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出来?”许寡妇望着前方静得诡异的木屋,眼中忧色更浓。
梦三生却道:“我不是说过么?他已经快死了。”
“闭嘴!”许寡妇手中的钻心刺抵着他的脖子,再也无法洋装淡定。
她很清楚,司瑾邪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如果他没有完全的把握,是不可能轻易进去的。对方心思深透,城府极深,这就更不太可能如此犯险。
只是,刚才梦三生的话确实让她心中的忧虑泛滥到了极点,因为,这个赶尸人也没有理由说谎。
所以,她现在才有心思问那个一直没有问出来的话。
她盯着对方笑吟吟的双眸,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他出不来?”
梦三生不理会离自己脖子只有半个小指距离的凶器,淡然道:“这个地方,你当真是谁都能进得来的?我们站在这么远的地方尚能感受如此庞大的力量冲击,何况是靠近那所木屋,司瑾邪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能抗住这样的压迫力而走进去,不被压成碎片才怪。”
许寡妇冷笑一声,根本不认同他的话。
梦三生倒不因她这举动而恼怒,只是用着最寻常的语气说着最不可置信的话:“别不信,你以为欧阳圣那么容易对付?光是这无边的内力就足够让人胆颤了,更别提他修习的无上神功,司瑾邪之所以能进去,定是他体内那奇怪的柔和内力,否则,仅凭他那一身的魔功,又怎么可能进得了屋子。”
江湖中人只知化空死于司瑾邪之手,并不知他还传承了化空倾尽毕生修习佛法而聚集才内力。因此,他的内力才会如此庞大、柔和,甚是能度化感染武林中几乎所有门派的内力,即使强如欧阳圣这般的内力修为。
许寡妇收回钻心刺,她并不想与梦三生交手,就算他说得是真的,就算是他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想借助欧阳圣的手除掉司瑾邪,她也照样不想和起冲突,不是因为对方很武功高强,而是根本没有必要。她本就不是个善于作战的人,即使功夫不错,也懒得将其真正显露出来,因为一个司瑾邪。
或许真的没有那个必要。
梦三生见她眼中杀意已经逐渐消退,便突然道:“他竟然出来了。”
许寡妇一听这话,连忙转头看向木屋的放向。她刚一转头,自己胸口处便别轻轻点了一下,整个身体便僵硬起来,无法动弹。
“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你何必来这一手?”她无法转头,只能目视前方,声音微微动怒。
她认为像梦三生这样的名声显赫的大人物,应该不至于耍心眼儿,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来阴的,趁自己分神是点穴道。
果然,和尸体打交道的人着实卑鄙。
梦三生感受着四周正在逐渐消失的内力,便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不喜欢动手,再则,你比较难缠,若真交起手来,即使我会胜你,但也太浪费时间,不值得。”
他一说完,便朝着屋子前进,一步一步,看得许寡妇越想越气。
她想,如果自己不那么优柔寡断就好了,在钻心刺指着他脖子的时候就该动手,给司瑾邪争取些时间。
被梦三生下了死亡判决书的司瑾邪此刻非但没死,反而活得好,连一定小伤都不曾受过。
他跪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心中的落寞和哀伤一览无余。他怎么都不可能会相信,那九九归一的传说是假的,这样的认知让他第一次这么无助。
距离召刑死去,已有十七载,在这十七年来,他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极了一个孤魂野鬼在这人世间飘荡,而使他真正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能够找到生死药,让心爱的人死而复活。
这些年,他踏遍了这世间诸多地方,为了这所谓的长山药,他走过千山万水,杀了本不该杀的人,做了他一直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可如今,风竹影却告诉他,长山药的事情是假的,九九归一这个传闻也是假的。
这些不能叫真相的真相,似乎要将他活在这人世间最后一根稻草给压断了。
他望着自己的手,这是一双被杀戮侵染过的手,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液,把他一身的丑恶给彰显出来。
时至今日,他才开始思考一个他一直不敢思考是事情:召刑所言的话,是真还是假?
