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清晨,温热阳光穿过窗棂落在美人面上,如羽卷翘的睫毛微动,一双凤眸缓缓睁开。
微微起身四下打量,只见身处于一间平平无奇的茅草房中,屋内陈设简单,没有什么太过花哨的东西。
房门被人推开,只见白果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醒了连忙上前,站在床旁行礼道:“王妃!”
苏灵儿掀开被衾,回想着之前的事,随即茫然若失温声问道:
“白果,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应该在大理寺牢房吗?”
白果颔首沉声回答:“回王妃,是王爷的暗卫将王妃从牢房救出,并带到此处命属下保护伺候王妃。”
“救出?什么意思?”
苏灵儿对墨元明离开后的事是一片空白,仿佛被人抽走了一般,想不起半点。
“回王妃,是暗卫去救您时,对您下了迷香,并点燃牢房将您做成葬身火海的假象,才平安将您带到此处,您不记得实属正常。”
白果语气平和不急不躁地耐心回答。
听到此处,她连忙拉着白果迫不及待地询问:
“白果,孩子呢?王爷既然救的了我,那孩子是不是也在这?还有苏羡?他是不是也在?王爷是不是也救出来了?”
白果抬眸看着面前的略有些虚弱的人,问了这么多,却没有一句是关心询问王爷的,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王爷如此关照吗?
思及此,还是毕恭毕敬地抽出手,退后一步保持距离,颔首道:
“回王妃,小世子自有静采和巧儿姑娘照顾,至于苏公子,属下不知。”
听此回答,苏灵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小宁小佑有墨时月保护,理应不会出什么事,可哥哥呢?
哥哥现下在哪?
他会去哪里?
白果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心下顿感不平,眉眼一抬便试探性地询问道:“王妃,不问问王爷现下如何吗?”
她看了一眼白果,随即坐在床旁,低眸面无神色道:“墨玉安这般神通广大,连我都能从墨元明眼皮底下救出来,谁又能真奈何的了他?”
听此,白果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真想不通王妃有何处让王爷如此挂念,居然动用落了灰的暗卫来救她,真是杀鸡用牛刀,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想到这里,直截了当地丢了一句:
“王爷三日前便死了,昨日长公主已葬在后山,而保护王妃是王爷给属下的最后一道命令,等此事一了,王妃便自由了。”
“……”
苏灵儿此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白果,半点不信自己的耳朵所听所闻,犹如一颗惊雷霎时间在脑海中崩裂。
他死了?
怎么可能?
那日她在刑部不是承认了所有吗?
就算她葬身火海也是畏罪自杀,不至于连累他啊!
墨时月不是最在乎他这个弟弟吗?
怎么会?
呆滞了许久的她,嘴角僵硬地笑了笑,起身走至窗边看向远处,双手环抱紧抓着手臂,声音略有些颤抖地苦笑道:
“白果,你在骗我吧?你家王爷那般精明,怎么会呢?你这般咒他,不怕他不高兴吗?你放心,等我见到他,绝不告状,这句话我也当没听到过。”
白果沉吟背着双手走近,听到王爷逝世,王妃还能这般淡定安静,心难道是铁打的吗?
也对,王爷将她冷落在市集五年,能上心才是见了鬼。
思及此,目光微低继续言道:
“那日,四王爷将王妃死讯告诉王爷,并要挟王爷交出兵符,王爷没有应允,便点了刑部大牢,焚于火海。”
“白果,这样的玩笑说一遍就够了,在讲就没意思了……”
苏灵儿极力掩饰着现下莫名的不安,两只玉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着手臂,犹如心一般微微颤抖,呼吸短促,眼皮直跳。
“现下,王爷自焚凌王府也被查封,已是人尽皆知的传闻。”
“你骗我吧?兵符而已,墨玉安没必要抓着不放,更何况,墨元明没拿到想要的,又岂会让他死了?”
“为何属下不知,但属下知道,只有王爷甘愿自焚,四王爷才会真的相信王妃已死,王妃与小世子才能平安。”
“……”
听着白果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肯定,她的心愈发慌乱不安,看向远处的眸光也开始飘忽不定,模糊一片。
一滴珠泪不知不觉间打湿眼眶滑落,发觉后的她,连忙侧过身仓促地拭去,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两手纠结地自然垂下,依旧是那般无动于衷。
“近日,王妃少出门,需要什么属下去置办。”
白果微微躬身行礼后,转身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普通农妇的衣衫,放在了桌上,随即便关门退了出去。
苏灵儿听到关门的那一刻,腿立时犹如抽去了筋骨一般,瘫软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难受?为什么我会担心他?他只是我孩子的父亲,与我也只有交易,为什么?”
