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慈宁宫内。
两个小家伙被桂嬷嬷强行扭着带了回来,路上虽有哭闹,但瞧着哭闹无用,便不在挣扎。
与此同时,林姿婳也赶到了慈宁宫,正好与那两个小家伙碰了个正着。
“桂嬷嬷,你先带两位小世子到偏殿等候休息,传些点心膳食,莫让小世子饿着了,本宫与母后有事商议。”林姿婳端庄一笑,温柔说道。
一旁宫婢文心,朝着桂嬷嬷点头示意,随即带着一众宫婢太监守在慈宁宫门口。
林姿婳进入慈宁宫正殿,张望了一圈,见太皇太后在西耳房内捧着经书默念着,顿了顿,移步走近。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林姿婳规规矩矩行礼。
“起来吧!”太皇太后微微抬眼,似有些惆怅的继续低头翻看着经书,眉头紧蹙语气低沉问道:“哀家听说早朝热闹的很,你可听说什么了?那各路诸侯可走了?”
林姿婳起身,眸光掠过细细打量着太皇太后的神情,思虑着回答:“母后,今日早朝凌王已对抗旨谋反供认不讳,且光王还从凌王书房搜出与各路诸侯密通书信,意图谋反已然无从辩解,现下正关在刑部大牢。”
原本,她只是想针对那两个小家伙,谁让那两个小家伙看到不该看的。
可现下,是凌王自己意图谋反接二连三的抗旨,不将皇权放在眼里,那就怪不得她用此为借口来斩尽杀绝了。
太皇太后心下一颤,迟疑着合上经书,蹙眉心痛地半信半疑道:“哀家最不愿听见的便是此事,没想到还是来了!这几年老九也算安分守己,无半点出格之举,怎得这些日子乖张至此?真是让哀家开了眼界!”
虽听见这些,心里还是有些疑影,倘若凌王真有谋反夺位之心,何必安静这么多年?
罢了!
既然敢有此心,便不能在留!
“母后,若凌王真被冤,那他何苦让诸侯留京不反?此举,稍有差错,便会激起各路诸侯不满,且召兵回京也是事实,无从抵赖。”
林姿婳走至一旁坐下,继续颤颤巍巍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说道:
“子苓年幼,朝局本就不稳,凌王接二连三明着暗着不将您放在眼里,一边顺从一边违背,不就是缓兵之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若非光王提前洞察他的狼子野心,此时只怕已经兵临城下了!”
这些本就是事实,她不过是照实说了一遍,自己蠢,怪不得她落井下石。
“哀家本不想在诸侯面前揭露家丑,现下到真是不得不处置了!”太皇太后重重的将经书放在一旁,心中主意一定,语气含怒:“老三的处置哀家没什么可说的,若查实此举,也无需徇私。只是那两个孩子,哀家得好好查查,若真属老九的子嗣,那也算是皇家子嗣,孩子年幼罪不至死,倒可留一命。”
“儿臣明白,这就派人去取凌王血液,以做滴血验亲,若查明定会好生护着那两个孩子。”林姿婳起身行礼应承。
至此,她没在多说,只是颔首低眉默默退了出来。
行至慈宁宫院中,将此事吩咐给了文心,细细交代了几句,让文心连同桂嬷嬷一同去了。
一个半时辰后,文心与桂嬷嬷拿着一掌心大的细颈白瓷瓶回来了。
林姿婳见状,也吩咐宫婢将两个小家伙的其中一个抱了出来,准备妥当后,又复踏入了慈宁宫正殿。
“母后,儿臣都准备好了,滴血验亲不敢擅专,特请母后一观。”林姿婳行礼道。
太皇太后闻言,扶着宫婢从西耳房内缓缓走出,随意道:“那便开始吧!”
一旁被宫婢嬷嬷左右架住的小家伙苏小宁,挣吧了两下,见无济于事,便有些急了。
瞧着桂嬷嬷拿着巴掌长的银针,小家伙心里更是有些发怵,从小到大除了他娘,还没人敢打他扎他呢!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苏小宁挣扎着,但还是眼睁睁瞧着自己的食指被狠狠扎了一下,瞬时痛的快哭了,忍着红眼道:“坏人!放开我!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放了我!放了我娘亲!坏人!我不要待在这!放开我!坏人!”
苏小宁的血滴落在碗内,慢慢晕开,桂嬷嬷此时也拿出瓷瓶,将墨玉安的血滴了进去。
两滴血只瞧着在碗中慢慢打着圈,就像两个不想干的,谁也不碍着谁。
林姿婳见此,心下一喜。
“哼!”
