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酌的身体已经植皮成功,原本烧伤的地方会渐渐痊愈,那么,他唯一的顾虑就消失了。这不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他可以全力奔向自己的幸福。
林阙歌,就是季景酌的幸福。
然而,季景酌并没有打算去触碰那个幸福。
他已经以何故的身份接触了她,也知道她现在的心思在谁的身上,他对她的爱超过了自私,从而升华到另一种境界了,这是跟司南洲回来的飞机上,彻底想明白的事情。
“季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季景酌把袖子翻折两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在阳光的照射下,滑腻如瓷,看着虽好看,但其实只要认真看多几下,就会觉得假。
他肩膀放松,软软地倒在枕头里,慵懒靠着,迎着光说:“算了,阿沛,以后我就是何故,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季景酌了,就像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林阙歌。”
就让他们的过去,继续在记忆的长河里闪闪发光,虽然有些小遗憾,但大部分都是快乐的。
季景酌说过,只会让林二快乐,永远不会做让她为难的事情。
“你真大度。”炎沛西无语了,没话说。
当年把他救回来,他是怎么活下去的?每天都想着林二,好不容易重新活了,又放弃了,那这些年,图的什么?
看他一副“老子觉得你就是憨批”的表情,季景酌勾勾唇,漾出一抹浅笑,“你不觉得,各自寻找新的人生,也是一种美好吗?”
“不用我觉得,只要你觉得,你开心就好。”炎沛西摊摊手,大步出去了。
紧跟着,他去了重症病房,那里还躺着一个人。
“炎先生。”一直有医生在陪床,收集她的身体数据,以防意外发生。这是炎沛西要求的,林宛若目前,尚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病情反反复复,他们说,这跟病人的情绪有很大关联。
他一出现,医生便隔着钢化玻璃窗跟他打招呼。他点点头,让他出来一下,医生换了无菌服才出来,两人站在外面说话。
“现在情况怎么样?”
“病人今天的情绪比昨天好了一些,波动不大,已经在渐渐好转了。”
“嗯,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职责,如果能把她救醒,将会是医学界的一大奇迹。”
医生对此抱着希冀。
炎沛西眸光微闪,目光飘进去,“她还有醒来的可能?”
“有的,即便是微乎其微,也不要放弃,人体总是每分每秒都在变化着,说不定哪个瞬间,她触发了某个苏醒的机关,就会醒过来。”
炎沛西点点头,叫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他。
医生也习惯了他的到来,他是唯一一个每天都会来这里看望病人的人,但是听说这位病人是个罪犯,如果救醒了,也要被关进监狱服刑的。
……
炎沛西从重症病房那边离开,本来想坐电梯的,但有一家人推着个坐轮椅的也要坐电梯,他让出了位置,直接走楼梯。
好巧不巧,刚拐弯,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沉默地坐在台阶上,背影看上去时那么落寞。
目光划过她手上的粉蓝色保温盒,勾了勾唇,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看起来蔫不拉几的,这里面的吃的,是给何故的吧?”
“何故?不应该是季景酌吗?”
小丫头不夹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如同一个浪,把他打翻。
眼眸有一瞬间被放大。“你知道了?”
“嗯。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何故不是何故,木歌也不是木歌。”这个真相,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难受,怎么两个她掏心掏肺对待的人,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没有告诉她。
她也知道,他们不说是有自己的考量,也是不想连累自己,可她就是难过,情不自禁升起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头上一紧,炎沛西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大哥哥一样,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他,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沉稳,无波无浪,再也没有当初的桀骜不羁。
“小朋友,这件事,我们其实很不想让你知道的,毕竟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他叹了口气,不是很想说那些陈年往事,但为了给小朋友一个交代,他必须说一下。
“你说的没错,何故不是何故,其实是季景酌,为什么不叫季景酌,反而叫何故,是因为他整容了,想接近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木姐姐?”霍绵绵半懂半不懂,好奇心已经被吊起来。
炎沛西点头,“没错,就是她。但她原来也不叫木歌,叫林阙歌。”
“姓林的?”霍绵绵自然而然想到了林宛若,她查过,林宛若的堂姐好像就是叫林阙歌,难道……
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她张了张嘴,不敢相信,“那木姐姐是怎么逃出来的?她不是在监狱的时候难产死了吗?”
“这件事只能去问当事人了,总之,她没有死,活下来了,还去了国外,以新的身份回来,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说到这里,心中略过一抹痛楚。
之前他以为林宛若尝到教训会安分下来,终究是她错了。
他也清醒地面对这份掺和着愧疚的爱。
霍绵绵唏嘘,原本还有些难受的情绪全部转化为了心疼,目光闪烁,“也就是说,木姐姐是经历了很多磨难才有今天的。炎大哥,不是我骂你女朋友,我觉得她根本配不上你,她心里就只有她自己,她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
炎沛西愣了一愣,嘴角隐隐约约挂着一抹苦涩的笑,“爱情里哪里有配不配的,不过,她的确自私,也遭到报应了。”
听他这么说,霍绵绵都不好意思怪她了,抿了抿唇,转移话题,“对了,木姐姐的案子已经被南洲哥重新上诉,赢了。那她的孩子,是不是何大哥的?”
“不是。”
“不是?”霍绵绵既疑惑又有点小开心,“那是谁的?你之前不是说,何大哥跟她是青梅竹马吗?难道她喜欢上别人了?”
炎沛西摇了摇头,“这件事有点复杂,我觉得你应该去问司南洲。”
“为什么?”
“因为那个孩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