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活腻了么?招谁不好,去招他?你脑子是不是有坑?”独孤一出了酒楼,便骂骂咧咧将他数落一通。
了无痕扬眉道:“九叔是不相信我么?”
独孤九吐了两口唾沫,怒道:“信你?你知不知道,他连剑都没有拔出来。”
了无痕自然是知道的,他跟了司瑾邪一路,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实力。只是独孤九这个浪子一向逍遥惯了,不使点手段,他是不会老老实实呆在自己身边的。
毕竟想要他心甘情愿回到天魔宫,得花点心思才行。
他道:“我之所以敢跟他正面硬抗,是因为我知道九叔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独孤九有种被小屁孩缠上的错觉,他无奈问道:“你实话跟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了无痕见话题已经被他引出来了,态度也变得正经起来:“很简单,跟我回天魔宫。”
独孤九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打算好好嘲笑他一番,结果一对上他那双血红的眼眸,喉咙里即将说出的话便被硬生生噎住了。
他发现,这小子是认真的。
莫非,他要使用强制性手段了?独孤九面色一沉,他最烦别人强迫他做任何事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定要将他打得满地找牙,让他爹娘都不认识。
他扬扬眉,语气带上了些危险道气息:“小子,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了无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九叔生起气来,便道:“我怎么敢威胁九叔呢,只是如今已经确定司瑾邪还活着,而九叔又与他有所过节,我是担心九叔,毕竟现在的司瑾邪已经变了,我担心......”
独孤九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晃了晃里面的酒,无关紧要道:“就算我从前与他有过节,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着外人管,你与其操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了无痕眼眸阴沉难测,他知道从前的独孤九难搞,可没想到失去记忆的独孤九更难搞。哪怕他对自己这个九叔再有耐心,迟早有一天,是会消耗殆尽的。
外人,好一个外人。
区区两个字,便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了无痕沉住气,劝道:“你是我的九叔,怎么能是外人呢?”
“别,”独孤九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我不过一个闲散的道人,可不敢跟大名鼎鼎的天魔宫三长老攀亲戚,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去吧,咱俩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要是让人知道我跟魔教有勾结就不好了。”
了无痕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原来那个教导他做人不能仁慈,以绝对的力量服众的九叔去哪里了?那个教他强者为尊,弱者为奴的气魄又去哪儿了?世事变迁,一场失忆竟使得一个人发生这样的蜕变,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独孤九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睛越看越惊悚瘆人。
“怎么?想动手?你确定你是我的对手?”独孤九喝了口酒,慢悠悠的开口。
“不敢,我怎么会是九叔的对手?我让你会天魔宫,只是为了你的安全提个小小的建议,至于去不去,全凭你自己决定。”
了无痕自然不会跟他交手,毕竟自己的功夫都是他教的,真动手了,岂不是大逆不道?即便独孤九再怎么变,他古怪的性子倒是分毫未减。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定他的情绪,不要让他动怒才好。
独孤九狐疑地看向他:“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不准再跟着我。”
了无痕点头道:“好。”
“这么干脆?”独孤九不信,问道:“那你以后不许随便杀人,以此来威胁我?”
他再次点头道:“自然。”
独孤九转身,将信将疑挥一挥道袍,离开了。
了无痕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九叔,你以前教过我,做人,不能太诚实。”
扬州的渡口一向是最为热闹的场所之一,此地人来人往,渡船的人络绎不绝。
许多各地前来的骚客为了目睹这里的繁盛,好吟诗一首,不远千里渡船而来。因此,洛阳渡口最多的客人往往是一些迁客骚人,抵多是些读书人。
此刻,一艘花船缓缓驶来,船上侧卧这一道引人入胜的人影,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他摸着黑乎乎的胡子,身边两坛美酒。
世人唤他谪仙,而他自己却自称酒中仙。那不染红尘的风度,宛如坠落人间的仙人,圣洁而纯净。
他眼神庸散的看了看周围,才发现已经到了扬州的渡口。
一道黑影跃到他的船上,低声道:“没船了,可否借阁下的船歇歇脚?”
