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汌不满地瞪了唐楚一眼,他万分疲惫,眼下更是对唐楚的不确定心生厌倦。
“这大晚上的,莫要叫人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才是。”无边的冷漠蔓延全身,是的,他已经濒临绝望。
“前面那条*便是案发之地,我们到了。”
一阵不详涌上唐楚的心头,案件已近尾声,案发过程尚且点滴不知,眼下只能看看明悉愿不愿意开口。
“怎么滴——现在开始吗?”少年玩味地望向绿衣少女。
少女嘴角露出笑容,笑容诡异且灿烂,她抬起左手猝不及防地击向青汌颈部。
一阵酸麻的痛楚席卷青汌全身,他的身子开始晃动,忽地晕厥了过去。
“哐啷”一声,少年身体失重,轻飘飘地落在了细石堆上。
唐楚拍了拍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细密汗,一阵冷风吹来,凉意传遍身体每个角落。
她无情地将青汌丢在此处,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望着眼前的铁锅与燃尽的柴火陷入深深的沉思。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少女嘴角上扬,说道:“原来如此。”
她拾起一旁未被点燃的柴火,翻动那一摊灰尘,谨慎地寻找着什么。
一霎后,她从灰烬中找到了半根未被燃尽的头发丝。
头发丝呈现怪异的白,染着无尽的忧愁与沧桑,半根银发在月光下透出一股神秘的力量,似是在暗示着唐楚什么。
“灰烬呈现浓黑色,粉质细腻*,是天目山的树,那童家人常年在天目山砍柴,如此说来……”想到此处,唐楚的心失重般跌了下去。
瑟瑟的寒风掠过源溪村的*呼呼地刮在唐楚的身上,残风卷起燃尽的灰烬,顺势带走了唐楚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
半根银丝随风而散,越飘越远,眨眼工夫便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唐楚根本来不及反应,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妞妞,至今你还要包庇她吗?”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一抹苦笑蔓延在了少女的唇畔。
溪水潺潺声伴着寂静的夜缓缓流淌,如盘的月影倒映在溪面之上。
明悉醒来,蜷缩着身子坐在溪岸旁,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仿佛在苦苦挣扎着什么。
“明悉……”
唐楚转身,恰好瞧见清醒过来的明悉,黑夜中,绿色的灵格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带着一抹幽暗的气息。
“事已至此,除非你告诉我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不然你和姜青汌都得死。”
少女显然已被逼上绝路,唯一的证据丢了,仅剩的灰烬根本不足以证明妞妞的奶奶就是杀死她的凶手。
就算证据充足,又有谁会相信表面和善的老人,竟藏着杀害孙女的祸心,这样阴毒的杀人手法实在太过耸人听闻。
明悉面色苍白,最终轻声地呢喃:“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待我们……”
“若是不爱我们,当初不要将我们带来这个世界便是。”
“赋予我们生命,给予我们希望,为何又要让我们走的这么痛苦……”
是的,杀死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何童妞妞的奶奶会选择这么残暴血腥的手法,唐楚不知。
她向前迈了几步,手上的银铃随风舞动,悠扬的旋律落在了明悉的身旁,明悉抬头仰望,只觉身侧传来一阵暖意。
少女闭着眼睛,试着感受明悉的情绪。
“虽不知你和妞妞都经历了些什么,但只要你愿意告诉姐姐,姐姐便愿意侧耳聆听。”
明悉痴痴地笑了,他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歪头说道:“明悉看不见呢,明悉怕黑,明悉什么都不知道……”
“嘻嘻嘻,明悉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心却是明亮的,为什么不肯说,不肯告诉我昨夜的情况?”
“因为害怕。”他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他在害怕,可唐楚却不知他在害怕些什么。
周围的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似乎挥一挥手,便是一个光年。
“明悉……”唐楚支支吾吾半天,随后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在你生前都经历过些什么,但童妞妞是无辜的,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你们年纪相仿,她的痛苦你应该能够感受的到,水很热,她很痛,她不停地嘶喊着,渴望有人能够出现去拯救她。”少女拼劲全力,不停地试探着明悉。
明悉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角一行血泪下垂,声泪俱下。
“爹爹说了,不该我知道的事情不许我知道……”
“爹爹还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守护秘密的人便是死人,所以明悉……成了死人呢。”
原来,原来他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抛弃、杀害,难以想象,虎毒尚且不食子,该是怎样灭绝人性的人才能做出这样冷酷无情的事情。
“有些秘密不需要守口如瓶,说出来是正义,没有人会责备明悉。”
“明悉……明悉害怕……”少年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血泪愈流愈涌,已经染湿衣领。
好言相劝无用,唐楚只好开始刺激他,希望他能将自己的恐惧说出口。
“昨天的夜很黑,晚风很冷,你将我击晕在江府的厨房,为了防止我醒来去找你所以你将我绑在了柱子上。”
少女每说一句话都会观察明悉的神色,直到明悉对她说的话产生共鸣。
“你想去找他,令你又爱又恨的父亲,可是你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你看不见,根本分不清路的方向。”
“黑夜中,你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摔倒过无数次,但依旧不停地走着,直到你来到了源溪村,你听见了童妞妞和她奶奶的对话。”
唐楚将场景描绘的生动传神,引人入胜,仿佛昨夜她也在案发现场一般。
明悉茫然无措的脸扭曲成一团,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月光下斑斑血迹散着无休的悲伤。
“婆婆说……婆婆说她非常讨厌妞妞……”他开口了,他终于开口了。
少女当机立断,乘势而上,急忙问道:“她为什么厌烦妞妞,妞妞难道不是她的亲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