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琛刚回到家,手机就进了一条短信。
【明天下午六点,老地方见。】
他捏着手机,站在门廊处,好一会儿,才沉沉吐出一口郁气。
接着,又把手机中那段视频点开。
正是秦放和虞昕去年在车里纠缠的画面。
等视频画面自动播放完毕,半晌,他伸出手指,摁了删除键。
第二天,他准时到达一家咖啡馆门前。
拉开门,风铃随之晃动,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音。
坐在角落靠窗位置的一个女人闻声抬头,看向门边,向他招了招手。
站在门口,微一停顿,明景琛便抬脚往那边走去。
“还挺准时。”孟舒童笑。
见明景琛没有笑模样,她也不尴尬,待他坐定后,把他面前的咖啡又往前挪了挪:“帮你点了卡布奇诺,你最爱的。”
明景琛没说话,也没动作,她往咖啡里夹了块方糖,又拿汤匙搅了搅,面上忽然露出一道奇诡的笑:“景琛,最近是太忙了吗?为什么你说要帮我的事,一直没动静呢?”
明景琛微一沉吟,镇定地接道:“秦放现在跟她,确实没什么。”
孟舒童的面上是纯净而疑惑的神情:“真的?”
“真的。”
“你没有骗我?”
“没有。”
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语言。
孟舒童盯了他一瞬,把头扭向一边,拿起杯子,抿了口咖啡。
又忽地拧过头来,把手搭到他的手腕上。
明景琛眉心微蹙,不着痕迹地把手撇开。
“景琛,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秦放给我下了蛊?不然我怎么爱他爱得这样深?我以前,可是非你不可啊。”
这句话正中明景琛的软肋。
孟舒童小他几岁,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在他高三换了班主任那年,有了联系。
孟舒童的妈妈是市立高中的高三级部主任,也是明景琛的班主任。
有一次,他被班主任叫去家里补课,就在那时,孟舒童第一次见到了他。
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龄,乍一见一个清俊少年,又气质独特,能不动心才怪。
对于他的喜欢,她毫不掩饰。
孟母很快就发现了。
表达的意见当然是反对,说她的首要任务先是学习,至于恋爱,可以以后再谈。
尽管明景琛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自己的女儿太过任性,对他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
就因为这,后来孟母避免让两人见面。
这引来了孟舒童的抵触情绪,整日不吃不喝,嚷着要见明景琛。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孟母恳请明景琛,说女儿被她惯坏了,要他尽可能安抚她。
后来,她步入高中,借着课业紧张,学习有压力的借口,要求母亲给她请家教。
却点名要明景琛。
孟母在学习上对他有知遇之恩,作为家境不错的富二代,之前他曾荒唐过一段日子,与班级里的小混混整天蹲在一起。不务正业,打架旷课,样样都占了。
如果不是孟母及时拉他一把,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会荒废成什么样子。
所以,曾经的恩师一提这事,他就立马答应了。
他本对她无意,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而在她高中毕业前夕,发生了一件事,才彻底改变了两人的关系。
他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和她上了床。
“你要对我负责。”那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红着脸,抽着鼻子,嗫嚅道。
明景琛一直都知道,孟舒童聪明,大胆,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势在必得。
即使他不说,他也知道,她是借着感谢他教课的幌子,请他吃饭,又把他灌醉,让他犯了错误。
对,那是一个错误。
可是,尽管这是个错误,也已经发生了,再质问也没用了。
“你想要我怎么负责?”他问。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眨巴了几下,看起来有些无辜:“当我男朋友。”
从那以后,两人换了新的身份相处––男女朋友。
他们的关系一直延续到他毕业第二年。
而他也一直没把她介绍给他的家里人,导致后来分手,他家里没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那一年,他要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危险性极大,他必须要跟她说清楚。
“不行!你不能去!”女孩歇斯底里。
“这是我的工作,请你谅解。”
“你要去也可以,那就分手!”
而他什么也没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从那以后,孟舒童就开始抑郁,还曾经为他自杀过,直到碰到秦放,才慢慢走出来。
明景琛从回忆中抽离,沉默半晌,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
孟舒童又笑,笑得几乎有些痴了,她摩挲着手腕处那条醒目的疤痕,幽幽开口:“明景琛,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我已经为你疯过一次了,你总不能再看着我发疯吧。”
明景琛看了眼她的手腕,眼神晦暗不明。
上次两人在医院闹得不欢而散后,孟舒童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就是她为他割腕自杀的那条疤痕。
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无非就是利用他的愧疚心和警察的便利身份来帮她办事罢了。
而他之所以能按照她的意思来跟踪虞昕,是因为他当年确实对她有愧,为了弥补她,让她能在她最渴求的婚姻里把握主动权,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不管怎么说,多年以后再见,她的情绪变得更加阴郁,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可是,通过他的调查,虞昕和秦放之间的确没什么过分的举动,至少虞昕这边确实是不想与秦放发生什么。
至于那段视频,明显是秦放对她纠缠不清。
他不敢想,如果他真的把视频给了孟舒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孟舒童的目的很明确,只有两个。
一是,尽可能的毁掉虞昕的名声。
二是,永远跟秦放绑在一起。
无所不用其极。
他早该知道,她就是这么极端的一个人。
但是,他实在做不到把一个跟她和秦放已经毫无关系的女人,拉到深不见底的漩涡里去。
半晌,他叹了口气:“舒童,你婚姻不幸福的根源在你老公身上,你找的也应该是他,而不是别的女人。”
闻言,孟舒童眼神渐渐变凉,眉宇中夹杂着痛苦和仇恨,整个人压抑地颤抖着,她咬了咬后槽牙,转而低叹一声:“看来,能帮我的只有自己。”
是啊,当年她就是靠自己才从痛苦中抽离出来,现在她一样能靠自己,把丈夫的心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