“墨玉安……我不是一直在想办法离开他吗?翻墙、抗旨不遵、他娶妻纳妾我不在乎不都是想离开吗?”
“现在,真的离开他了,为何会有这般感觉……”
思及此, 她看向右手食指上的血红戒指,犹豫了很久,才轻启粉红薄唇,低声道:“身体状况。”
随即,脑海浮现……
【身体状况】气血不足,腿部韧带拉伤正在恢复,孕早期十八天,孕酮偏低有流产风险。
【生命体征】心率:90次每分,呼吸:19次每分,血压:108/74毫米汞柱,血氧饱和度:95%
【身体指数】70%
(注:身体为指数为0时,将丧失所有生命体征!)
“我怀孕了?”
苏灵儿猛的睁开眼睛,极为吃惊地看向了自己的小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生命正在孕育。
“十八天……端午节那日……”
她原本是想看看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定无碍后在查探哥哥的位置还有……他,墨玉安。
可现下,腹中有了一个小生命,若是在进行查探,只怕腹中孩子不保,连她恐也难以保命。
70%,初次利用时间查探,便躺了三个多月差点难产,第二次查探,身体状况直接打了个对折。
这次若是冒险,20%--30%,只怕届时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即便知道哥哥在哪,也只能眼睁睁瞧着。
“孩子,你不该来……”
苏灵儿抚着小腹无奈地低喃,望着戒指左右为难,无助地倚靠在墙壁上。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的她,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门口疾步走去。
打开房门,见白果坐在院中是默默地劈着柴,急忙走近询问:“白果,狄历真呢?他走了没有?”
白果闻言迟疑了片刻,手上动作微顿,随即回神一边劈柴一边回答道:“没有,还在驿馆下榻。”
听此,苏灵儿站起身来看着远处,心下犹豫了起来,也不禁隐隐担心。
她担心哥哥会去找狄历真,无论是去找解药还是去为父皇母后报仇,去了都无疑是送死。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且合理的,不然她没办法解释哥哥为何会下落不明。
若墨玉安活着,她或许还会想想,是不是墨玉安有意安排,可现下……
“王妃?”
白果见此,放下手中的活起身走到了她面前,阻拦道:
“王妃,王爷拿命才救下了你,就算您对王爷无意,也该珍惜王爷的心思。”
另一侧,慈宁宫内,林姿婳轻抚着愈发明显的小腹,侧躺在睡榻上,愁眉苦面唉声叹气。
此时,墨元明下了早朝依旧是借着商议国事,匆匆赶到了慈宁宫。
见此一幕,文心屏退四下宫人,恭敬地奉了一杯茶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四郎,你终于来了,这几日可担心死我了。”林姿婳连忙起身,柳眉一竖满是委屈地便扑了过去。
“没事了。”墨元明习惯性地环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脑,声音温柔安心,低言道:“墨玉安死了,还未交出兵符便死了,所以近日朝政繁杂了些,以至今日才来看你。”
林姿婳柔弱依偎在宽厚炙热的怀中,纵然如此,依旧是悬着一颗心久久不能平复。
微微一松,仰头道:
“四郎,这一切……会不会太顺利了些?墨玉安真的死了吗?这一切就像梦一样……”
“纵火自焚,我亲眼看着墨时月送他下葬的,岂能有假?没事了,以后云晟便是我的了,没事了……”
听到此处,林姿婳脱离温热怀抱,握着他的手,放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害怕道:
“那他呢?四郎,已经四个月了,今日是衣服宽大才勉强遮住,若是再过一个月,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我是太后,突然有孕只会惹来非议,只那一次,母后忽然传唤,我来不及喝避子汤,不想便真有了,可这一次半点反应都没有。
四个月了,四郎,该怎么办?尤其是母后,我每日请安,身子愈发沉重,马上就瞒不住了,”
墨元明注视着林姿婳的肚子,伸手将其抱在怀里,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忽然眸光一冷,语气森森惹人后怕,道:
“瞒不住,就不瞒了!”
“什么?那……不妥……”
“不妥?当初若不是她,你会被指给那个废物?又不是本王的亲娘,若不是看在当初她扶持子苓登基,早就将她送到行宫养老去了。”
顿了顿,墨元明打横抱起林姿婳,走向睡榻缓缓坐下,抱着怀中人,在其耳边便温柔一吻,随即道:
“如今墨玉安已死,朝中兵权旁落,待我找到兵符解决了墨玉安那些忠臣死侍,便昭告天下登基为帝,子苓也可认祖归宗,而你也可正大光明的为我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