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三月的尾巴,天气说变就变,倾盆大雨编织了天幕,形成稠密的罗网。
“这天气,太折磨人了。”
哐当的钥匙声响,倪曼青推开门,把高跟鞋脱掉,光着脚往室内走去,柔黄的灯光充盈了客厅,驱散她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来到阳台,雨点叮咚敲砸在栏杆上,丝丝条条,如剪不断的线。倪曼青扫了一圈儿晾晒的衣服,睡衣却不知去向?
目光四处梭巡,瞄过隔壁家阳台时,一抹熟悉的颜色落入她的眼底,怎么吹到隔壁阳台去了?
隔壁最近刚搬进新住户,还没碰过面,这大晚上跑去人家那敲门捡睡衣,着实尴尬。
犹豫片刻,她想起上次岳京佐送她的限量版“DAIWA红虎”钓鱼竿,正好派上用场。
她探身把长长的鱼竿伸到隔壁阳台,雨水斜飘进来,拍湿她的脸,她往脸上抹了一把雨水,把鱼竿甩出去。
长长的鱼钩划出一道弧,卡到某个物体上,倪曼青顺着鱼钩的方向往上看,诧异地定住眼——怎么会是他?
隔壁公寓已经空置了快一年,几个月前开始装修,只是没想到,她的新邻居竟是聂司城!
倪曼青对这个新邻居的惊讶之余,心里还存在质疑。
“你是聂司城还是……”鉴于前几次认错人,她已经辨识不清眼前这个是聂司城还是叶琛?
聂司城面无表情地把勾住自己的衬衫的鱼钩解开,看向她手中的鱼竿,语出讽刺,“你这是钓人还是钓鱼?”
“我的衣服被风吹到你家去了,我只是想把衣服拿回来。”
从他刚才的语气,她知道,这是聂司城。不过,就算她钓人也不会钓他!
聂司城目光往地上一扫,的确有件睡衣,淡声道:“给你一分钟过来把衣服拿走!”
倪曼青收回鱼竿,事不宜迟往外跑。
来到隔壁,门是虚掩的,她推门进去,客气喊了声,“我来拿衣服。”
她走进去,注意到厨房那抹高大的身影,见他没有回应,快步往阳台走去。
他的公寓和她家结构基本一致,只是装潢色调上有鲜明的反差,灰白色给人一种冷漠疏离,正如他。
捡回睡衣,倪曼青离开时无意扫到茶几上一个文件夹,也许是职业病使然,她顿步看了眼,上面写着“尹东杰个案资料”几个大字。
“身为一名律师,窥探他人机密文件属于什么行为不需要我提醒你吧?”聂司城一手拿着水杯,斜靠在厨房门框边,那双薄凉的眸,多了一丝锋利、防备。
“违反了公民隐私权,但我想说明,你的文件光明正大摆放在这,我经过时无意间看到,并没有翻动打开甚至触碰,你这个指控不成立!”想在专业上拿捏她,倪曼青可没给他这个机会,说完便快步离开,还故意用力把门关上。
一分钟后——
“叮咚叮咚——”
聂司城打开门,看向来人,皱眉,“这次又是什么东西吹到过来了?”
倪曼青一脸尴尬,“那个……我刚才急着过来,忘了带钥匙和手机……”
“所以?”
“借你的手机,打电话给开锁师傅。”
一秒、两秒……聂司城盯着她一语不发地打开门,倪曼青当他默许,跟在他身后走进去,接住他抛来的手机,迅速拨号,“李师傅,麻烦你来一趟……”
聂司城往沙发一坐,拿起文件夹打开,边看边说,“忘拿钥匙事小,上庭时忘了拿证物事大!”
倪曼青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正视着他:“聂律师,你这以偏概全的定论会不会太过武断。”
“只知责人而不知反省,使人徒添麻烦而不尽善尽美,倪律师,你确定自己没有过失吗?”聂司城头也不抬,淡淡回了句。
“你……”倪曼青想反驳他的话,可今晚的确是自己给他添麻烦,她无言以对。
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中断了两人的对话,倪曼青以为开锁师傅来了,主动走去开门。
“亨利,我来了,好想念你那结实的胸膛……”一抹酥麻酥麻的男声随即传来。
门外的男人,戴着一个红框眼镜,一身花色西装比女人还要妖艳几分,看开门的是个女人,不悦地伸出兰花指,拨了下自己的长刘海,嗲声嗲气的质问,“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亨利的公寓?”
倪曼青机械地转过脑袋,惊愕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聂司城,他……他原来好这口?
男人瞧她不回应,生气的一把推开她闯进去,气呼呼道:“滚,滚出去!”
觉察到不对劲的聂司城,放下文件走出来,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你眼望我眼,六目相对。
所幸这时,外面响起了呼喊声,“倪小姐,我是李师傅……”
倪曼青仿佛得到救赎,一溜烟离开,“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几乎是逃出来的倪曼青,心有余悸,想不到聂司城竟然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