自责、愧疚……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内心翻腾，他深情地鞠了一躬，缓缓启口，“爸、妈，我是景阳，对不起，这么晚才回来看你们。”
许是情绪汹涌，他眯了眯眼，压住内心掀起的波浪，“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养父母对我也很好，只是我太笨了，都没认出姐姐。不过，以后我会照顾姐姐。”
倪曼青听着很动容，蹲下身，倒了杯酒，“这是爸最喜欢喝的军酒，景阳，你给爸奠一杯酒吧！”
“好。”纪星图拿起，在墓碑前奠了三杯酒。
姐弟俩在墓碑前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像说给九泉之下的父母听，也像是间接性告知彼此自己的近况。
他们眉目英气俊美，和黑白照片上的夫妇像极了，风徐徐吹过，留下的风声似乎是对他们的回应。
纪星图突然看向倪曼青，心里藏着事，这次，换他为姐姐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