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述说着那些令自己最为恶心的过往,越说越兴奋,眼中满是报复后的喜悦。
他脸上流露的笑容让人发怵,说出的话更让人发凉:“她受不了了就求我,我拿起她经常刺我的簪子,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划,然后拿刀将她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了下来,肉没割完,她却死了,我觉得无趣,便剁碎了她的身体拿进林子里喂了狼。”
司瑾邪想到他会杀死她,但没想到会怎么狠:“她是你母亲。”
“母亲啊,我知道啊!”少年露出一口银牙。
许寡妇也杀过人,但从来没有用过这样残忍的手段去折磨对手,更别说,那人还是自己的至亲。眼前这个少年,真不像是人,简直就像个魔鬼。
连司瑾邪这样的人,杀人都是一击毙命,给人一个痛快,可这个少年,却用这种手段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司瑾邪对这个少年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是一个自愿被黑暗吞噬的人。刚认识他时,他还是个孩子,一个遭受着亲生母亲折磨的孩子。
他当时意外路过,听到了女人尖锐的怒骂声,一边怒骂一边折磨一个年幼的孩子。她骂得很难听,尖锐的簪子刺进孩子的身体,一身小小的身躯,鲜血淋漓。
打骂结束后,女人进了屋,狠狠将门关上,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外面。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正打算越过孩子自行离开,却被小小的手抓住了衣摆。
“叔叔,给我点药,我不能死。”他抬起头,眼里一片死水,毫无生气。
司瑾邪从怀里拿出两个小药瓶放在他手上:“绿色盖子那瓶内用,一天一颗,红色盖子的外敷,每天洒一点在伤口,早晚一次。”
话完,他就准备离开。
孩子再次抓住他,司瑾邪停下脚步看他。
他看向司瑾邪手上的剑,道:“我知道叔叔是江湖人,是个剑客,能不能给我一些防身之法?”
司瑾邪不说话,孩子就一直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司瑾邪不说话,还是从怀里拿出一本武功秘籍给他。向他讨要秘籍,是怕被打死吧!能在这个的折磨下不哭不闹,这样的心性和忍耐,绝对不是寻常孩子能做得到的。
他很清楚,这个孩子如果死不了,便一定会是个了不得的存在。
孩子拿到秘籍,才松手放开了他。
司瑾邪道:“我可以带你离开。”
孩子看他,露出一丝笑意,笑容阴森至极:“多谢叔叔好意,我的事情还未处理,不能离开。”
司瑾邪也不问,回收眼神直接走了。
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当年那个孩子不仅活了下来,还长成了少年,学得一身好武功。
他第一眼在雪漫庄园门口看见这个少年时,就觉得异常眼熟,后来再看他比武,瞧见了他脸上如同魔鬼般的笑意,就确定了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他的笑容,和那时一模一样。
“你当时多大?”司瑾邪问。
少年道:“十一。”
十一岁,如今已经过去五年,他十六了。
“在雪漫庄园门口再见时,为什么对我出手?”
“不知道,就想试试司先生的武功,没想到被柳承言打断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流露一丝认真和急迫。
许寡妇是真没想到,还有人出手打人不找理由的。
她嘟囔道:“真是怪人。”
少年耳朵很不错,恰巧听到了这句话,他笑得诡异:“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连我义父也是看在我是个怪人的份儿上才收的我,否则,我哪有这样的运气。”
司瑾邪闻言,盯着他道:“你义父是雪漫庄园的人。”
少年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身上的武功,是他教的?”
“不错。”
“雪玉手,疾风步,这都是雪漫庄园的武功,向来只传亲属子弟,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去学。”
少年道:“那是他老人家的事情了,他脾气暴,我从来不多问。”
“他叫什么?”
“仇千长。”
司瑾邪道:“若果我要杀的人是你义父,你当如何?”
少年微微一笑:“那就杀呗!”
许寡妇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那可是他义父啊,他真下得去手?这个人真的是,毫无人性,蛇蝎心肠。
司瑾邪得到答案,便对许寡妇道:“送客。”
许寡妇打开门,道:“慢走不送。”
少年知道对方已经在下逐客令了,便站起身走到门口。
他停下脚步,头往旁边一侧,问道:“司先生就不问问我的名字?”
