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昕在生气,他气覃时宴不相信自己。
对于她的沉默,覃时宴却笑了,笑得异常淡漠,他亲手脱掉今天为她穿上的湖蓝色长裙,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
“昕昕,你知道吗?刚才看见秦放那样抱着你,对你说着那么深情的话,我嫉妒得都要疯了。”他的眼里充斥着猩红的血丝。
想到他们的四年,覃时宴被压抑得喘不上气,想到秦放在她最难的时候离开了她,覃时宴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但他最痛恨最无力的,是他自己,他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她?在她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陪在她身边。
“覃时宴,我说过,我和秦放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太介意。”看他通红的双眼,虞昕终是不忍,哑着嗓子开了口。
“我介意的是,在你最难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闻言,虞昕愣了愣,片刻前眼中散去的雾气重新升腾,心中有一种情绪在满胀,往外肆意涌现。
她看着他幽深的黑眸,承受着他不遗余力的野性和肆无忌惮的侵略,明明他已经站在了失控的边缘,但不知道为什么,虞昕心里始终清楚,他不会伤到她。
覃时宴胸膛仿佛有烈火焚烧,久久不能平息,虞昕咬着唇低下头,在他的疯狂中绽放了一次又一次。
在深不见底的欲海沉浮,她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逐步被欲望牵引,陌生的感觉让她心悸尖叫,但又有种奇异的快感充斥在四肢百骸。
终于烟花落尽,但身体的余韵却迟迟不退,虞昕用被子蒙住脸,她不想面对片刻前失控的自己。
被子下,覃时宴慢慢吻掉她眼角的泪,但这时她却忽然坐了起来,覃时宴也跟着起身。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慢慢放到眼前,五指猩红,沾满了血迹。
心忽然一紧,她知道自己没有受伤,这血也不是她的……
覃时宴看着她,神色没有丝毫异样。
往他身边靠了靠,虞昕的视线在他周身扫过,最后终于看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
是被玻璃划的,伤口很长,很深。
“不疼。”覃时宴笑着开口。
简短的两个字,引得虞昕胸膛微震,眼眶忍不住的酸涩,拿起旁边的毯子裹住身体就下了床。
下床后才发现,一塌糊涂的浅灰色床单上,早已落满斑斑点点和成片的血迹。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秦放摔碎酒杯的画面。
而现在,距离那会儿已经过去了很久。
这个男人都不知道疼的嘛?
“我去叫医生。”虞昕注视着他,声音暗哑。
“不用。”覃时宴半躺在床上,为虞昕指了一个方向,“柜子里有酒精和纱布。”
意思是你帮我包扎一下就行。
过了几秒,她才转身去拿柜子里的医药箱。
整个过程,覃时宴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为她缠纱布的虞昕。
包扎完毕,虞昕去了浴室,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他已经将房间都收拾好了,床单换了新的,床边也放着干净的睡衣和裙子。
覃时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换好裙子,眸光幽深。
“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吧。”她说。
“我这样怎么下去。”他指着一旁被鲜血染红的衬衣,低声开口。
还没等虞昕回应,就又指了指衣柜的方向:“里面有新的衬衣。”
她瞥了他一眼,转身拉开衣柜,从里面随便拿出件衬衫,往沙发走去。
“你帮我穿。”见她把衣服放在一边,没有帮忙的意思,他适时开口。
“刚才不是挺能忍的嘛?怎么,连衣服都穿不了了?”虞昕没好气道。
“刚才我是怕你不敢给我上药,才忍着没有喊疼。”男人的表情有些委屈,颇有那么股撒娇的意味。
又瞅了他一眼,她这才坐在他身旁,捏起他的一条手臂,往衬衫袖子里套:“疼死你算了,看你下次还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覃时宴知道,她这是心疼了。
心疼自己置身体于不顾。
前厅的花园边疏影横斜,秦放站在昏暗中,嘴边的乌青虽不太明显,但神情却是异常淡漠,他看着二楼某个房间一直亮着的灯,眼底的茫然和恨意此起彼伏。
覃时宴拉着虞昕离开休息室后,秦放想到覃时宴的状态,怕他对虞昕不利,忍着身上的疼痛来到二楼,但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声音后,他再也往前迈不动一步……
“还进去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放没有回头。
孟舒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一个字,然后转身离开。
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在大院外,孟舒童抬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黑烟漫卷,渐渐地遮住了月亮,夜空中没有半点星光。
十分钟后,秦放出来。
孟舒童早就坐进了车里,等他坐定后,车子缓缓离开军区大院。
覃时宴和虞昕下楼时,晚宴正到高潮。
许久不见儿子回来,覃久年以为他身体太过劳累,先休息了,此刻又出现,脸色也有些苍白,想着过去问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被南明薇一把拦下:“哎呀,有昕昕在他旁边呢,能有什么事?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腻歪腻歪,你就别去多嘴了。”
看着前方两个年轻人挎在一起的胳膊,覃久年点了点头,终是没有过去。
而虞昕自从下楼后,就一直心不在焉,东西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刀叉。
覃时宴知道她的上一段感情并不美好,但他不知道是四年的时光。
她在爱情中没有安全感,也一直没有把他介绍给家里人,曾经他以为是她家庭的原因更大一些,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休息室里的那些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他想着他们相爱的四年,想着她曾经也那样对秦放笑,想着她也曾想为秦放穿上婚纱……
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胳膊上的疼痛不及心里的痛半分。
他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应该介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就像他,也曾谈过一次糊里糊涂的恋爱。
又有人过来跟他敬酒,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举杯与来人谈笑,眸光像是行星即将消失在茫茫宇宙中的暗淡与孤寂。
虽然她和秦放有过四年的感情,但是以后他和她还有很多个四年,他相信她终将带她走出这些伤痛,让她的世界里从此只有他。
晚宴结束后,周姨收拾好了房间,让虞昕去休息。
房间没有开灯,她坐在窗前的沙发上,顺着窗帘的缝隙看向夜空。
宾客们该走的都已经走了,花园里的灯还亮着。
她回想着今晚在他的卧室,他情绪的失控,她身体的失控,那一瞬间的羞耻与禁忌,不仅是身体,连带着心都已经彻彻底底地交付于他……
可是,他受伤了,她却不知道。
都是为了给她出气。
而他竟然对她说,不疼。
慢慢抬起自己的左手,翠绿色的白玉镯子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流光,微微晃眼。
虞昕停住脑海中翻飞的思绪,知道覃时宴就在隔壁房间,想着过去问问他的胳膊怎么样了,刚起身,就听到房门被敲响。
覃时宴回到楼上卧室,痛觉才慢慢恢复。
刚才在楼下,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不适,他极力掩饰自己的疼痛,与众人正常谈笑,走动间,胳膊的伤口又再次裂开,好不容易等宴会结束,才回房把弄脏的衬衫脱了下来。
夜尽天明,他拿着睡衣和药箱来到虞昕所在的房间,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当虞昕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重新冒血时,不由得皱了皱眉,让他进来,把他摁在沙发上,重新然后又小心地为他包扎好。
“这几天别碰水。”她叮嘱。
“可是我出了一身汗,想要洗澡怎么办?”覃时宴黑眸深深,锁住她的。
见虞昕不说话,他继续诱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要不……你帮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