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元明行色匆匆半步也不敢停的连忙赶到了大理寺牢房,看着扑灭后的浓烟滚滚,还有乌黑地残垣断壁,整个人都傻了。
有些不敢相信的他,连忙走进检查搜寻着。
当他站在关在苏灵儿的牢房前时,如雷劈下震的他脑子嗡嗡作响,久久未回过神来。
这间牢房已经是残破不堪,矗立在那的断壁仿佛一碰,便会摇摇欲坠轰然倒塌。
“苏灵儿呢!她在哪?”墨元明神色慌张强装镇定地询问着狱卒。
狱卒指了指一旁空地,不敢多言。
墨元明一瞧,连忙快步走近,望着地上快被烧成黑炭的人,心中怒气犹如火山爆发般肆意冲击着他的理智。
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鼻息,最终蹙眉咬牙站起身来,一字一句恨极入骨质问道:
“谁看的牢房?你们是看着她烧牢房无动于衷吗?不知道她是此案关键之人吗?”
此话一出,一旁狱卒纷纷跪倒在地,连忙磕头辩解:
“王爷息怒,这火之牢房内烧起来的,烧的异常凶猛,等我们弟兄看见时,已然扑不灭了!”
“是啊!这火着的邪性,像是从人开始烧的,愣是没有一点声,等我们发现时,人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了,牢房也……”
墨元明听此,直接朝着那几个狱卒踹了过去,恨不得抬手拿着刀便将他们杀了解气了事。
看着地上被烧焦难闻至极,丑陋至极,让人看一眼便恶心反应的东西,咬牙按下火气,一字一顿道:
“将她烧成灰,送给凌王殿下!告诉墨玉安,交出兵符削去爵位,此事便可作罢,若不是不交,便按逆反论处!”
此时,不能在节外生枝了,死了更好!
至于那矿山,寻不到便谁也别惦记!
待在刑部牢里还未做定论的墨玉安,望着窗外飞来的白色信鸽,伸手让信鸽停留在手腕之上。
取下信鸽脚踝上绑着的信,看了看四下,确定无人后,这才打开一看。
只见信中写到:
依计,均安。
见此,墨玉安神色自若嘴角微微上扬一笑,手臂一抬信鸽再次穿过窗棂飞走。
而他,则是拿着密信走至一旁桌前,凑近油灯将密信点燃,扔在地上看着它烧成灰烬。
“还有半个月,墨元明,咱们慢慢玩!”
话音落,刑部狱卒打开了牢门,躬身端着一个白瓷坛子走了进来,稍稍抬头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王,随即低头回道:
“启禀九皇叔,大理寺突起大火,王妃苏氏已葬身火海,摄政王命属下将王妃骨灰送来,并说只要九皇叔交出兵符,摄政王便可网开一面,只削去您的爵位贬为庶人,不会处死您。”
墨玉安看着狱卒颤颤巍巍地模样,心中忽然觉得有趣,一个阶下囚还能得到如此遭人惧怕,有趣!
心中虽如此想,但面上没有表露半分,依旧是那般冷若冰霜,如墨双眸深沉神秘,看不出半点喜怒。
望着白瓷骨灰坦,他沉默良久,才启唇冷冷问道:“是意外?还是纵火?”
狱卒闻言,摇头道:“回王爷,属下不知,只听大理寺的人说,火烧的邪性……”
墨玉安抿了抿嘴唇,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着狱卒将白瓷骨灰坛放下,寥寥言道:“出去吧,让本王独自待会儿!”
狱卒闻言,放下骨灰坛颔首锁门退了出去。
墨玉安看着骨灰坛,退了两步坐在了一旁铺满稻草的床榻之上,嘴角安然上扬,略带着满足地笑了笑。
屈起一条腿,踩着捡漏床榻,手臂随意搭在膝上,似笑非笑地低声言道:
“时移世易,终于……眼前物已非彼时物,呼……”
随着声音低喃,思绪也在瞬间被扯回了多年前。
那时,他已然投入军营厮杀浴血多年,从一个稚嫩不懂用兵到一个兵法娴熟显少败绩的将军。
虽是皇子,但因庶出被皇帝早早丢进了军营跟着傅元帅历练,美其名曰好辅佐将来的帝王兄长。
当云晟铁蹄踏入凤辽边境时,傅元帅高挂免战牌,久久没有出兵叫阵。
而他,也自觉无趣每日除了练武,便是读一读兵书。
直到有一日,他带着一小队人马在边境周围巡视,途径毒萝峡口时,便瞧见一队人马穿着云晟士兵服侍,在峡口不远的隐藏处安营休憩,篝火旺盛烤肉味美,谈天论地好不自在。
此时先锋在侧低言:“九皇子,瞧着像是我们的人,可近来傅元帅没派人到此安营啊?”
墨玉安望着那群人,打量了片刻,谨慎低言:“先不要轻举妄动,派人回去向傅元帅确认,其余人等在此埋伏包围以做不测!”
没过多久,探子回报称并未有兵马外出,墨玉安这才绷紧了神经,半刻不落地盯着这群来路不明的人马。
直到傍晚,那群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身着红色衣裙披散着头发,站在人群中篝火前,翩翩起舞似一只蝴蝶悠然灵动。
墨玉安自问见过不少歌舞美人,可在一群常年争战的男人堆里,还能如此奉迎勾人,可也算是头一回。
正当他不以为意准备转身休息片刻时,便瞧着那红衣女子利落的拿起酒坛朝着篝火砸去。
一生巨响霎时间响彻山谷,烈酒爆炸溅出的火星直接将周围满身酒气抱着酒坛的士兵点燃。
而那女子,则是趁乱抽出士兵的弯刀,胡乱砍杀一通便慌忙逃窜。
墨玉安见此,嘴角轻笑有些对着这个姑娘刮目相看,随即下令道:“让弟兄们动一动,活捉那群人!让弟兄蒙面以免误伤!”
