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啊村妇,今日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阴凉的话语从江清川的嗓子中传了出来。
他轻轻松开了疏雨,慢悠悠地向前迈了几步,故作气势蓬勃地堵住了烟岚的前路。
恶狠狠地问道:“你说说看,这账我们该怎么算?!”
“什么账?”
烟岚猛地吸了一口气,凝神望了江清川一眼,脱口而出:“村口拾粪的大叔。”
清川的脸色忽暗忽明,似是有一股气抑在胸口难以迸发,这已经是烟岚第二次不将他放在眼中。
很好很好,他断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乡野村妇,定要她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王冬、韩威等人几乎是同时捂住自己的嘴巴,直到瞧见疏雨狠狠地瞪着他们,才敛去笑意开始看戏。
“你这个村妇,我定要将你吊起来凌辱至死!”清川愤怒叫嚣。
烟岚眉头一簇,低头盯住自己的手腕,只见她带着银铃的右手已被清川紧紧地拽住,她有些敏感、有些排斥。
银铃“啷啷”响起,烟岚越发烦躁,她最恨人动她的银铃了,这是她的禁忌。
她焉地咬住红唇,冷腔低语:“放手。”
“不放,本公子偏不放!”
江清川盛气凌人地挡在烟岚的身前,周围一群人皆是他的随从,无人上前替孤身的烟岚解围。
电光火石之间,烟岚剧烈地扭动起自己的身子,三五下功夫,原本嚣张至极的江清川便被她推倒在地。
纵使这行为是无心之举,但在众人眼中江清川就是被她推倒了,这下真是百口莫辩了。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烟岚站在原地傻傻地望着晕倒在地的江清川,她知道清川身子弱,却没想到会弱到这幅田地。
“我...我把他扶起来......”
语毕,她俯下身子贴近清川的身躯,欲要将他重新扶起,却被一旁冲过来的江疏雨撞倒在地。
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她的胳膊处传来,疏雨这不知轻重一推,倒是彻底让她细嫩的肌肤破了皮,见了血。
“你这个毒妇,哥哥不过说了你几句,你便想要他的命,呜呜呜......”
江疏雨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清川的身子,一阵铺天盖地的啼哭声猛烈袭来,烟岚根本来不及解释,便已经被众人冠上了毒妇的恶名。
“哥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疏雨...疏雨也不活了!”
“呜呜呜......”
这悲悲戚戚的哭声,惹得众人一阵心痛,江疏雨虽平日里刁蛮了些,但毕竟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众人自然多偏爱她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长长短短的责骂声就势而来,稳稳地向着烟岚而去。
“这是谁家的妮子啊,心肠怎么会如此歹毒,江少不过说了她几句,她竟出手将江少害死了。”
“你还我兄弟,还我兄弟!”四少之中,身材最为硕大的王冬蹿了出来,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却同江疏雨一般哭的凄凄惨惨。
烟岚的忍耐似是到了极限,她忍住胳膊处传来的微疼,拖着沉重的身子站了起来,一双冷冽的目光扫视人群。
扬声说道:“他只是晕倒了,要怪就怪他身子骨太弱,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众人唏嘘,江少身子弱是茂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茂城中人却从来不敢点破此事,眼前的女子是条汉子。
“方才你们也瞧见了,是他们先纠缠于我,我不过是在自我保护,晕倒也是他活该!”
烟岚言语狠辣,丝毫不懂俗世之中的人情世故,注定要吃个闷头大亏。
“你...你......”江疏雨递出食指气愤地指着烟岚,却被气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闻见疏雨之声,烟岚顺势将自己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挪到了晕倒的江清川身上,她淡淡地望了清川一眼,只道:“若不想见他死,便让我瞧瞧。”
“让你瞧?是你害的哥哥昏迷不醒!你瞧?你是要害死他吧!”疏雨抹去泪痕,满脸恼怒地瞪着烟岚。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告诉你你也不懂,他这是......”话到关键时刻,烟岚欲言又止。
繁世之事不可告知俗世之人,这是烟岚出繁世之前林慕安再三叮嘱她的话。
她如鲠在喉,语气亦是柔了几分,再次开口:“方才我并不是故意推倒他,我也并非存心要他死。”
“他......”
烟岚话未说完,唯见方才昏迷不醒的江清川微微抖动指节,缓缓睁开眼睛,随后从疏雨的怀抱之中猛地挣脱而出。
众人瞪大眼睛,似是瞧见鬼附身一般死死地盯住清川。
清川起身后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随即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走到了烟岚的面前,低声询问:“你...还好吗?”
烟岚回神,细细一瞧,眼前的江清川不论是眼神还是步调都与方才的江清川大有不同,活脱脱就是变了个人。
他的头顶上方闪现出一个菱形状的黑色灵格,灵格只有在灵出现时才会闪现在宿主的头顶。
很简单,眼前的这个男子不再是江清川,而是附着在江清川身上的灵。
“我挺好的。”烟岚莞尔一笑,她并不是第一次与灵打交道,所以并不觉得可怖。
一旁众人同时愣在原地,大家面面相觑,只道清川这是又犯病了,这不是他第一次犯病了。
“无需骗我,你的胳膊受伤了。”浅柔的语气,关心的眼神,这一切都显得非常怪异。
烟岚先是一愣,“这话有意思,你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这般关心我?”
“莫非...莫非你知道我是谁?”
清川将手倚在后背,沉沉一笑,冲着烟岚点了点头,说道:“自是认识,我已经找你很多年了。”
“找我...很多年了吗?!”
面对烟岚的追问,清川不再回答,只是将目光落在了烟岚的右手之上,那串银铃牵住了他的目光,将他的思绪越带越远。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