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儿回头望去,瞧着进来的是两个半人高的鬼灵精,手里的银针布包立时掉落在地。
噌的一下站起,连忙朝着门口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去。
“娘亲!”
两个小家伙急匆匆地喊着,思念至深红着眼眶几乎快哭了地跑了过去。
苏小宁与苏小佑直直扑到了苏灵儿怀里,一人抱着一个大腿委屈至极地嚎啕大哭。
“呜呜呜……娘亲,你是不是不要小宁了?”
“娘亲,呜呜呜……小佑……小佑以后乖乖的……呜呜呜……”
苏灵儿瞧着两个孩子哭的撕心裂肺,蹲下身来将他们抱在怀里,拭去了脸颊上似珍珠的眼泪,一颗心如火烧般灼痛,连带着咽喉也是火辣辣。
抚摸着两个团子,忍着鼻尖萦绕的酸意,红着眼说道:“瞎说什么,娘亲怎么会不要你们呢?不哭了,小男子汉是不哭的,乖!”
苏小宁抽泣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点了点头,肯定道:“小宁是男子汉,不哭!娘亲也不许哭,一哭就不好看了。”
胖墩墩的小家伙小佑刚要准备说什么,一撇头便瞧见里屋床榻上躺着的人,擦了擦眼泪,好奇地走了过去。
瞪着黑葡萄似的的眼睛,有一丝惊讶,随即转头看向苏灵儿,问道:“娘亲,舅舅怎么了?脸色看起来比八旬阿婆还差,是生病了吗?”
话音落,走至床旁,看着苏羡,信心十足地说道:“舅舅放心,我娘亲的医术都是从阎王爷手里学的,没有救不回来的人!”
闻言,苏小宁也将目光投向了苏羡,拍着胸脯肯定道:“那是!娘亲的医术可不是吹的!”
顿了顿,看向苏灵儿,目光坚定又复说道:“娘亲,治好舅舅的病,我们就离开这里,反正爹爹也娶了后娘,赶明我和小佑也找一个后爹,一个不惹娘亲生气的后爹!”
苏灵儿听此有些哭笑不得地捏了捏怀中小家伙的鼻子,等哥哥的身子好了,的确没必要在逗留了。
某人两旁美眷外侧,今日这婚礼真真是不逊色于皇后大婚仪仗,就差一个正妃的名号,便是名正言顺。
如此,还待在这里碍眼做什么!
思及此,起身对着顾巧儿说道:“巧儿,你先带小宁、小佑出去,今日王府人多忙乱,你与静采好生看顾,我叫你,你在进来。”
顾巧儿应声带着两个小家伙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苏灵儿平复心情后,轻轻闭眼擦了擦眼角委屈的泪珠,一口深呼吸后抿了抿嘴角。
转身走到床边,捡起了地上掉落的银针布包,嘴角微微一扯,笑着坐在了床旁。
“宁儿像极了凌王,颇有三分神韵,论起可爱来,佑儿也是当仁不让。”苏羡眉眼含笑一副从容淡定地说着。
圆滚滚地都快吃成了皮球,团一团随手一甩就滚的老远,能不可爱吗?
苏灵儿无奈皱眉,略显敷衍的“嗯”了一声,便将手中银针布包放置一旁,拿起玉板顺着经络轻轻拂过。
小心翼翼的按压确定苏羡体内银针位置后,便说道:“哥,三根银针位置相差不大,我会在你肘窝上一寸的位置,用刀划一个口子,银针会从此处逼出,会有些疼。”
“嗯……”苏羡应声。
听到回复的苏灵儿,便一步一步井然有序的操心着,拿着玉板用力推压将几近肩峰的银针,一点一点推向肘窝。
刺痛随着划破割肉的感觉,渐渐变得酥麻,而后趋于平静……
当最后一枚银针从匕首划开的伤口处一点一点的被推出,沾着血掉落在地上,苏羡的脸色也是疼的惨白如纸,咬着牙忍了许久。
而她,此时也是手臂酸麻,掌心浸满了冷汗,悬着的心久久未能平息。
“哥哥,你试着动一动手指。”苏灵儿紧张地说道。
因为不是手术取针,在这种凭借经验将针推出来,她害怕会伤到神经韧带。
苏羡闻言动了动手指,随即温柔一笑,“瞧,好的很呢!妹妹医术精湛,真让哥哥刮目相看!”
刚才她用刀划开的口子不大,比指甲盖还要小,所以无需缝合。
苏灵儿微微安心一笑,目光低下便拿起一旁纱布和自配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包扎着。
一切都弄完后,她又给苏羡诊了诊脉,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背对着苏羡,看向一旁,思虑了许久,开口问道:“哥哥,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苏羡沉吟:“问吧!”
苏灵儿道:“哥哥,父皇母后……还好吗?狄历真可有虐待他们?凤辽百姓如今在鬼方是否安居乐业?”
这些是她为原主问的,更是为了解开心里的疑惑。
毕竟用了原主身子这么多年,骨肉血亲也成了她不可分割的一半。
更何况,狄历真如此欺辱她的哥哥,本就活不长了了,若是在如传闻中一般,贬低肆虐凤辽国人,那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包括鬼方!
