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她听见了,却是故意充耳不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清川被疏雨缠的头晕目眩,忍不住吐槽:“疏雨,你的话可真多,就不能安静会儿?”
“哥哥!哼,就连你现在也向着这个妖女了是吗?”
“我不过是让她把那烦人的铃铛摘了,有什么过分的吗?”
“不过分——不过分,大小姐怎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不过……府中下人的闲言碎语会如何谣传,那便不得而知了。”
他似乎不想再搭理自己缠人的妹妹,他对江疏雨疼爱是真,但烦她话多也不假。
烟岚睫毛微颤,睁眼那瞬满目漠视,“这铃铛我从小便带着,不摘。”
语闭,指尖轻轻划过陈旧的铃铛,上面斑驳的痕迹象征着岁月的流逝。
“不就是一串不起眼的铃铛嘛,又破又旧,你给本小姐摘了,本小姐赔你一串金闪闪的金铃铛就是!”
烟岚沉默,再次漠视疏雨。
“金铃铛?玉铃铛?只要你想要,本小姐定赔的起!”
疏雨不可一世的模样,甚是惹烟岚心烦。
“我的铃铛,千金不换。”她的心沉的似绑了一块石头,下坠,不停地下坠。
于少女而言,这铃铛不仅仅只是一串铃铛,它可以帮她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这份亲情是多少金叶子都换不去的。
马车内再次静若一潭死水,便连一直喋喋不休与烟岚做对的江疏雨都变得沉默不语。
疏雨并非感受到了烟岚的悲伤,只不过经历了一夜的惊心动魄,她太累了了。
轱辘轱辘的马车停在了江府的门口,江天一在年迈管家的陪同下已在门口候了许久。
烟岚前脚刚下马车,江天一便兴致冲冲地迎了上来,只见一名中年男子亲热地牵住少女的手儿,十分怪异。
“哎呀,昨夜真是劳烦烟岚姑娘了,幼女无知,犬子体弱,昨夜之事真的太感谢姑娘了。”
“若非姑娘大义,舍身相救,这两个混账东西定不能安全回到府中。”江天一一边念叨着,一边用手指戳了戳马车上愣在原地的清川与疏雨。
疏雨未等下人搀扶便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一路跑到江天一的身侧。
“爹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是哥哥找到我的,也是哥哥救的我,你同她道什么谢!”
江天一眨眨眼,咬着牙开始教训自己的宝贝女儿。
“昨夜夜黑风高,你哥那病秧子怎么可能找到你,是她,是烟岚姑娘寻到你的。”
“你们在巨洞之中发生的事,下人们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不必不好意思,快同烟岚姑娘道谢。”
江疏雨脑中一片空白,双腿逐渐弯曲,恼怒与紧张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抬眸瞟向一旁的清川,这一瞧,竟瞧见清川左顾右盼不知在寻些什么,分明是在刻意躲避她的目光。
“哼,你们谁爱谢谁谢去,反正本小姐是不可能向她道谢的,若非是她,我也不用吃那些苦头。”疏雨恼怒离去,只留江天一尴尬地僵在原地。
“呵呵呵……”一串莫名的笑声从江老爷的嗓中吟了出来,“怪我怪我,孩子没教好啊。”
“疏雨这孩子打小便没了娘,我又对她太过宠爱,这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提起疏雨的娘,江老爷的脸上显出一抹颓废与无力。
烟岚有些惊讶,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细细想来,从她到江府开始确实一直没有见过江夫人的身影。
清川先是一愣,随即开始缓解气氛,唯见他上前拍了拍江老爷的肩膀。
不着调地说道:“娘都走了那么多年了,爹你还装什么深情。”
“娘活着的时候你整日里就知道往红楼里跑,什么阿红阿绿杏花啊,不都想纳回来当妾嘛,硬是把娘给气疯了。”
“现在可好,欺负咱娘不能说话了是吧,还想在这里装深情男子。”
江老爷脸色突变,恶狠狠地瞪了清川一眼,沉声道:“老子当年是年少轻狂,后来你娘有了疏雨,老子不就没纳妾了嘛!”
“可惜你娘福薄,没能同我共享儿女环膝的天伦之乐啊……”
无限的惆怅久久徘徊不去,烟岚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这对伤情的父子。
“世界万物皆有灵,灵离体则身消,灵则永凝世间,你们的思念江夫人一定能够感受到。”
“诶,舟车劳顿了一夜,烟岚姑娘一定累了,便先到府中休息吧。”江天一巧妙地避开了江夫人的话题。
他冲清川使了个眼色,欲要支开烟岚。
清川点头,柔声说道:“累了一宿,想必你也乏了,爹说的没错,先让下人带你去歇息吧。”
烟岚点点头,配合地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冲二人说道:“确实有些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去休息了。”
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江天一敛去笑意,闷头苦恼地询问:“这姑娘确实有些本事,可是该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为你治病?”
“爹不必担心,儿自有办法让她乖乖留在江府。”清川满脸自信,手中的折扇翩翩舞动。
江天一依旧担忧,一个妙计涌上心间。
“不如……不如你便娶她为妻,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
“等她成了我江家的人,还不乖乖听你我吩咐!”
清川仰天长叹一口气,这种馊主意也就只有他不着调的爹能够想出来。
“爹,你知道的,我倾心之人……是文音呢。”
提及沈文音,清川轻轻地笑了,似是一抹淡淡的霞光透过他的身体,照亮他晦暗的人生。
华灯初上,月光昏晕,零星稀疏,大地安然入睡。
少女侧身,睁开惺忪的双眼,打了一个哈欠,腾身而起,望着屋内的布置一阵寂然。
原本肮脏不堪的水蓝色衣衫已经不见,架子上挂着一件翠绿色的丝质衣裙。
林慕安从小便教育她,欠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架子上的衣裙是新的,可她仍旧惦记着沈文音借她的衣裳。
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她踏着轻步走到衣架旁,将那件崭新的衣裳无奈地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