太皇太后看到眼前这个结果,瞬间火冒三丈,对这两个小家伙的容忍度顷刻间降至冰点,那仅有的祖孙情意也荡然无存。
随即瞪着苏小宁,指着这小家伙,便怒气冲冲,恨道:
“哀家原以为你是皇家血脉,本想留你们兄弟俩一命!不想之前流言果然成真,苏灵儿那妖女混淆皇家血脉,还敢再此企图蒙骗哀家!说!谁是你们的父亲!苏灵儿的奸夫是谁!”
苏小宁气的咬牙切齿,两个眼睛瞪得老大,挣扎了半天就差上嘴咬了,气鼓鼓地恨道:
“老妖婆!不许骂我娘亲!你们欺负我娘亲还不够,还要污蔑我娘亲!老妖婆!放了我娘亲!不然我要你们好看!放开我!”
“桂嬷嬷!给哀家堵上这孽种的嘴!”太皇太后被这几句话激的更是怒气冲天,脸色泛红眸间更是充斥着涌动的愤怒和恨意,咬牙道:“小小年纪便敢辱骂哀家,长大了岂还了得!桂嬷嬷!将这两个小孽种拉出去!按律绞杀!那苏灵儿即刻杖杀!敢混淆皇室血脉,这便是下场!”
另一侧,被关大牢内的苏灵儿,没有过多挣扎,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两只眼睛望着别处发呆出神。
她现下,唯一担心地是那两个孩子,小宁小佑会不会有危险。
若是太后狗急跳墙,直接为此借口,那小宁小佑怎么办?
正当她心下焦急不知该如何时,大牢内忽然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她抬眼望去,居然看到了他。
只见墨元明身着墨色斗篷,十分悠闲地信步走来,站在大牢门前,隔着栅栏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被俘获的宠物走兽。
打量了她半刻,随即开口问道:“弟妹,在这死牢内待了一天,滋味如何?”
她瞥了一眼,侧过身去,冷言道:“滋味如何,你进来待一会,不就知道了?”
一天了?
她居然在此待了一天?
也对,这里无窗无眼,抬眼四周都是墙,除了蜡烛火把,看不到半点光线。
沉闷之下,只顾着担心两个孩子,居然把时间也忘了。
不过,看着眼前此人,她虽未与这人有过多的交际,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巴巴的过来瞧她,不怕得罪太皇太后,只怕也是来者不善。
墨元明轻笑,手指拂过栏杆,说道:“今日本王心情还算不错,告诉你几个消息,凌王墨玉安对抗旨谋反一事供认不讳,现下已经在刑部死牢。”
顿了顿,目光撇向她,笑意玩味更深,随即又道:“两位凌王世子,现已查明非九弟血脉,已被母后下令绞杀!而你,因意图混淆皇家血脉,过一会儿,便能与你的孩子,在黄泉团聚了!”
听到这里,苏灵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滞了许久。
扶着墙缓缓站起,朝着牢门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
此时她的心,仿佛碎掉的镜子,被人踩在脚下再度碎成粉末,愈发沉闷透不过气来。
两眼也不知何时湿润,红着的眼眶圈着一汪清水,咽了咽,强装镇定嘶哑道:
“你骗我!小宁小佑是谁的孩子我很清楚!是你!你怕小宁小佑将你和林姿婳的事说出去,才故意借此机会灭口!”
话落,便立时哑了口,若是为此,那些人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小宁小佑……
墨元明见此得意一笑,略带着几分蔑视道:“孩子聪慧,但看到了不该看的,便是愚蠢!不过,弟妹,想保全孩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苏灵儿一听还有缓和的机会,便如抓着救命稻草,连忙问道。
闻言,墨元明沉吟片刻,思虑着踱步,眸光邪魅划过,语气微冷:
“指认墨玉安强留诸侯回还,是意图对诸侯不轨!”
“指认他?”
苏灵儿心中存疑的愣了愣,刚才墨元明不是说墨玉安已经被关入刑部死牢了吗?
既然都关入死牢了,大概与她也相差无几,有的便是真有,没有的又岂患无词?
怎么还需要她来指认?
“一个王爷都关入死牢了,我一个将死之人的供词还重要吗?三王爷不会临了了,还想让我们夫妻离心吧?”
“给诸侯一个说法,好安抚诸侯而已,思来想去你最合适!”
“就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说,你放了我儿子!”
“呵呵呵……”
墨元明仰天失笑,如同在看一个随意玩弄的掌中之物,轻蔑地望着她,仿佛似斗戏的猴子,随即道:
“别着急!就算本王放了你那两个儿子,你们也没法活着走出京城!”
“那你还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