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坚持不懈地说道:“不仅仅是如此,锅下燃尽的柴火是天目山特有的树木,只有天目山的树木在燃烧后才会留下那样细腻的粉尘。”
“源溪村的村民都知道,童家是靠砍柴为生的,天目山是他们常去的砍柴之地。”
范衙役摇摇头,叹着气:“就像你说的,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你的猜想,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青汌老弟仍无法洗刷冤屈。”
“更何况……这实在是太离谱了,奶奶亲手杀死自己的孙女,为什么?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
唐楚脸色一僵,眉头上了一把锁,甚是难看,凤眸默然。
“别说范大哥不相信,便连我自己都难以说服我自己呢。”少女忽地苦笑起来。
继而说道:“童家已经有了三个女娃娃,却没有一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源溪村本是贫苦之地,童家已经没有能力再赡养第四个孩子。”
“童妞妞是童家老三,是最小的孩子,并且常年和她的奶奶生活在一起。”
“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那就证明死者与凶手是相熟之人,童家没有仇家,那就只能是……”
她并未再阐述下去,光是如此,范衙役的眉头便已经凝成一团。
他的胸腔之中燃烧着烈火,当衙役许多年,这样的案子他倒是头一次遇到。
“不知岚姑娘想要我如何配合你?”
唐楚展眉一笑,踮起脚尖趴在范衙役耳畔细细语了一番。
“简单,范大哥只需要……”
一声响亮的呼唤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只听里处传来姜青汌急促的声音。
“人呢,都死了嘛,范大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嘛?”
范衙役与唐楚对视一眼,满脸茫然与无奈写上脸颊。
牢房中,瘆人的白骨倒映在众人的瞳孔之中,一股腐臭涌入众人鼻尖,原本晴空万里的茂城突然开始下雨,牢房中阴森森的清冷。
“范毅,你瞧清楚了,死人骨头哈,不是说这间牢房是最干净舒适的嘛?”
满腔的怒火从青汌的瞳孔中迸射而出,他的嘴里喷出刺耳的呼呼声,脸色早已铁青。
范毅不语,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这具白骨,白骨上的肉早已腐尽,骸骨已经有些年头。
“吓到本少爷便罢了,可连嫣然都受到了惊吓。”
“范大哥啊范大哥!这笔账该如何算?”
唐楚无声地瞪了青汌一眼,出言帮衬范毅。
“就你话多,范大哥已经在看了,还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还想怎么样,这是死人骨头,嫣然昨夜在这里待了一夜,现在被吓得魂不守舍,作为她的哥哥,我说上几句怎么了?!”
少年温文尔雅的脸庞燃起了火,他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怒不可遏地瞪着唐楚。
唐楚冷冷一笑,瞬时朝他泼了一盆冷水。
“她是代替你留在这里的,论责任,你首当其冲,怪谁都不如怪你自己。”
青汌被怼的有些理屈词穷,他的脸都被气歪了,似个长歪的萝卜。
范毅全程一语不发,他严谨地分析这地上的骸骨,一瞬后,他拨开草堆,在骸骨之中寻到一块翠玉。
此玉晶莹,内有白光萦绕,上面栩栩如生地雕刻着一个“墨”字。
范衙役惶恐,历来到过茂城的达官贵人极少,最为出名的便是前朝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墨文杰。
将军是个重义之人,却遭奸臣陷害,最后举家被流放到了蛮荒之地。
先帝登基,寻遍天下都未寻到墨家之人,众人皆以为墨家之人皆已经丧生在了蛮荒之地。
眼下,属于墨文杰的玉佩竟出现在了茂城的地牢之中,着实叫人匪夷所思。
范毅将璞玉拾起,随后说道:“青汌兄可真不识好歹,知道这具骷髅是谁的吗?”
“呵,能是谁的,被关在牢中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能是什么宝贝。”青汌撇开脸,满脸不悦地回答。
嫣然倚在青汌的身上,眼尖地发现翠玉之上雕刻了一个“墨”字,不仅是她,唐楚也瞧见了。
唐楚的心中一个咯噔,这块玉佩,为何会如此眼熟?
她神不守舍地盯住璞玉,一眼不肯挪开,玉到何处她的眼珠便到何处。
“姓墨的人极少,能拥有此等璞玉的人只有一人,前朝的开国大将墨文杰。”范毅用低沉的声音告诉众人。
“墨文杰……”唐楚神思恍惚地呢喃着。
是他,竟然是他!
“嗯,墨文杰,战功赫赫的将军,前朝时遭到了奸臣的陷害,全家被流放到了蛮荒之地,奇怪的是……他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姜青汌先是一呆,喃喃呐呐地说道:“他可是我最崇拜的人呢……”
“真的是他的玉佩吗?地上的骸骨……真的是他的吗?”
范毅酸涩一笑,“我不能确定地上的骸骨是不是墨将军的,但这玉佩绝对是他的,不会错。”
“范大哥为何如此肯定?”望着地上这堆骸骨,唐楚心口一揪。
“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我曾在将军的麾下与他并肩作战,有幸瞧见过这玉佩,玉佩光滑饱满,寻常百姓家怎么可能用的起。”
绿衣少女点点头,好奇地问道:“墨文杰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有……可有倾心之人?”
“将军忠肝义胆,骁勇善战,戎马一生,为前朝鞠躬尽瘁。”
“若非是因为那可恶的贼人,墨将军定能留芳千古……”
“至于倾心之人——”
范毅掩口而笑,“将军将自己的一生都耗在了战场之上,倾慕他的红颜佳人自是不少,但将军好像不曾有过倾心之人。”
提起墨文杰,姜青汌便头头是道地说了两句,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何止如此,当年他举家被昏君流放到了蛮荒之地,还有不少大家闺秀为他殉情呢。”
唐楚心中一凉,墨文杰对她如此之好,莫非是因为她曾为他殉过情?
“你怎么知道会知道关于前朝的事情,那时你都还未出生。”唐楚不服,她怎么可能会是众多殉情者之一。
江嫣然逐渐恢复原状,她撅着嘴,不服气地争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