司瑾邪本来也没打算问,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是一些路人,并不值得让他记住。
但对方既然已经问出来了,他也顺口道:“你说。”
少年吐出两个字:“苏行。”
说完这两个字,他便走了,一出门就不见了身影。
“好快的速度。”许寡妇感慨。
关上门,她道:“这孩子太恐怖了,简直就不是人。”
司瑾邪道:“当一个人已经活得不再像人的时候,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成的。”
那种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他们相继离开后,又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他一身白衣,手中一把折扇,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
“呀,你小子怎么来了?”许寡妇一惊。
来人正是柳承言,赫赫有名的千机阁阁主的大公子。
他合上扇子,对着屋中的人行了个礼:“见过司先生、许夫人。”
司瑾邪看了他一眼,似乎猜到了他的来意,直接对许寡妇道:“你自己惹出的祸事自己处理。”
许寡妇一脸无辜:“我怎么了我?”
她又没得罪这位谦谦君子,怎么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啊?
等等……
她猛然看向面前的俊美男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记得,今日她好像忽悠了他。
“你来干嘛?”她不确定的问道。
柳承言道:“来拜见母亲大人。”
此话一出,许寡妇险些栽了一跟头:“哎哟小伙子,你这么聪明,难道没看出来我是在开玩笑捉弄于你么?”
“自然是知道的。”
许寡妇松了口气。
“但我是认真的。”
许寡妇那口气又噎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呢?认我做母亲,有什么好处?半点儿好的捞不着,还得给我养老送终,你亏不亏?”她极力劝说,肠子都悔青了,果然啊,这玩笑,不能对谁都开的。
“不亏,”柳承言笑得眉眼弯弯:“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
他一本正经道:“有我这个母亲还是极为不错的,你想想,身家本事可以传给你,偷人偷盗的手段给手把手教你,儿女情长也可以给你把把关,传授经验,我是过来人,可清楚嘞!”
许寡妇:“……”
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看着对方摸着着自己的语调一字不差的将原话复述一边,顿时觉得老脸挂不住。
“唉,我那是开玩笑的。”
柳承言问道:“你有独门武功可以传授么?”
许寡妇点头,独门武功肯定是有的。
他再问:“你有无与伦比的偷盗本事么?”
许寡妇再次点头,她师出偷盗圣手,自从师父和师妹死后,好像没人比自己的偷盗功夫更好了。
柳承言还问:“你有独一无二的情史经验可以传授么?”
许寡妇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那肯定得有啊,她嫁过这么多任丈夫,虽然每一个都死得挺早,可好歹还是有那么一些的。论情史,没人比她更丰富了。
一连三个问题,得到答案的柳承言迅速倒了一杯水,半跪着递到许寡妇面前,态度真诚道:“孩儿柳承言,拜见义母大人!”
许寡妇后腿几步:“……?”
柳承言道:“按照我千机阁的规矩,拜师拜母是要奉上香茶,磕三个响头,然后第二天清晨要三跪九叩来请安的,这样拜见礼才算完成,由于时间仓促,这里没有茶,所以,请义母大人饮下这杯水,我好完成以下礼仪。”
许寡妇北这话吓到了:“你认真的?”
柳承言无比认真的点头:“自然。”
好半天,许寡妇才镇定下来:“好,既然你铁了心要如此,那就按照我的规矩才行。”
“您说!”
她没有母亲,也没有去认个义母,所以不知道这拜礼该如何进行。若真要按照千机阁的规矩,那也太繁琐了。不过她有师父,当年她入门时,她的拜师礼好像是……救一个被劫匪绑走的姑娘,还要使得劫匪弃恶从善?
难不成,她也要让柳承言这样做?
算了算了,給他随便找个事儿打发了吧!
她呼了口气,道:“我们门派呢有一个拜礼规矩,首先,要发一个毒誓,然后要为义母做一件事,才真正完成拜礼。”
司瑾邪坐在床上打坐,就听她在哪儿胡扯。召邢与她师出同门,根本就没有什么拜礼规矩,看顺眼了,自然就收下了。
柳承言是不知道这个事实的,他认同道:“好。”
“那就跟念吧!”许寡妇无奈:“听话!”
“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