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琛来电话时,孟舒童正在家里煲汤。
她接通电话,摁了免提,放在一旁的流理台上,继续去看灶上的鸡汤。
“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明景琛直接开门见山,口气听起来并不是很好。
孟舒童拿起汤勺,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汤,确认味道可以后,才摘下手套,拿好手机,出了厨房。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电话那端静了几秒,静到孟舒童甚至都能听到对方隐忍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明景琛才说:“你要明白,对不起你的人是秦放,不是旁人。”
孟舒童笑了:“这话你还要说几遍?我已经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发布会上照片那事是你干的吧?还有,酒店门外那群记者。”明景琛已然没有耐心,直接把事情点了出来。
孟舒童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最后咬着牙开口:“明警官很闲?还有时间看什么发布会?”
这么大的新闻,就算不专门看,也会有推送消息让人了解全程。
“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明景琛说。
“我不可理喻?你倒说说看,我哪里不可理喻了?”
“之前跟踪虞昕的事,我已经劝过你收手,没想到你还是一意孤行,到现在已经越陷越深。接下来呢?你是不是就要把人害死?”对于孟舒童的死不承认和死不悔改,明景琛也有了怒气。
“景琛,你确定要管这个闲事?”孟舒童此时也不装了,她知道再怎么瞒也瞒不过干刑侦的人的眼睛。
笑容一度变得阴冷,冰冷的话语从齿缝里蹦出来:“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你确定要为了她和我彻底撕破脸皮?”
“我是警察。”明景琛沉着嗓子道。
他的话虽说得简短,但孟舒童却明白其中意思。
“明警官,你今天是作为警察专门来向我问罪的呢,还是携有私心,为虞昕出恶气的?”她冷笑。
明景琛深吸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这已经涉嫌构成侵犯他人隐私,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的罪责了。”
虞昕住院的消息,他是从明皎皎那里听来的,所以才打开忙了一天都没来得及看的手机,才看到了权色交易的那条新闻。
他几乎可以立刻锁定这事是谁做的。
“好啊,明景琛,明警官,那你想要怎么样?上门把我抓走?”孟舒童笑得疯魔,尖着嗓子大喊,“好啊,那你来!你来抓我啊!你来匡扶正义啊!”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维护虞昕,她到底有什么好!
不仅初恋情人护着她,就连自己丈夫的心也在她身上。
真是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脸上阴郁的表情来不及撤去,被正进门的秦放完完全全捕捉进眼球。
孟舒童赶紧挂断电话,扯起嘴角,换上一副婉转柔弱的样子,去厨房端汤:“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吃饭了没有,快过来喝点汤。”
秦放在玄关处解领带,脸上表情晦暗不明:“吃了,公司有点事情,回来晚了。”
随后坐在餐厅,等着人过来。
眼睛一直看着厨房里的身影,直到孟舒童把汤舀好递给他,他的视线也没移动分毫。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孟舒童心底倏地一凉,面上却不动声色,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秦放问。
孟舒童心里咯噔一下,随之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没……没有……”
“舒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孟舒童悚然一惊,额头顿时渗出一层冷汗,她咬牙道:“你要我说什么?”
秦放看着她强装淡定的样子,突然弯唇笑了起来,拿起汤匙搅动碗里的鸡汤,淡淡道:“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好像很久没有去看他了。”
孟老爷子在经过上次股权变更事件之后,身体一度变得很差,再也经受不起大风大浪。
而这些都是秦放拢权的手段。
其中也不乏他对孟舒童的一番警告。
警告她不要再做让他不高兴的事。
否则,他有的是办法让她难受。
但孟舒童却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老毛病就又犯了。
那就不要怪他继续行使非常手段了。
闻言,孟舒童似是也忆起什么,身子猛地一抖,突然咬唇无声啜泣起来:“秦放,不管怎么说,我爸妈是无辜的。”
秦放微笑:“你还知道无辜这个词呢?”
“还是说,你心虚了?”
