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好奇,到底是谁能让他下载微信,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对不起?
“季哥,这个‘绵绵本人’是谁?她给你发对不起。”
绵绵这个词语一般只有女性才用,而且能确定不是林阙歌。
输液后,季景酌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听到他说话,伸手抽走手机,看了一眼。
“是霍家的人,在寿宴上认识的。”
炎沛西眸光幽邃:“是刚才那个拦着我的女孩?”
“嗯。”
那个女孩一看就知道是霍家放在心尖上养的人儿,两人的进展出奇的快,炎沛西心中暗暗感慨,已有主意。
季景酌看了眼信息之后,就把手机放回桌面,没有要回复的迹象。
“季哥,她好像很自责的样子,你不回她?她会不会内疚到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你是想今晚不睡了?”
他语气一沉就知道情绪不好,炎沛西吐了吐舌尖,灰溜溜抿紧唇,说了句“你早点休息”赶紧离开。
门缓缓被合上,房间寂静,自身的呼吸声显得尤为清晰,他刚喝了醒酒的药剂,此刻睡意全无,只是大脑有一些混沌,细碎的记忆片段来回划过。
他从来没有失态过,这一次却洋相百出,还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
沉默片刻,他抬手拿到手机,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缓慢移动,回复了她的消息。
微凉的夜风从窗户潜入,吹起额前的乌丝,昏昏欲睡的霍绵绵被手机突然响起的信息提示音惊醒,朦朦胧胧坐起来,脑袋晕眩。
手机屏幕亮起的一束光直直对着她,揉了揉眼,看到上面的信息瞬间清醒过来。
何故: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绵绵本人:那我们都把今晚的事情忘记吧。你的伤严重吗?
何故:没事了。
何故:早点休息。
绵绵本人:晚安~
霍绵绵抱着手机乐了半天都没心思睡觉,直到想起那个名字“琳儿”,喜悦被瞬间冲淡,被沉甸甸的郁闷取代。
他有喜欢的人了啊。
她绝对不做感情里的第三者。
难过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她恹恹地扔掉手机,戴上眼罩入睡,甚至决定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不准玩微信。
……
秋天要来了,到时候天气会变凉,林阙歌和霍老谈了一下,说服他在房间里装暖气片,并且把屋子西边的两扇窗户给封闭了,屋顶的那棵枝叶葱茏,遮掩一切天光的老树,也被吩咐裁剪得光秃秃,像一位正走向地中海的中年男人。
只有阳光尽量地透入屋子里,才能暖和起来。
她还特地配了中草药,用它煮水给霍老泡脚,促进血液循环。
霍老的脸色比以往红润了不少,但老人家心疼那棵老树。
那棵树是他和妻子的定情树,本来在路边的,为此他专门买了地,把树围进院子里,霍老夫人血热,就喜欢待在阴凉的地方散热,偏偏霍老体寒,需要驱寒。
霍老又极疼爱妻子,迁就了妻子一生。
霍老夫人走的时候,霍老才五十出头,儿女给他找伴,他勃然大怒,表示自己这辈子只会是一个人的丈夫。
如此忠贞的爱情,令人动容。
霍老笑说:“从我背着她娶进家门那一刻起,就得肩负起丈夫的责任,婚书上都写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怎么能再牵另一个人的手。”
霍老说起妻子就神采奕奕,连午睡都免了,等下还要带她去戏园子听戏。
“丫头,你可喜欢听戏?”
“小时候有条件时,常常被奶奶带去听戏。”
后来奶奶走了,父母离婚,每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把生活过得好一点,哪里有闲情闲钱去听戏。
虽然在手机录音机电视机上都是听戏,但去到戏园子里听,才最正宗。
霍老还想带上孙女霍绵绵的,谁知道霍绵绵去学校了,叫人惊奇,因为今天是星期六。
“这丫头是不是受刺激了,竟然这么自觉去上学。”
霍老纳闷,问林阙歌:“你最近跟她走得近,知道怎么回事吗?”
林阙歌摇摇头,总不能跟老爷子说,他心爱的孙女陷入情关了。
收拾好东西,林阙歌扶着霍老去坐车,没想到司机竟然是司南洲。
霍老笑眯眯道:“反正他也闲着没事,就带张他吧。”
林阙歌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人赶走。
昨天她就搬到别的房间里了,一直没和他见面,还以为岁月静好能维持一个星期。
到了戏园子,霍老一下子就被戏友拉走聊天,把林阙歌丢给司南洲。
他们二人被请到了二楼的一个视野开阔的包间坐下。
戏台上,青衣戏腔醇厚凄哀婉转,听得人回肠百转。
但更为让她惊奇的是:“这个青衣扮演者,竟然是个男人。”
听她这么说,司南洲也发现了,耳麦掩盖住了青衣的喉结,但从侧面还是能看出来的。
“很了不起,男人竟然可以发出这么幽婉的女腔。”甚至听不出一丁点变声的痕迹,稳得不行。
“你第一次来吗?”她很惊讶,司南洲以前都没陪过老爷子过来?
他点头,顿了顿,“我没这个时间。”以前还没退役时,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更不敢和任何朋友相见,害怕灾难降临到他们头上,何来悠闲逛园子。
林阙歌问完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天真,他们这些普通人之所以能悠然自在地坐在这里,不过是有人在远方负重前行,保卫他们。
“你们好。”
正听得入迷,一抹清丽嘹亮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注意,两人齐齐回头,只见一个打扮复古、淡雅素美的女子端着个木匣子站在桌前,盈盈浅笑,动人心扉。
“戏园子里搞活动,你们要不要参与抽个签?”
“是什么活动?”林阙歌好奇心重。
“唔,是一个交心活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回答的是她的问题,可女子的视线却是黏在司南洲身上的,那么直爽又纯粹,大胆得不行。
林阙歌不惊讶都不行,戏园子里的工作人员如此不含蓄的?
“我抽。”她开口道,女子把匣子递过去,她伸手刚拿出一个牌子,就听到女子对司南洲说:“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表姐结婚那年的珠宝首饰都是我承包的,你还陪你表姐到我那里挑首饰呢。”
她语调轻而缓柔,吴侬软语,爱慕之情倾泻而出。
“哦,是你。”提到表姐,司南洲就想起来了,淡淡扯唇一笑,“你的腿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