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财下意识看向夏元伟,但后者直接转过头,懒得搭理他这个白痴小舅子。
两人的关系,在苏杭郡人尽皆知,你直接回答就是,看我有个屁用啊!
田有财颓然低头,“我姐姐是夏国丈新纳的小妾,我是他小舅子。”
陈轩目光转向陈密,语气中透着几分冷冽:“三哥,你听清楚了吧?”
“这夏元伟的动机,昭然若揭,是明摆着的。”
“他们以区区五千两白银,趁火打劫,从盐山县衙,低价租赁几座毒盐矿二十年。”
“然后讹诈到我头上,企图榨取朝廷整整五万两白银。”
陈密瞪了夏元伟一眼,心中暗骂这个蠢货。
找人上门摊牌,怎可如此草率?
不找没瓜葛的商贾,竟然选和自家小舅子,这是正常人干出来的事?
夏元伟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无非是仗着三皇子和皇后之势,横行霸道惯了。
他万万没料到,会遇上陈轩这等实力强横,敢与三皇子一党抗衡的硬骨头。
而且,在他看来,这样的肥差,干嘛要便宜外人,留给自家人不香吗?
夏元伟辩解道:“九殿下,老夫之所以让小舅子田有财,接手那些毒盐矿。”
“实则是为了助盐山县衙筹集银两,迅速平息民变,免得危及本地大局。”
“既是为朝廷分忧,你小舅子乃苏杭赫赫有名,财势雄厚的商贾,何不直接将那些毒盐矿赠予朝廷,反而要狮子大开口?”陈轩嘴角上扬,语气玩味。
“这…实不相瞒,老夫小舅子自有他的难处。”夏元伟尴尬回应。
陈轩大手一挥,“事实胜于雄辩,你不用再信口雌黄地狡辩了。”
“本王依据现有证据,足以对此案作出公正裁决。”
陈密一听,直接坐不住了。
他原本打算让夏元伟死扛到底。
陈轩顾忌夏元伟是宜妃之父,不敢对其滥用酷刑,如此可使案件悬而不决。
等陈密私下与陈轩协商毒盐矿之事,双方达成共识后,再让夏元伟成为替罪羊不迟。
如果陈轩此刻便宣判,他们好不容易搞来的毒盐矿租约,将化为泡影。
陈密等人的诸多布局,也将付诸东流。
一番辛苦,全都白折腾了。
“且慢!”陈密急声打断。
陈轩目光如炬,问道:“三个你有何异议?”
“如今证据确凿,夏元伟为谋私利,不惜指使苏杭郡丞钟鑫,盐山县衙钟友芳,派人破坏毒盐矿,致一百多名无辜矿工丧生。”
“他随后更以平息民愤为由,勾结钟氏兄弟,低价购买毒盐矿,敲诈本王这个钦差。”
“如此无法无天,罪大恶极,不处以极刑,何以慰藉死者家属,何以安抚本地百姓之心?”
陈轩句句掷地有声,听得衙门外的众多百姓,轰然叫好,夸赞连连。
“九皇子说得好!”
“这些王八蛋,个个丧尽天良,全都该死!”
“没错!他们害死这么多老百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咳咳!”陈密轻咳两声,缓缓道,“老九,不瞒你说。”
“我此番前来,父皇有口谕传下。”
“夏元伟不仅是苏杭首富,更是宜妃生父,皇室外戚身份尊贵。”
“对其处以极刑,需经刑部和大理寺,还有内阁共同审议,才能决定。”
钟郡丞瞪大双眼,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夏元伟这老狗,竟有如此待遇,那我们兄弟呢?
真特么造孽啊!
早知道,老子也想方设法送漂亮闺女进宫当贵妃了。
武剑兰满脸不爽,质疑道:“三殿下,你确定这是皇上口谕吗?”
“伪造圣意,罪同谋反,你可不要自误。”
陈密故作镇定:“武将军,本宫岂会知法犯法?”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轩并未深究圣谕真伪。
现在大家远离盛京,无法立刻找惠帝核实,真伪难辨亦无甚意义。
即便是陈密伪造,也需回到神经后,由惠帝亲自过问方能定夺。
再说,陈密作为如今唯一能和陈轩掰掰手腕的皇子。
惠帝为了保持朝野平衡,就算陈密伪造圣谕,肯定也不会严惩。
加上有蒋皇后等人袒护,陈密注定有恃无恐。
想清楚后,陈轩双眼微眯,沉声道:“两位文书,记得将本王与三皇子的所有言谈,详实记录。”
“之后作为案卷一部分,呈递给朝廷,供我父皇御览。”
两位文书心中一凛,连忙应道:“是,殿下!”
陈密脸色微变,“老九,你这是何意?”
“连我这个兄长都信不过吗?”
陈轩淡然一笑:“三哥若无私心,真的是奉圣谕而来,何惧记录在案?”
陈密咬牙道:“记便记!”
“本宫行的正坐得直,还会怕你不成?”
虽然话说的敞亮,但陈密此时心中直打鼓。
那所谓的“圣谕”,实则是他随口杜/撰。
因母后蒋婉如与赵大学士,在他出发锵,正联合诸多世家大族,向惠帝施压。
希望将天下所有毒盐矿,跟井盐海盐一样,纳入地方管控,而不是让朝廷与民争利。
若惠帝屈服,自会重颁圣旨。
陈轩对夏元伟的审判将成泡影,租矿之事亦将维持原状。
利用毒盐矿来整顿全国盐务,注定失败。
陈密相信,父皇终将在重重压力之下妥协。
免得惹来世家大族强势反抗,造成社稷动荡,江山不稳。
陈轩心中亦知此中利害。
现在他唯有寄望于,惠帝能坚守立场,不和那些世家大族妥协。
否则,盐山数百名无辜的百姓鲜血,将通通白流。
他发明的精盐之法,力争收回的盐政财税,亦将化为乌有。
“三哥,既然你奉的是圣谕,那我就问清楚一点,免得我等误会父皇旨意,酿成大错!”
陈轩眼中精光一闪,咄咄逼人道。
“你以圣谕为由,阻止我对夏元伟宣判,是否意味着父皇已更改前旨,不再授权我独断夏元伟一案?”
“嗯。”陈密含糊其辞,随便应了一声。
“三哥你若不明确表态,我唯有遵循旧旨行事。”陈轩双眼微眯,厉声追问。
陈密喉头滚动,不得不明确表态:“父皇之意,确是如此,待新旨下达,此案再行定夺。”
“新旨何时可至?”陈轩穷追不舍。
陈密心中暗骂,面上却故作轻松:“此事非我所能预知,你大可遣人赴京询问父皇。”
他只是在这拖延时间而已,哪有什么新的圣旨?
陈轩冷笑数声:“依照大炎律,父皇亲笔圣旨,优先于任何口谕。”
“三日内,若无新的圣旨到,我将依律宣判。”
“任何人不得阻拦!”
“否则,天子剑伺候!”
只有将夏元伟这个眼高于顶的国丈,逼到绝境。
他才会抛弃三皇子一党,反水和陈轩合作。
因此,就算陈轩无意取夏月婵父亲小命,现在也得抓着他,穷追猛打。
以他为跳板,痛击三皇子陈密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