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讶异到说不出话来，她抬头看看马柏青，又低头看看地上躺着的那具干尸，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
“你的尸体？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杀了你，竟然连一个坟都不曾替你刨，就将你的尸体潦草地藏在了这洞中？”
马柏青点了点头，絮絮叨叨的声音响起，“曲家又不是开善堂的，他们能残忍地杀了我，又岂会好好的将我安葬。”
“不过是曲宛研那个贱人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她多么自私啊，为了自己的命运，便要了我的性命，放过她，不可能！”
无休无止的沉默再次爆发，唐楚低头紧紧地盯着地上那具干尸，她总觉得这具干尸与之前看到的尸体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一阵狂风吹来，寒得彻骨，紫衣少女的心一咯噔，瞬间明白了尸体的蹊跷之处。
这具尸体的脸，根本就没有脸皮，他是在死后被人剥了脸皮吗？
少女瞪大眼睛，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如同木头一般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男子瞧见她这副慌张的德行，瞬时笑得更灿烂了，轻声解释着：“没错，在我死后，他们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我的身份，所以便以冰冻之法剥了我的脸皮。”
“如果不出意外，你没准还能在曲家的冰窖中找到我的脸皮呢……”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唐楚如同丢魂失魄一般游走在沸沸扬扬的人群之中。
马柏青凄惨的往事萦绕在她的心头，山洞中看到的一幕幕场景浮现眼前，凄迷的感觉将她包围。
“唉……”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中的烦恼并未因此消失。
打从山洞出来之后，马柏青便执着独自回了曲府，而她则慢悠悠地走到了叶草的画房。
“妖女，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是哥哥他出什么事了吗？”
“你找到哥哥了嘛，他到底怎么了？”
见到唐楚前来，江嫣然先是一阵兴奋，这抹兴奋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沉闷替代。
紫衣少女的脸色实在太过萧冷，仿佛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她僵着一张脸久久的沉默着。
“妖女妖女，你到底怎么了？”
嫣然随手拽动唐楚下垂的胳膊，拼命晃动了一会儿，不会一会儿功夫，唐楚回过神来。
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早上你将我抵押在这里，拿着哥哥的画像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
“对不起啊，临时遇到一些麻烦事儿，我就给忘记了。”唐楚面含歉意，板着一张苦瓜脸。
江嫣然一把握住了唐楚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边轻叹一边追问：“找到哥哥的下落了吗？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诸如此类的问题嫣然已经问了她不下三遍。
唐楚半张着嘴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找是找到了，不过却是个大麻烦呢。”
“此话何意？”嫣然探着脑袋，有些激动。
“你哥哥的身上，确实附着第四个灵格，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个人的身上……居然能承载四个灵格！”
少女亦是震惊不已，姜青汌的肉身早已不是肉身，他分明就是一具承载灵格的容器。
嫣然咬紧牙关低着头，只是默默地听唐楚阐述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我本以为自己能够渡化他心中的怨气，却没想到他早已怨入肺腑，这样的怨气，我怕是无力渡化呢。”
紫衣少女又叹一口气，双手撑着下颚摇了摇头，舒展的眉头越蹙越紧。
“妖女，你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好替你想个应对的法子。”
“没有用的，马柏青对曲家的怨念太重了，身前他便被曲小姐背叛，死后竟然连个像样的棺椁都没有，换了谁，都是怨气难消。”
她翘着腿，又放下脚，趴在桌子上，又傻乎乎地抬起脑袋，思来想去，终寻不到一个靠谱的办法。
“我怎么就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呢，你给我解释解释。”嫣然坐在唐楚的对面认真地看着唐楚。
唐楚闷着声，思量再三后，缓缓开口，“事情是这样的……”
许久之后，原本坐在案前闻风不动的叶草缓缓抬起自己的眼皮，低沉的嗓音响起，“你们说的是马柏青吗？”
“三年前，消失的那个。”
两名少女为之一振，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认识马柏青？”
“谈不上认识，只是马家发生的事情只要是天启城中人大家都略有耳闻，那可是震惊官府的大案子。”
“传闻，这位马公子是个才华横溢的才子，三年前本该参加科举考试的他却在科举前夕消失不见了。”
“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只道从那时开始便再也没人见过他，听你们话中之意，他是已经死了吗？”
叶草说着说着突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迷离的眸子写满失落的神色。
唐楚用为难的眼神看了叶草一眼，她挖空心思也给不了叶草一个合理的解释，马柏青确实死了，被曲家父女杀死。
“方才我对嫣然说的话，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这么说来，那就是真的了，马秀才已经死了，死在了曲家。”
他忽地笑了起来，重新拿起笔，在已经画好的山水图之上添了一个人影。
原本气势磅礴的山水图，在添上孤寂的背影后尽显苍老憔悴。
江嫣然将手搭在腰上，愤愤不平地说道：“没想到这个曲小姐的心肠竟比蛇蝎还要歹毒，她竟然为了嫁给相爷的儿子就杀了马柏青。”
“马柏青自己也是傻，明知道自己一穷二百，还将这么大的诱惑放在了曲宛研的面前。”
“相爷之子，换谁都会心动吧。”
听完她的话后，唐楚捂唇一笑，问道：“若此事换成了你，你会如何选择？”
“那还用说嘛，我一定会义正严辞地拒绝了马柏青，然后再光明正大地投入戚顾的怀抱。”
“问题是……”唐楚一顿，“马柏青与戚顾是朋友，戚顾根本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你认为他会背信弃义和曲宛研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