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悉无力地晃动脑袋,“因为妞妞是个女孩呢,他们家已经有两个女孩了,妞妞是多余的。”
“便因为妞妞是个女孩,所以她奶奶就杀了她吗?他们家这么多女孩,为什么偏偏是妞妞?”
少年摇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
“婆婆希望他们再要个孩子,但是家里孩子实在太多了,他们负担不起那么多孩子,否则都得饿死。”
“所以……所以婆婆把妞妞哄了出来,水煮沸了,很烫很烫,妞妞叫着喊着,我听见了。”
“我想救她,可是明悉不敢,明悉害怕……”他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害怕极了,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圈成一团。
唐楚耳畔一阵轰鸣,脑中一片混乱,方才她的所有猜想都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她将热水灌入妞妞的腹中,一碗接着一碗,妞妞先是挣扎,渐渐地失去知觉,她死了,被热水生生地给烫死了!”
“我想帮她的,可是我……做不到!”这是他心中的坎,迈不过去亦是人之常情,唐楚能够理解他。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迂腐之人,传宗接代难道真的比一条人命更重要吗?”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绿衣少女正襟危坐,眼下事态迫在眉睫,她必须赶快想一个应该之策才是。
明悉是唯一的证人,可他仅仅只是无形的灵格,且附在青汌身上,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便以不变应万变,且看看那老姝会怎样将事态推向高潮。
可是——
源溪村的村民只给了他们三日时间,眼下已经过去一日,仅剩两日时光,她该如何让童妞妞的奶奶露出马脚。
以静制动效果极慢,在这刻不容缓的时候,她只能选择先发制人!
“怎么还不回来——啊——”江嫣然忽地踢到一些硬块,不只是何物。
她俯下身子,细细地观察着那堆白色的物体,搓搓眼睛,便瞧见白骨森森的场面。
一个踉跄,少女愣愣地跌在了地上,身子不停地向后挪动。
“死人——死人骨头!”这是一堆骸骨,骷髅头中还编泻几缕头发丝。
它被藏在干枯的稻草之下,藏的不深,青汌却并未发现这堆白骨。
白骨蹊跷且瘆人,有那么一瞬嫣然差点喊出声来,想到还未归来的青汌,她硬是忍住了内心的恐惧。
“哥哥……你快回来啊……”
江嫣然浑身直哆嗦,战战兢兢地缩到了牢房的角落之中。
不一会功夫,她便开始抽泣,一边抬袖擦掉脸颊上的泪,一边咬着唇忍住眼眶中充盈的热泪。
东方天际浮起一抹橙红色,大地渐渐亮了起来,漆黑的牢房中透过几缕斜阳。
府衙的后门被人轻轻推开,两名少女偷偷摸摸地从外面溜了进来,他们寂然无声地走向地牢。
轻轻的脚步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范衙役,他猛地睁大眼睛盯住蹑手蹑脚的唐楚与青汌。
“咳咳咳。”他眉头一皱,捂住自己的嘴巴,嘴巴中发出轻微的咳嗽声,似是信号一般。
青汌的身子先是一抖,接着缓缓扭转身子朝着范衙役微微一笑。
“范大哥,早啊~”
“不早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你们怎么才回来?”
“昨夜遇上些麻烦,耽误了时间,眼下我心中有一个猜想,想要范大哥帮我证实一下。”唐楚答。
范衙役轻挑眉头,他怔了一下,问道:“莫非岚姑娘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唐楚吐舌一笑,摸摸后脑勺,回答:“倒也不是,一切只不过是我的猜想,希望范大哥能够帮助我证实它。”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得赶紧去看看嫣然,她还好吗?”青汌无心逗留,踩着风便向着关押嫣然的牢房而去。
牢房中,江嫣然耷拉着脑袋,一副惊吓过度疲劳萎靡不振的模样。
她的脸颊上凝着干涸的泪水,面如土色,一双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
“嫣然,你这是……”望着缩在角落里的江嫣然,青汌百感交集。
少年的心中似被捅入了一把铁钩,铁钩紧紧地勾住他的心弦,每向外拉一寸便等同于将他血淋淋的心无情撕碎。
江嫣然已经恐慌到麻木,她已经厌倦了在牢房里的生活,厌倦一切恐惧,想要逃离这里。
“嫣然,是我,是哥哥!”
青汌不止一遍呼唤着嫣然,嫣然皆不为所动。
所有的呼唤,在此刻皆失去力量,江嫣然只是抬起胳膊,用手重重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范大哥……”少年心急如焚,本想呼唤范衙役打开牢房的大门,谁知轻轻一推,牢房的大门便自己打开。
他奋力向前一迈,来到了嫣然的面前,轻轻晃动魂不附体的嫣然。
“怎么了,告诉哥哥。”
江嫣然两眼泪汪汪,瞧见青汌的脸后瞬时扑入他微暖的怀中,嚎啕大哭。
无限的悲伤将她包围,晶莹的泪珠一滴滴向下滚落,皆落在了青汌的衣领之上。
“先别哭,昨晚发生何事了吗?谁欺负你了吗?”姜青汌心急如焚,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江嫣然。
嫣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故作坚强地摇了摇头,呢喃着:“没人欺负我,只是我瞧见了吓人的东西。”
“什么东西?”
“死人骨头!”她用手指戳了戳干草堆中的一堆杂骨。
顺着她的手指,青汌的视线落在了一堆白骨之上,白骨被掩盖在干草堆中,埋的不深也不浅,似是嫣然蹭破草堆才显露出来的。
青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角一抽,脑中一片空白,浑身冒着虚汗。
“别怕……”他一边安慰嫣然,一边安慰自己。
唐楚满脸凝重,她深深地望着范衙役,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凶手可能是童妞妞的奶奶。”
范衙役先是一怔,随后捧腹而笑,明知是自取其辱,唐楚还是执着地说了下去。
“我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半根银发,只有年过半百的老人才会满头银发。”
“仅凭此,尚且证明不了那老姝是罪犯。”范衙役毅然决然地打断了唐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