这样的想法是极端可怕的,司瑾邪相信天底下任何人都会说谎,但他绝不相信召刑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她去编造一个谎言。所以,他对于她,有着绝对的信任,哪怕十七年过去,他依旧没有对她的话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可如今,当他真正沉静下来的时候,他才迈出了心中中的第一步。
召刑对他说,让他达到九九归一的境界,凭借自己的实力拿到长山药,这样才能救她。为此,他即便活得再生不如死,也在满路荆棘的路上披荆斩棘,在毫无方向的海中乘风破浪,为的就是能够复活她。但现在细细想来,又总觉得她说的话不那么真实,因为长山药这种事本就荒诞,以召刑的性子是断断不会相信的,怎么可能会让司瑾邪去找呢?况且,她的死一直是个谜,以她无上的神功,整个江湖上,能够杀死她的人屈指可数,仅凭杨国忠那个武功弱小的人,更不像是能够杀死她的罪魁祸首。
若果不是他背后有顶尖高人协,就是召刑的死另有原因。
司瑾邪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某个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里,而且在朝着那人所安排的方向一直走下去,越走越深,越走越接近目的地。
从最开始雷霆天的死,到遇到孤山老鬼时,听他说的被召刑追杀,在到血红衣和化尘,看似每一个出现的时间都在情理之中,但实则却有着一定的牵连,绝非偶然。司瑾邪有种预感,这些人,就像是一个棋盘中的棋子,维持这这盘棋得以进行。而这盘棋中所牵涉到的人,也许还有更多。
“阿邢......”我是不是真的想得多了?
她告诉过他,凡事不可想得太复杂,否则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站起身,再次来到那具白骨旁。不管长山药的事情是真是假,他都该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安心思量一切,一旦被困在这里,那所谓的真相,怕是永远也无法得知。
“一具白骨罢了,为何能释放出如此内力?”他绕道白骨右侧,手伸到背后一探,竟摸到一本陈旧的书。
这是一本已经上了灰的书籍,看样子,已经保存很长时间了,只是这个屋子有如此强悍的内力保护着,一般人进不来,所以这本书才没有被盗走。
司瑾邪翻开书,眼神便被书的开头部分定住了。
“我欧阳圣,在此与风竹影这个不要脸的打赌,赌杀死九个天煞孤星是否真能获得长山药。”
“所谓九九归一之法,便是聚集九个天煞孤星的内力而达到的无上境界,从而获得产长生药的所在地。若是把长山药比作装在精美盒子里的宝物,那天煞孤星便就打开这盒子的钥匙。”
他盯着书上的这些字迹,有些发证,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不敢再继续翻下去。他怕翻下去了,书中出现的东西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理智还是强迫他继续翻开了书的下一篇,出现的内容更是让他头脑一震。
“第一个天煞孤星,夏淳,四十三岁,已死。”
“第二个天煞孤星,秦阳,三十九岁,已死。”
“第三个天煞孤星,卫成拓,五十岁,已死。”
......
司瑾邪越看心中的疑惑越浓,这书上所提到的人,都是江湖上曾经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出生高贵,年少成才,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当年江湖中传言,这几位都已经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了,没成想,居然是死在了欧阳圣手里。真正算起来,他们也是和仙云老祖一辈儿的人,若还在世,想必皆是和老祖一样受万人敬仰的人。
这本书上,已经记载了九个天煞孤星,只是让司瑾邪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使他杀了九个天煞孤星,那为何还会死去?不是应该已经长生不老了么?
他带着这个疑问翻到了书的最后一篇,神情瞬间变色古怪非常。
这最后一篇仅仅只有一行字:大意,真是太大意了,不过总归到底,是我赢了。
这句话的下方,是两幅画,两幅画的都是一个人站着,另一个人跪着,站着的人拿着一把剑,正欲砍向跪着的人的脖颈。
只是这两幅画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跪着的人一个是睁着眼睛,而另一个是闭着眼。
司瑾邪想不通为什么欧阳圣会在这本书最后的地方,画上这么个东西,他想表达些什么?
他还来不及多加思考。便感受到屋外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他眼神一凝,一掌将床榻上的白骨击倒在地,便找了个地方将自己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