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上,墨玉安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双眸孤傲透着不屑与与不可一世,抬眸扫视众人,如同在看卑贱不值一提的蝼蚁。
四皇叔光王元明背对着高坐在龙椅上稚嫩皇帝,脸色透着一股不容置否的黑气,眸色阴狠冷冷地盯着墨玉安。
吏部侍郎楚益此时站了出来,老泪纵横极为不平地哭诉指控道:“皇上,光王,请您为老臣做主啊!小女清清白白知书达理,纵使再有错处,凌王也不该在大婚之日休弃冷落,这让小女今后该如何示人?”
顿了顿,看向一旁似是无心的墨玉安,又复质问:“凌王,九王爷!王爷若不愿娶小女,为何要接下太皇太后的赐婚旨意?既然接下了,就该善待小女,如此羞辱,若无甚说法,老臣便碰死在这金殿之上,也断不会受此侮辱!”
墨玉安微微低眉,有些无关紧要地轻笑道:“为何?自然是改了主意不想娶了,一个青涩稚嫩的闺阁在室女,风月柔情半点不解,本王娶她何用?”
顿了顿,目光一撇,随即道:“大人想撞就撞,正好给新进举子腾地方!”
闻言,吏部侍郎楚益立时捂着心口,踉踉跄跄跪倒在地,气急败坏地指着墨玉安,仿佛下一刻便会一口气提不上来,而后吐血身亡。
“你……你……”口中的话还未说尽,便将目光转向光王,几近泪流满面地磕头扣地,老泪纵横道:“皇上,光王,老臣无法在辅佐您了,无法看着云晟昌平、百姓安居,老臣这就追随先帝爷,是老臣无能啊!”
话音落,便瞧着吏部侍郎楚益爬起身来,目光扫视直直落在正前方的漆红柱子上。
下一刻,不顾众人阻拦,挣扎之下朝着柱子便一头撞了过去!
墨玉安一个箭步上前,在最后关头拉住了吏部侍郎楚益,随手一甩将其丢在地上,不屑道:“要死回家死去,这金殿上沾了脏血,只怕小皇帝还要腾地方重建太极殿,因为大人而破财劳民,实在是不该!”
墨元明此时有些看不下去,一副和事佬的模样上前,亲自将吏部侍郎楚益扶了起来。
“来人,给楚大人般把椅子来!”墨元明扶着楚益坐下,转头拂袖,黑沉着脸质问墨玉安:“九弟,近来镇守边关的八大御总兵无圣喻回来的两个,你可别告诉四哥,是为了团圆,一叙当年征战情谊?”
墨玉安不以为意地轻笑,目光傲慢肆意,似乎根本不把眼前这个人当回事,满是蔑视地说道:“不过是回京述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本王手握兵权,要反早就反了,哪轮得到四哥在此叫嚣质问?”
“回京述职?本王摄政怎么不记得近来下过这等旨意?”墨元明丝毫不信墨玉安的解释,眼里更是充斥着除之而后快的意味。
一番反问,抬手间,一个太监将一本奏折递了上来,恭恭敬敬呈到了他的手里。
哪知墨元明连看都没看,直接火冒三丈怒黑着脸,一把扔到了墨玉安脚下。
“即便是述职,那各自带的几万人马是何意?无昭带兵进京,如同造反谋逆!幸而本王收到加急塘书,将其拦在了关在,否则今日岂不是死伤成片,所有诸侯都要命丧你手!”墨元明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地质问着。
话音落,是个太极殿噤声了许久,随即而来便是窃窃私语地交头接耳议论之声。
吏部尚书站出:“皇上,光王,凌王此举无异于谋逆,先有抗旨不尊在前,如今又指使总兵带兵回京,今早更是强行阻留诸侯使臣回还,历数种种已是司马昭之心,还请皇上王爷早做决断!”
户部上书站出:“皇上,光王,八大御总兵早年间跟随凌王征战,现下更是凌王心腹,此次带兵回京若无凌王撑腰意会,只怕也不敢如此招摇过市!”
其余大臣皆颔首行礼:“臣附议!”