李白左右瞧了瞧,发现那些停泊在岸边无人光临的空船,便道:“进来吧。”
黑袍人进入了船内,便摘下了头上的衣帽,露出一副沧桑的面容。即使李白与他素未谋面,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笑道:“阁下胆子真大,被整个武林悬赏追杀,还敢到处游走。”
司瑾邪来见他,可不是来说废话的,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在下有事需要阁下的帮助,”他从怀里拿出三定白花花的银子推到李白面前,道:“这是报酬。”
他自然所谓的帮忙是指什么,来找他李太白的人,不是饮酒作诗的熟人就是拿钱治病的陌生人,而司谨邪显然不是第一种人。
李白收了其中一定,道:“我太白助人,从来不为钱。”
司瑾邪默默的看着他将钱揣进自己怀间,道:“我时间有限,希望阁下动作快些。”
李白给他倒了碗酒,说道:“阁下别急,先个喝碗酒,放松放松。”
司瑾邪眼珠幽暗,看都没看自己面前的酒,眼神死盯着他道:“在下听闻谪仙的青莲剑法十分奥妙,今日想要见识一番。”
李白笑得眯起眼睛,纵然有很多人称赞他的剑法,并且赞扬的话语也是异常相似,但这句话从司瑾邪的口中出来,却别具一种滋味。
他还是谦虚了一阵儿,道:“青莲剑再怎么举世无双,也不敢跟阁下的召邪相提并论啊。”
司瑾邪掀开右手的袖袍,露出手中的黑剑,一股邪气迎面扑来,他缓缓出声:“太白先生可以开始了么?”
短短的一句话,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李白游荡江湖,入过皇宫,连玄宗皇帝都曾以礼相待,又怎么会惧怕一个江湖浪子的威胁?
他歪头看着他,乐道:“当然。”
两个字刚一落下,一把白色的利剑出现在他的手中,散发着白色的光芒,看上去很是纯净。这样的一把剑仿带着最仁慈的气息,让司谨邪这种专门修习邪术武功的人不由眯了眯眼。
白色的光芒刺进他的胸口,司谨邪本能一避。
李白道:“但凡找我治病的人,都必须要有一颗信任的心,否则,老夫也不好开展啊!”
司谨邪闭上眼睛,现在的他在常年奔波变得十分敏感,信任是什么东西,早就不记得了,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值得他付出一点点的真心实意。李白受人敬仰,他无法体会到那种天天被人追杀的感受,时时刻刻都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连晚上睡觉都得睁着眼睛。
他手中的召邪散发着黑色幽光,那是来自死亡的颜色,充斥着杀戮之气。
李白控制利剑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被司谨邪体内的毒惊了惊。
这个男人,身上体内全是内伤,又新出现的,也有旧时候的。新上加旧伤,还有毒素在体内隐藏着,可能随时会发出致命的一击。但这个人却夹带着这么多足以让人致命的东西在江湖上行走,面对每时每刻潜在的威胁,依旧能镇定自若,着实让人震撼。
李白加强剑气的灌注,白色的光芒变得浓郁起来。片刻后,司谨邪身上自体内冒出一丝丝黑色的绿色的雾气,随着时间的流逝,雾气越来越多。可不管李白怎么驱散,这些雾气依旧在船中飘散不去。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李白在船中布下一张网,防止这东西到处乱飞。
司谨邪似乎也察觉到了此刻周围的变化,他右手一翻,召邪即可腾空而起,漂浮在半空中不断颤抖,发出一阵阴森的嘶鸣。突然,那些毒雾被一股吸力拉扯而去。定眼一看,才发现是召邪散发出的黑气正在吸食那些毒雾,场面可谓壮观。
李白看了看四周,松了口气道:“这毒气再邪,也比不上这利剑来得邪乎。”
不消片刻,毒雾被吸收殆尽后,司谨邪睁开了眼睛。
李白收回青莲剑,道:“这东西一时半会无法彻底根除,我将其压制在你的丹田内,慢慢修炼,可以将其慢慢引入剑中,增强召邪的威力。”
司谨邪戴上衣帽,抱拳道:“多谢!”
李白喝了碗酒,摆了摆手道:“拿人钱财,自然得办好事情,不过前方的路并不太平,你好自为之。”
司谨邪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出花船,顷刻间,便消失在船上。
李白摸了摸怀里的硬东西,道:“看来又有钱买酒了。”
他刚一卧下,船外传出一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