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大费周章就为了这么几个字?”她嫌憎地说道。
唐楚无奈地笑着,轻轻念动起上面的句子:“多少红颜悴,多少红颜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
“这是什么意思?”嫣然骤然一问。
唐楚摇了摇头,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她一向是不擅长的。
“这句诗传达的意思是情伤人,多少人为情字相思成疾,红颜憔悴,到头来只有一方孤冢掩在三尺黄土之下。”青汌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这句呢?”
“断送一生憔悴,只销几个黄昏。”
“额。”青汌笑笑,“如果想要我一生都憔悴伤心,不必这么折腾人,也不需要别的,只要几个寂寥孤独的黄昏即可。”
“除此之外,上面没留下什么别的了吗?”青汌追问。
“有,写了什么……一枝红杏出墙!”
青汌面色凝重,不忍凑了上去,修长的手指翻动纸页,“虽然范池的事情让她非常伤心,可她始终没有轻生的念头。”
“由此可以断定,陈琴芳绝对不是自缢而亡的。”
温言晃头,沉吟良久后,笑着说道:“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判范池的罪,需要些别的,比如证人证言之类的。”
嫣然气急败坏地跺跺脚,怒气冲冲地吼道:“就说了没用,妖女非要撬人家的棺材,这下好啦,白白恶心了一场!”
“我呸!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事情再次陷入低谷,唐楚泛着光彩的脸深凹了下去,她苦苦冥思,终还是找不到其他线索。
“是我没思虑周全,麻烦温大哥了……”
少女伥伥不乐地向前走着,双手握拳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脑门,嘴巴一张一合,“怎么会呢……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青汌迈着急促的步伐追了上去,沉沉的喘息声在少女耳畔响起。
她猛地拎起脑袋,不解地望向身旁的青汌,问道:“你怎么不和他们回任府?我得再去一趟范府,一定遗漏了什么。”
“别废话,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闻声,少女羞哒哒地低下了头,她的脸由青白逐渐变为绯红,腼腆地笑了起来。
“其实你不用陪着我,我一个人也能去的,之前……之前那是意外。”
“走吧,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青汌无动于衷地回复着唐楚。
一刹后,他扭头看了看唐楚的脸,一双灵动的手轻轻地抓住了唐楚的手。
“你!”唐楚的脸忽地更烫了,扭捏地将自己的手从青汌的掌中抽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
“怕某个白痴走丢了遇到危险,难不成你认为本公子在占你的便宜?可笑。”
少年的脸上悬起一抹鄙夷的笑容,无人发现一扯红晕已经从他的脖子悄然涌上脸框。
唐楚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样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
“若是沈小姐在这里瞧见……那便不好了。”
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青汌对文音的心思,想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她与沈文音天差地别,青汌又怎么可能真的倾心于她。
一抹绯涩悄悄在心底生根发芽,抑不开的离愁如同寒冬饮冰在唐楚心口迸开。
“去他娘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摊上这样的事情,老子的煤炭钱呐!”
范府门前,一名三十出头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叫嚣着。
他的皮肤呈现黝黑色,身上穿着一件旧青色的衣裳,指甲缝中满是黑色的泥泞。
凑近些,可闻见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汗腥味,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煤炭味道。
“姓范的混蛋东西,骗了老子的钱不说,还骗了老子的炭火,真是气死个人。”
他徘徊在任府的门口,时而蹲下身子静坐会儿,时而弯着腰踱步在范府门前。
忽地,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走了过来,他们的视线几乎是同时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
“那人是谁,怎么一直徘徊在范府门前?”少女蓦然询问身侧男子。
男子摇头表示,“不知道,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他们似脱缰野马一般跑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将中年男子团团围住。
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的双腿绷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哎呦喂,盼什么,没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姑奶奶姑爷爷,你们别吓我,那炭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嘛。”
“走……我这就走!”
唐楚与青汌对视一眼,青汌一把抓住了中年男子的肩膀,凝眉追问:“方才你说什么?”
“年纪轻轻就聋了。”中年男子轻声嘀咕着,一瞬后谄笑道:“道理我都懂,这里是沙城,是范家的地盘,炭钱我不要了不要了,就当是孝敬你们的。”
唐楚挑眉,将手环在肩上,追问:“这家人问你买过炭,男人还是女人?”
“哎呦喂,和着你们不是范府的人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在这里嚷嚷太久了,里面派人来揍我了呢。”
他抬起肮脏的衣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鼻子嗅嗅,便闻见一股味儿。
“哎呦喂,啥子味道嘛,太臭了咧,比我身上的汗臭都臭。”
“又酸又腥,你一个大姑娘怎么不害臊,这都几天没洗澡了?”他的鼻子凑近唐楚的衣裳,嗅了再嗅,嫌弃地退开身子。
唐楚的眼角掉下几根黑线,她哪里是不洗澡,这股味道分明就是刚才染上的腐臭味,青汌身上的味道比她更重呢。
“天杀的,你们也是外来人吧,我告诉你们,可千万不要再和这姓范的做生意了,拿了货不给钱,我是连回去的路费都搭上了。”
中年男子切齿痛恨地阐述着,他一边说一边舞动自己的双手,十分激动。
“当初我看他家大业大,也不会差我这点炭火烧,没想到,这才几日,他就将这件事情撇的一干二净了。”
“可怜的我啊,拼命死拼活拉了一车炭进沙城,那路上九死一生不说,还赔了夫人又折兵。”