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汌你听见了吗？听见我的声音就吱一声啊。”
冷清的地牢不知从何处灌入一阵冷风，地牢十分黑暗，只余两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
范衙役率先听见了唐楚的声音，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
只见他缓缓抽身，提起桌案上的酒壶，打趣道：“江老弟真是好福气啊，哪怕身在地牢都有佳人挂念。”
“既然佳人有约，那为兄便识趣些，先走一步。”
“谁……谁来找我？”姜青汌已经酩酊大醉，便连说话都是含含糊糊。
“是文音来看我了吗？是文音吧……文音那，我在这里啊……”
少女纯纯的眼睛满是清澈，在与范衙役对视那一霎便给范衙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她冲范衙役默然一笑，似是在感谢他对青汌的特殊照顾。
范衙役不语，垂帘漠然地离开了地牢。
唐楚向前再走两步，仔细地观察着青汌的变化。
少年脸色微红，满身酒气，乱糟糟的头发散发着一股恶臭，再也不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姜青汌。
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头顶没有灵格闪烁，不管是黑色还是绿色。
“姜青汌，清醒一点，快点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汌打了一个饱嗝，拖着疲惫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文音——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对吗？”
“将大少爷，麻烦你清醒一点，我不是沈小姐，如果不想死，就振作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半醉半醒，一刹后看清唐楚的脸，兴致全无。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话语冷淡，足足比方才冷了三分有余。
“不是我想来，我是代替你爹来的，你赶快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昨天晚上……”
“是的，昨天晚上你把我绑在柱子上之后去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被人说成杀人犯？”
“我也不清楚，醒来的时候就在一条*边了，那个地方好像叫做源溪村，当时……当时我的身侧躺着一个女娃娃……”
不知因何，他突然开始沉默。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唐楚急上眉头，恨不得将牢房的锁撬开，进去一耳光将青汌打醒。
“她——她死的很惨，眼珠子上翻，嘴巴红肿一片……”想到这里，青汌脑中浮现出那时的场景，愣是再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你做的吗？”
颓废少年烦躁地晃动脑袋，否认着：“不是我做的，但是不是他们做的，我不清楚……”
“我根本记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每当他们出现，我的身体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了，他们可以随意地支配我的身体，可犯下的错……却要我承担！”
“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很多时候我都在陌生的地方醒来，有时候穿着女装，有时候拿着冰糖葫芦，这根本不是我会干的事情！”
他似是一头刚被放出铁笼的野兽，嘶喊着，将自己所经历的痛苦如数宣泄。
唐楚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握住地牢的木桩子，安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相信我，很快你就能摆脱这种困境了……”
“你有办法吗？有办法能洗清我的罪名吗？”少年像是醒酒了一般，不再胡言乱语四处抱怨，反而关心起了案子的进展。
少女的心一片空洞，该怎么说，该怎么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还是混沌一片。
“当时附在你身上的灵格唤作明悉，我与他有过片刻接触，但是并不了解他的行为方式和处事风格。”
“他还是个孩子，好像还瞎，也是个可怜之人......”
“昨夜他将我击晕，后来去了何处我便不得而知了，闻你一言，想必他定是去了源溪村。”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源溪村吗？”唐楚满脸严肃，却瞧见青汌不羁一笑。
青汌站起身子，走到唐楚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开口：“我要是自己会治病，就不需要你这个大夫了。”
一阵沉默将两人包围。
“反正，你要是想知道白玉灯的下落就必须先治好我的病，如果我死了，你就一辈子都别想再知道白玉灯的下落。”
唐楚变貌失色，说话的语气也冷淡了几分。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以为没了你我就找不到白玉灯的下落嘛。”
“或许依靠你我不出半月就能找到白玉灯，但我自己找或许一年、两年也同样能找到，于我而言，找到它只是时间问题。”
青汌似流氓一般一屁股蹲在地上，语气中满是耍赖的味道。
“我不管，反正你想找到白玉灯就必须先救我出去，我所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你救不了我就是没本事，那就别想知道白玉灯的下落！”
唐楚清浅一笑，给了姜青汌当头一棒。
“恕我不再奉陪，本姑娘已经想明白了，与其花时间在这里同你做纠缠，我还不如直接去寻找白玉灯。”
“与无赖耍无赖，那就是自找没趣。”
绿衣少女扬扬衣袖，欲做洒脱离去，便在这时，俊俏少年发出了卑微的请求。
“好姐姐，好姑娘，便当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呆到死。”
“你死不死和我有何干系？”
“是我求你了，是我欠你的，你救救我，救命大恩我肯定会还的。”
唐楚得意忘形地笑了，“该如何还？”
“待我从这鬼地方出去了，我就告诉你有关扇子的事情，你这么着急地寻找白玉灯，这东西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少女一手撑着脑袋，一边歪头沉思，胜利就在眼前，她根本找不到放弃的理由。
眼下之计，唯有赶快找到白玉灯她才能回到繁世去，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自己，姜青汌也是不能死的。
风驰电掣之间，她将自己细长的胳膊伸到了牢中，一把劈在了青汌的肩膀之上。
眨眼工夫，方才活蹦乱跳的青汌便陷入沉睡，他的头顶灵格闪现，是绿色，是明悉。
唐楚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出声询问：“明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