命令一下,周围埋伏的士兵顿时群起攻之,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以包围之势将那群人迅速围了起来。
而那姑娘,则是被突如其来的士兵吓到了,顿时惊在原地不知所措。
“云晟狗贼!我不会让你们得逞!死也不会!”
那姑娘看着涌来的士兵,一声歇斯底里怒吼,便举起弯刀抵着自己的脖颈。
在不远处注视着的墨玉安,见那姑娘有些不对劲,直接搭弓射箭击掉了那姑娘手中的弯刀。
下一刻,还不待那姑娘反应捡起地上弯刀时,便被一双大手环着腰际捞上了马。
“放开我!狗贼!要杀要剐利索点,别磨磨唧唧的!放开我!你们休想拿我去威胁我父皇,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放开我!”
怀中姑娘拼命挣扎着,不放过丝毫一个可以逃跑下马的机会。
墨玉安看着怀中人,只是肩膀一按,闹腾的小手一抓便将其稳稳地禁锢在怀里。
“军娼何时敢如此叫嚣了,不怕死吗?”
怀里人闻言,挣扎了几下,见之无用,便直接朝着墨玉安的手臂咬了下去。
“嘶……”
墨玉安吃痛蹙眉,抬手掐着怀中人下颌,稍稍用力便使其松了口,被迫正对着他。
“属狗的?”
“呸!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你们云晟没一个好东西!将我绑到此地,企图用我威胁我父皇,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你们这群狗贼,休想碰我!识相的最好放开我,不然我父皇不会放过你们!”
墨玉安被怀里人吵的有些头晕,他这是头一回遇到如此聒噪的女子,像一只母老虎吵的让人厌烦。
此时,先锋已将那伙人全数活捉,刀架绳捆自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看到这一幕的那姑娘愣了一愣,随即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出内讧了?
墨玉安磕了磕马肚,骑马上前看着被绑众人,打量了一圈,凝声问道:“你们可是傅元帅手下的?我是天险关派来给傅元帅传信的副官。”
被绑着的领头副官一听,连忙笑着点头应承:“是是是!我们是傅元帅手下的,应元帅命令再次埋伏,既然都是一家的,就快些将我们放了吧?”
墨玉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傅元帅何时派遣除了本将军的人出来了?即为傅元帅手下,又岂能不认识本将军?”
顿了顿,看向一旁先锋,命令道:“将他们押回去,严加看管,交由元帅定夺!”
先锋应声:“是!”
怀中那姑娘见此,提着一颗心,害怕至极地望着他,轻启薄唇,颤颤巍巍问道:“你……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墨玉安低眸看向怀中人,平静地回答道:“你觉得呢?你是谁?家住何方?为何会被他们抓着?是军……娼吗?”
“军娼?那是什么?是军衔吗?”那姑娘一脸茫然单纯至极地询问着,眼睛眨巴眨巴地,咽了咽犹豫着颤抖道:“我……我是凤辽人,是凤辽的小公主苏灵儿,出塞打猎游玩被这些人抓来的。”
顿了顿,壮着胆子仰着头理直气壮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说道:
“我告诉你!我凤辽儿女不怕死!你虽是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但都是云晟狗贼!你最好将我送回去,不然我父皇一定不放过你!你若是敢碰我,我就算变成鬼也会找你索命!”
墨玉安看着怀中单纯至极的的小丫头,不禁笑了笑,真真是单纯的可爱,温声道:“好啊!你乖乖的,我送你回去!”
苏灵儿愣了有些诧异,甚至是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这个跟绑缚自己的人穿着相同,明摆着都是云晟的人,却要送自己回去?
“你……没骗我?当真送我回去?”
“骗你做什么?我一个堂堂将军,骗你一个小丫头,岂非太过无耻?更何况,凤辽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我可惹不起。”
“你……你放了我,不怕你们皇帝责怪,砍了你脑袋?”
“公主是在担心我?既如此,本将军便不放了吧?”
墨玉安一脸邪魅玩心四起的挑逗着怀里的小公主,起初以为是个军娼奴隶,却不想是凤辽皇帝捧在手里的小公主,有此想法实属不该。
不过,现下还不是与凤辽开战的时候,若是因此卖给凤辽皇帝一个人情,免了几年征战倒也是件好事。
“不是!不是!我没有!”苏灵儿一脸惊慌失措害怕地抓着他胳膊,生怕他回反悔连自己唯一回家的希望都没了,连忙说道:“你放我回去,我回去定让父皇修书,请云晟皇帝饶你一命,你不会死的,你就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去吧!我让我父皇送你一大笔银子,让你吃喝不愁,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
墨玉安沉浸在回忆中淡淡地笑着,仿佛多年前的事一切还恍如昨日。
那时,脏脏的小脸掩不住干净的单纯,明明害怕地发抖,却依旧敢壮着胆子咬他,拼命地反抗。
只是,短短一年多,在将她娶回来,她似乎已然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半点都不记得他是那个救她的小将军。
直到现下,似乎都没想起来。
“无妨,记不记得都是本王的母老虎,时间快到了,不会让你等的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