孟舒童是心虚,面对浑身上下充斥着冷酷寒气的丈夫,她根本扛不住。
没有几秒,便败下阵来。
“是,是我让人去举报覃时宴和虞昕的!有本事你全都冲我来啊,何必牵连我的父母!”
秦放这才抬头,慢悠悠站起身来,向前一步。
孟舒童也跟着站起来,连退两步,最后干脆委顿在地:“我错了,我错了,秦放,我真的错了,是我一时糊涂。”
说实话,他现在这副样子,她是有些怕的,她怕他会毫不犹豫掐死她。
“你这糊涂的周期未免也太长了点儿。我记得已经警告过你不止一次。”秦放不住地摇头叹息,手指捏起她的下巴,缓慢摩挲,“宝贝,你哭得真可怜。其实你想干什么都行,真没关系,唯一的问题就是,干什么都显得特别愚蠢,干什么都找不到重点。”
意思是搞臭覃时宴可以,但不要带上虞昕。
孟舒童心底恨意陡然丛生,面上哭得梨花带雨,身子抖如筛糠。
“跟你说过不要再犯蠢,你怎么就是不听?”
“我给过你机会了,你应该知道一意孤行的代价。”说完,秦放猛地一甩手,松开她的下巴。
孟舒童扶着桌子才勉强撑住身子,瞪大眼睛看他:“你什么意思?你想……跟我离婚?你敢吗?”
秦放的右唇勾了勾,细长的眼尾眯了起来:“你看,舒童,你又犯蠢了。就不能学着好好说话?”
孟舒童擦掉眼角的泪,理了理衣服,挺着胸脯道:“秦放,很可惜,你不能跟我离婚。”
然后,又突兀地笑了起来:“你也应该知道,你跟我离婚的代价。”
秦放盯了她一瞬,摘下眼镜,朝上面哈了一口气,擦了擦镜片,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没有那么蠢。”
孟舒童先是一愣,而后失心疯般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角都溢出了眼泪:“果然,你从一开始就是利用我,利用我星辰集团千金的身份!你这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你根本不配做人!”
“这不正好与你相配吗?咱俩顶多算臭味相投。”秦放弯唇笑着,透着丝丝沁骨的凉意,“我说了不止一遍,我不管你怎么作,就是不要去惹不该惹的人。”
“那你要怎么样?骂我一顿?还是打我一顿?还是说把我送进警局?”孟舒童浑身没有力气,精神一度面临崩溃。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可以继续当你的秦太太,也可以继续行使你总裁夫人的权利。”秦放慢条斯理地戴好眼镜,阴鸷的眼神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你如果想让爸妈多活几年,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多生是非。”
孟舒童胸脯剧烈起伏,眼睛里盛满了怒火,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秦放!你这只白眼狼!当初我爸那么看重你,到头来你却这么对他!你不过就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羽翼未丰之时只会摇尾乞怜,现在翅膀硬了,却反过来咬主人一口。你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畜牲!”
秦放闻言,不怒反笑:“舒童,你终于肯说真话了?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平常装温柔装娴熟一定装得很累吧?现在好了,大家都不用再装了。”
说完后,又自顾自往门边走,在玄关处站定,头都没回:“我以后会住在另一处别墅,这里我不会再踏进一步。”
撂下这句话后,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
连行李都没有收拾。
孟舒童仿佛被抽去力气般,一下子瘫软在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早已变得空洞麻木,只是心里的口子仿佛越撕越大,汩汩的风往里灌着,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以后不会再来,这跟离婚有什么两样?
这是打算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难道让她罩着秦太太这个空壳子,在这个大房子里,孤独地过完她这漫长的一生?
果然,秦放从始至终要的只是她秦太太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她。
只要她还是他的夫人一天,集团里的那帮元老就没有理由动他。
她也只是他的一道护身符而已。
多么可笑啊,曾经她以为她遇到了真爱,其实只不过是从头到尾的利用罢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滴砸落在地板上,沉闷又无声。
她不明白她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老天要这么对她。
先是明景琛为了执行任务离她而去,她为此伤神,差点走不出来,后来好不容易爱上秦放,只是没想到却是踏入更加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