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昕哪还有心思回答问题,着急询问弟弟病情:“昭昭怎么样了,我要去看他。”
说着就要起身。
哪成想身子一点劲儿都没有,刚一动作,就无力地瘫软下去。
“你放心,昭昭没事了。闹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只是一直抓着覃时宴的手,所以他才走不开。”秦放说。
虞昕眨了眨眼,一望外面,天色尽黑,雨还在下,但小了很多。
“谢谢。”
“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然后他们就没话了。
虞昕靠在侧壁上,心里已经毫无波澜。
面对秦放,她已经足够坦然。
对于他们的过去,人都有选择,各有立场,他要选择他的道路、理想和目标,势必就会牺牲某些东西。道德的指摘,对于某些人根本没用。这是他的选择,如今跟她已经没关系了。
而她也有更重要的人和事,更强烈更坚定的目标,为之去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听见奶奶和覃时宴说话的声音,正由远及近地递进她的耳朵。
她撑着车壁起身,脸色尽管苍白,眼睛里却闪着细微跳跃的火光。
秦放怔了一下,他明明知道这火光不再是因为自己,还是忍不住地心口跳动一下。
他的眼帘往下沉,牙关紧合,还是起身:“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后车门被打开,虞奶奶和昭昭先后扑上来,昭昭蹭蹭地往上爬,撞进虞昕的怀里。
一家人喜极而泣,涕泪横流。
跟在后面的覃时宴看了虞昕一眼,示意秦放去一旁说话。
两人不知聊了什么,秦放转身走了,直到看不见人影,覃时宴才往回走。
虞昕看过去,就见他的衬衣领口敞开,满身都是污渍,头发也有些乱,额前还散着几缕碎发,神态疲惫,眼神却坚毅。
覃时宴也边走边看她,脚下的步伐却快了几分。
走到跟前,虞奶奶带着虞昭自觉去了另一辆车,给小情侣留下独处的空间。
他捏捏鼻梁,笑:“感觉怎么样?”
虞昕也笑:“好多了。”
她让覃时宴上车,又揽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你怎么来三星镇了?”
其实是想问他,路都被堵了,他怎么进来的。
覃时宴顿了顿,反问她:“怎么,不希望我来?”
短促的一声尖叫,她已经躺倒在他的大腿上。
他摸摸她的下巴,面孔逼近:“秦放能来,我就不能来,嗯?”
虞昕眨了眨眼,嘻嘻一笑,知道他这又是吃醋了,仰头啄他:“天可怜见,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在三星镇。”
覃时宴哼哼地低笑出声:“也许人家是专门跟你过来的呢?”
听他说话的口气,就知道这男人纯属吃飞醋,还是信她的,于是抬手圈住他的脖子,手指插进他的发梢,温声道:“只有你来,我才会安心。”
覃时宴垂下头来,拿鼻梁蹭她的鼻骨,一双薄而柔软的唇从她额头上过,顺着鼻尖,直吻到她的嘴唇。
虞昕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夜里被安排到一旁的帐篷里休息。
她和覃时宴两个人挤在同一个帐篷里,不敢轻易动,一动帐篷就嘎吱嘎吱乱响。
她趴在他的胸口上,看不够似的,拿手描绘他的五官。
覃时宴握住她的手指,送到唇边,温柔地吻着。
越吻身体越热,氛围也渐渐变得旖旎起来。
就在他的手伸进她的后腰时,虞昕的一句话彻底打破此刻美好氛围。
“赵霁说我跟向臻很像,是真的吗?”
覃时宴抽回手,咬了咬牙,忽的翻身把她压下去,单臂撑起来,几乎是哑然失笑:“赵霁说的?好像除了性别,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说,后又转念一想,计上心来,突然问她,“你觉得我跟秦放像吗?”
