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大附属医院。
林阙歌在保镖的推搡下,进了林宛若的病房。
林宛若一看到她,就撑着身子跪在床上。
“木医生,是我之前太鲁莽伤害了你,请你原谅我吧!如果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也求你只惩罚我一个人,不要推掉司少的治疗,司少真的很需要你。”
她的委曲求全、她的放弃尊严恳求,打动了司老夫人,司老夫人戳了下拐杖,目光不善地盯着林阙歌。
“你区区一个白手起家的医生,怎么就这么矫情,三番四次拒绝司家的要求,你不知道得罪司家是什么下场吗?”
虽说现在是司南洲掌管着司家的产业,但真正能自如行使一切权利的仍旧是司老夫人,听闻若不是年纪大了,她还想着“垂帘听政”许多年……
果然,这通身的上位者气派,的确很惊人。
林阙歌轻缓地吐了口气,淡淡地说:“司夫人对我亲厚,没有架子,司先生配合我的治疗,我何来得罪司家之说?”
“木医生,请你不要顶撞司老夫人,你有什么气就撒在我身上,不要拿一个老人家出气。”林宛若弱弱地出声道。
“你会错意了,我只是在实话实说,也没有拿任何人出气。”她振振有词。
一直观察她的司老夫人此时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你很会为自己撇清关系。我就长话短说了,不管你对我的孙媳妇有什么意见,你必须尽心尽力治好我孙子,也别有其他心思,司家对待小三手段可是极其狠辣的。”
“第一,我是受到司夫人的邀请,才回国给司先生治病。第二,我和司先生之间除了医生和病患的关系别无其他。第三,林小姐侮辱我殴打我,我不会原谅她,但也不想再见到她。第四,我不受雇于任何人,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
她语调淡然,气度沉稳,如一朵屹立人间的铿锵玫瑰,散发着独立的幽香。
她不当恶人,别人也妄想用恶来吓她。
司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当下就满腔怒火,绿豆大的眼睛如冰似刀,一眼一眼地剜着林阙歌。
“你很有种,但你这番话说错场面了。来人,把她带去华园,关起来,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这是道理讲不过,打算绑架我,想屈打成招了?”
林阙歌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阴险,她当真以为司家在深城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司老夫人诡谲一笑:“木医生言重了,老身只不过想请木医生到华园小住几天,顺便帮老身把把脉看看病,来人。”
保镖鱼贯而入,强行把林阙歌拖走。
他们手上有电棒,她不敢轻举妄动。
“奶奶,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让司夫人知道……”
看到林阙歌被带走,林宛若柔柔地劝阻。
司老夫人挥挥手:“这件事你别管,是我跟她的恩怨,你就好好养病吧,等身体好了,再去华园陪奶奶。”
“都听奶奶的。”
林宛若乖巧地应着。
司老夫人杵着拐杖站起来。
“我该走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老夫人慢走。”
周玉芳搀扶着司老夫人走到电梯门口,才折回病房。
林宛若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美眸中跳跃着兴奋。
“怎么样,木歌被带走了?”
“带走了,我在窗户那里亲眼看到木歌上了老太太的车。”
周玉芳笑得嘴巴快要咧到胸口。
“还是司老太太给力,一出马就把木歌治得死死的。”
“那可不,司老夫人代表的是整个司家,木歌也不傻,怎么敢违抗,要是反抗,老太太再来个诬陷,她下半辈子就只能在牢里度过了。”
虽然木歌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坐了牢,但被司老夫人带走,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可惜了,木歌是目前唯一一个有办法治好司少爷的,如果她能识相点为你所用,那就好了。”周玉芳颇为惋惜地说。
“的确是这样,但现实往往很残酷,这个木歌总是喜欢跟我对着干,我也只好废了她。”
她冷嗤了一声,满是不屑。
华园。
林阙歌被关进了一个潮湿黑暗的地下室,四周都是废弃的物品,散发着浓重的烟尘味道。
其中还有她最怕的味道,汽油味。
一闻到汽油味,她就会头晕作呕,浑身冒冷汗。
严重的时候会导致休克。
才待在这里一会儿,她就不行了,靠在角落里,用力捂着嘴巴,肠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她全身抖得厉害。
她很愤怒,也很不解。
为什么司老夫人会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她不能待在这里,熙然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可她的手机等物品都被司老夫人拿走了,根本联系不到人。
“呕——”
一股恶寒不可抑制地涌上喉头,她忍不住张嘴吐了下,吐出来的都是散发着恶心味道的胆水。
好难受。
她把头靠在冰冷的墙上,全身一阵一阵地冒冷气,是那种由内而外的冷,无从防御,就像当年她被关进监狱里,每晚躲在墙角,在寒冷里冻成一团。
那种心酸痛楚,没有人知道有多么难捱。
从小艰苦的生活都咬牙渡过了,含冤入狱监狱产子也经历过了,五年改头换面也走过来了,这点苦算什么?
“我要出去,我不能在这儿倒下。”
她已经睁不开眼,头脑晕乎乎的,但她咬着嘴唇,逼自己坚持下来。
她不信没人能找到这里。
只要坚持到明天,司夫人一定会找她的。
在她的意识几乎全部丧失时,隐约听到了嘭的一声,似乎有人踢开了门。
光飞进来,有个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一双有力的臂膀抱着她,离开了这个令她难受窒息的地方。
“洲儿,这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宛若才是你的未婚妻,她为了你在木歌家门口跪了整整一天!”
司老夫人让保镖把门堵住。
司南洲刀削斧凿的五官形成一种致命的锋利,浑身气势一沉,无人敢挡。
他扯着风衣挡住朝林阙歌吹来的风,低沉危险的嗓音从喉咙里压出。
“她是我的主治医生,我答应过她,只要她治我,在深城她就能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