“父皇母后……”苏羡哽咽了,紧闭双眼隐去满是恨意愤怒的湿润,咬牙切齿道:“母后不堪受辱焚火自尽,父皇也随着去了……”
顿了顿,又复说到:“至于凤辽百姓……早就没了,有的……只是鬼方奴仆……”
苏羡这些话说的异常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如一滩毫无生气的死水,看一眼便会徒添伤感,
而这些字字句句,也似一把把剜心利刃,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此时,她说不出一句话来,所有都拥堵在嗓子眼,如鲠在喉火辣辣的。
“哥,你……好生休息……”苏灵儿缓缓站起,眼底多了几分狠辣和决绝,不容置否道:“剩下的事,有我,狄历真不会活的很久了!”
她从苏羡这里出来时,夜幕正好伴着满天繁星落下,凌王迎娶侧妃的花轿也吹吹打打的来了。
听顾巧儿说,侧妃的花轿,并未从正门进入,而是白果亲自关上了正门,带人走的侧门。
为此,整个凌王府之下所有宾客都议论纷纷,吏部侍郎楚家更是气的跺脚指天骂地,满腹怒火却不敢抱怨一句。
“娘亲,这会儿人多,我们和舅舅一起走吧!反正爹爹要娶后娘,咱们不要了!”苏小宁牵着她的手,拍着胸脯小脸一扭,放言道:“赶明儿我就物色一个新爹爹,娘亲届时就将这个爹爹换了,也省的给娘亲添堵!”
圆滚滚的小家伙苏小佑此时也拽着她的手,可怜巴巴地说着:“娘亲,这个地方不好玩,陪皇帝哥哥学习好无趣,咱们带上舅舅离开这里吧!反正爹爹也娶后娘了,爹爹不要娘亲,我也不要了!”
“你们两个小鬼灵精!”苏灵儿被这两个小家伙逗笑了,抬手捏了捏他们的小鼻子,随即说道:“好!不要了,赶明换一个!跟娘亲回去,这会儿乱的很,别给某人添乱,省的又发疯犯二!”
另一侧,栖楚阁里,红烛纱幔装点,一步一洒金喜字贴在漆红柱子上,嬷嬷婢女随从均穿红戴绿甚是喜气。
墨玉安背着双手,身着大红喜袍面色微冷,迈着步子不苟言笑地踏了进来。
婢女青提战战兢兢的开门迎进,头也不敢抬略显慌乱地行礼道:“王爷万福,恭喜王爷……”
话毕,跟在墨玉安身后看到了内室,从胡嬷嬷手中捧过系着红绸的秤杆,跪在地上奉给了他。
“恭请王爷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青提跪地说道。
墨玉安眉目一瞟,瞧着面前身穿彩凤大红喜袍,顶着珍珠金线织就的龙凤呈祥盖头,额间微低,一双纤纤玉手有些颤抖急促地捏着,不知如何安放。
见此,顿了顿,随即说道:“胡嬷嬷,今日王妃没怎么用膳,子宁子佑想必也饿了,吩咐膳房准备吃食,别饿着了。”
胡嬷嬷一听,有些诧异地抬眼,随即颔首回答:“是,老奴这就去。”
待胡嬷嬷退了出去,墨玉安这才拿起喜秤,抬手利索的挑起大红龙凤盖头,随手不屑地丢在了地上。
一张精致干净地脸庞露了出来,面颊胭脂微微泛红羞涩之余更显娇嫩,朱唇浓点,眉眼盈盈。
青提见此,立时起身端来了半生的饺子和合卺酒,恭敬地跪在一旁,颔首道:“请王爷,侧妃,同饮合卺,食子孙饽饽,恭祝王爷、侧妃举案齐眉子孙满堂。”
墨玉安侧目而视,威严十足不容置否,一字一顿对着青提说道:“本王的规矩还未学会吗?出去!”
“王……王爷……”青提一愣,手里捧着的东西也摇摇欲坠,生怕再次惹怒,立时磕头行礼道:“王爷息怒,奴婢这就出去!”
楚瑶瑶看到这里,心里更是如荆棘缠绕,每个举动都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是轻慢三思。
青提是当初按规矩派来的试婚丫头,可隔天回来一言不发哭的像个泪人,一番打听后才知,是受了凌王好大的冷待。
如此,她倒是不怎么惊讶了。
“王爷息怒。”楚瑶瑶缓缓抬头,目光柔和示弱,楚楚动人,温声软语道:“小世子许久未见王爷,想必思念过甚,王爷不用顾忌妾身,妾身这里不碍事的……”
话音落,此间安静了许多,静的连掉落一根针都清楚明白。
墨玉安直视她的眸光中,沉静神秘中,蕴含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捉摸不透的一股狂傲。
这让楚瑶瑶有些害怕……
墨玉安目光阴鸷如毒,从怀里拿出一封洒金信封,略带嫌弃地丢给了楚瑶瑶:“那日御花园一番讥讽,原以为楚姑娘知廉耻,会去向两位太后告状退婚,不想还是厚着脸嫁了进来!”
顿了顿,又复说到:“本王对你提不起兴趣,侧妃的位子你也容不下!这是休书!赶明儿挑个好日子,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