虞昕心想这都哪跟哪啊,根本一点都不像好嘛,可又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装作思索一番,才道:“你们身高和身材都差不多,而且都是公司总裁,嗯,还都挺帅的……”
嘴巴被男人狠狠地吻住,辗转大力地吸吮,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覃时宴吻得急促,一双唇含着她的,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淡淡的烟草味沁过来,她也不嫌弃,急急拨他的衣服,胸前的扣子解开几颗,渴望吻遍他全身的欲望如开闸猛兽。
也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哪怕他刚从泥巴里滚一圈出来,她也肯吻他。
覃时宴却突然停住动作,抬头看她。
他摁住滑进衣服的左手,替她理了理衣服,因为疲惫满是红血丝的双眼中掺着无奈:“好啦,就这样。”
虞昕歪着脑袋,眼里情欲还未散尽:“就这样?”
“.....已经很晚了,你又受了伤。”
意思再显然不过,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虞昕却不听,手跟活鱼一样灵活,往他身下探去,终于摸到一处,紧紧攥住。
她知道覃时宴也有感觉了,在她身上上下地磨蹭,却始终没有进一步。
见她不收手,便低下头继续吻她,凑到鬓边,渐渐地没了动静。
也就半分不到,虞昕耳边清晰地捕捉到覃时宴低沉的鼾声。
他竟然……睡着了!
虞昕搂住他的脑袋,蹭蹭他的面颊,尖锐的胡渣扎在脸上,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而男人睡得很沉。
她无奈地笑了笑,悄悄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覃时宴,我爱你”。
一大清早,淅沥的雨声仍旧存于满世界。
虞昕起来时,覃时宴已经神清气爽地从公共卫生间那边回来。
“先去洗洗吧,洗完回来吃早饭。”他说。
吃饭时,覃时宴的电话就没断过,有家里打的,公司里的高层打的,甚至还有合作方的电话。
都在询问他有没有事,什么时候回来。
虞昕不禁有些自责,一个公司的总裁,不顾危险,为了她只身陷入险境,丢下了公司一堆事不管,陪她在这儿吃苦,实属是难得。
他的职位注定他不能离公司太久,只隔了一天,就有无数个业务电话打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三星镇内和附近的县城,因为人口聚集、多有高地,加上救援及时,伤亡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但是排水系统却不是那么好,水位不见下降,她们还没办法回上海。
医疗小组以及抗险军人还要往山洪爆发的乡村去,虞昕得到消息,老家那边因为当夜通告及时,情况尚好。
放下心来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起公司来。
覃时宴久久不回去也不是个办法。
电话铃声响起来,霍宗廷又来了电话。
“昕昕,你那边怎么样了?昨天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打通。”
虞昕喝了口水,咽下口中的面包,随意解释道:“哦,不好意思,我没留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覃时宴正好收了电话进来,见虞昕正在打电话,也不出声,坐在一旁看她。
虞昕又和霍宗廷简单聊了几句,才收线。
“你和他倒挺熟。”覃时宴笑。
虞昕想了想,还是把霍宗廷与她的渊源说了。
没想到,覃时宴没有半分惊讶,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半晌,突然弯唇笑了起来。
虞昕意识到被耍,他指定是早就知道了她和霍宗廷的关系,在那儿故意点她,好让她自己说出来。
一时有些气愤,抬脚就要去踢他。
覃时宴正坐着,看她伸过来的脚正往他裆下踢去,一把握住她的脚踝,指指胯下,笑:“你看着点啊,你后半生的幸福还指望它呢。”
虞昕脸上一热:“当谁稀罕呢。”
覃时宴笑得更欢:“你不稀罕,我稀罕呀。不过还有这里可以暂时充当一下……”
说着,几根洁净修长的手指,在虞昕的背上轻巧地拨着。
虞昕心道,这家伙真是又正又痞,一本正经地说下流话,她是敌不过他的。
然而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尖上一股酸涩涌过,过去搂住他,亲他的额头。
她真不后悔认识这个男人。她的覃总,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帐篷里,覃时宴闭着眼睛,眼部轮廓又细又长,浓黑的睫毛往下沉。
虞昕怀疑他都睡着了,在他耳边喊:“喂....”
覃时宴低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像是纯粹地在享受她的亲吻。
半晌,他的眼皮动了动,还没睁开,把手搭在她的腰上,柔声道:“昕昕,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