此时,吏部侍郎楚益大哭又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喊着不公,似是藏了天大的委屈,无法言语。
“皇上,光王,即便总兵带兵返京,其中或许有误会苦衷,可凌王接二连三的抗旨,大婚之夜公然休妻,若不加以惩戒,只怕要不了多久,莫说整个朝堂,乃至整个云晟,都会争相效仿,届时天子威严何在?朝堂威慑何在?”楚益跪倒在地,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话音刚落,坐在龙椅上一直未开口的小皇帝,墨子苓忽然开口道:“三皇叔,九皇叔向来谦恭谨慎有礼,此事想来是有些误会。”
此话一出,光王墨元明立时黑沉着脸,转身目露寒光瞪着年仅八岁的小皇帝。
小皇帝墨子苓自从上了朝,几乎从未开口说过半句话,平日里都是他在发号施令。
而今日,这个从未开口的小皇帝为了凌王墨玉安开口了,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皇上,您年纪尚幼,许多事您还不懂,更看不明白!”墨元明言辞阴狠,目光更是让人不寒而栗,脊背发凉:“凌王屡次抗旨不尊是真,新婚之夜休妻也是真,无昭宣兵进京意图谋反也是真,这些臣可无一捏造,您被凌王假象蒙蔽看不清楚,那今日臣来帮您看清楚!”
小皇帝被墨元明这一番话惊的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尤其是那一抹目光神情,是他从未看到过的。
寒冷,可怕。
墨元明此时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桀骜不驯的那人身上,颔首间故作一副伤心惋惜,连连叹气道:“九弟,念在兄弟情分上,三哥问你一句,这些事可是苏灵儿教唆蛊惑的?之前便听闻你夜里突起高热,次日便行为古怪,若这些是苏灵儿教唆,今日之事可到也有转圜之地?”
墨玉安抬眼警惕地看向墨元明,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今日的这出鸿门宴,不是冲着他来的吗?如何还会给他台阶下?
苏灵儿是一个亡国公主,背后毫无倚仗,有什么是值得墨元明惦记的?
若他此时将苏灵儿推出去,稍加转圜是可以抽身而退。
“内子单纯,这些事与她无关,即便是有牵扯也是本王默许,给他的权力!”墨玉安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那个念头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便被否定。
今日之事,有她无她都会发生,过得了今日,明日墨元明还会找其他借口来针对他,所以又岂能连累她。
更何况,昨夜还将她捧在手心里温存旖旎,生怕她身子太弱,不敢索要过多,今日又怎能忍心呢……
墨元明叹气摇头更为惋惜地说道:“看来九弟的确是受人蛊惑,往日你安分守己,定是那妖女控制的你。”
顿了顿,又复说到:“无妨,本王为你遍寻名医,定会医治好你,至于苏灵儿那妖女,本王已经命大理寺的人收押,不日处斩。”
“什么?!”墨玉安闻言顿时有些急了,瞬时间没了刚才的淡定从容,焦躁不安上前厉言说道:“放了她!此事与她无关!纵容她的是本王,抗旨不尊大婚休妻的也是本王,秘密调兵更与她无关,一介妇人如何能拿的到兵符,放了她!”
“如此,是九弟承认意图谋反了?”墨元明嘴角微微勾起,似是期待着他的回应,点点得意溢上眉间。
墨玉安沉默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担忧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他的妻子。
短短不足两月,他对苏灵儿从冷眼相待,到执着的让她低头。
她低头了,可也似乎悄无声息占据了他大半的心……
而他,却是此时才渐渐发觉。
“是!是本王做的,那又如何?放了她!此事与她无关!”墨玉安阴沉着脸,咬牙厉声道。
墨元明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欣然地笑了笑:“承认了就好,四哥有心帮你遮掩,奈何九弟你真的是错的离谱,免得往后落人话柄,有些东西得让众位大臣瞧一瞧!”
话音落,只瞧着墨元明从怀里拿出了几个信封,交给一旁太监,端给了众位大臣一一预览。
那上面,有番邦文字,也有墨玉安的名字,更有鬼方王子的互通书信。
墨元明道:“九弟,不是三哥防着你,而是你抗旨不遵而后秘密调兵,本王只能派人夜探你的王府,原以为是苏灵儿那妖女栽赃嫁祸,今日你当众承认,本王想只好秉公处置!”
顿了顿,看向门口的御林军守卫,一脸严肃:“来人!剥去凌王皇亲服制,即刻关入刑部大牢,择日交由刑部、吏部、大理寺三司会审,期间不许任何人探视,违者按同罪论处!”
墨玉安依旧是神色淡然,毫无半点惊慌失色,只是从容地褪去身上的蟒纹锦袍,随手不屑地丢在地上。
“本王自己会走!”墨玉安双眸淡定,语气更是掷地有声,王者之气丝毫不减:“只是,此事与苏灵儿无关,大理寺那套也只是屈打成招,如今本王认了,便放了她,更不许动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